李元齊出去后不久,流蘇進來了。
一進門看著宋弗還好好的,向宋弗奔過來,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娘娘。”
流蘇在宋弗面前站定,一邊哭一邊眼淚。眼睛瞪得老大看向宋弗,生怕一眨眼宋弗就不見了。
宋弗向,對笑了笑:“沒事,那杯毒酒,我沒有喝。”
流蘇努力忍住眼淚,用手背一把一把的著眼角:
“娘娘好就好。”
流蘇穩住緒,往宋弗走近了些,低聲道:
“娘娘,我邊一直跟著有人。”
宋弗:“無礙。”
流蘇有些躊躇,“娘娘,剛剛……發生了什麼?”
長樂宮送來毒酒,管事嬤嬤親自遞過來給自家娘娘,齊王過來,要親自看著自家娘娘行事,但是最后娘娘卻沒事,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
宋弗目看向窗外。
窗外夜濃郁。
有涼風從窗外吹進來,宋弗的帶被輕輕揚起。
開口道:
“李元齊讓我,嫁給大周太子。”
“啊?”
流蘇震驚之余,表狂喜。
聲音放得極低:“娘娘……這……太好了。”
流蘇一邊說,一邊兩手相互攥得許,心中激得無以復加。
“娘娘,太好了……”
宋弗沒有答話,只略略垂下了眼眸。
是啊,太好了。
還能活著,還能見到陸涼川,還能再陪他走一段,還能看看雨……
可是從此,就要克制自己的緒,克制著自己,也克制著對方對的遐想,不給自己一一毫的退路。
之前一心赴死,是覺得自己做不到對放在心上的人冷漠無。
現在……
試一試吧。
沒準,陸涼川沒有那麼深的心思呢。
沒準,他只是有一瞬間的起意,并沒有想更多,而是想多了呢?
那便可以安安心心的陪他走完剩下的幾個月,也……很好了。
老天爺待不薄的。
“先顧著眼前,把眼前的關過了吧。”
“是。”流蘇深吸了一口氣,只要娘娘活著,一切都好。
沒過一會兒,門被打開,外頭有一隊侍衛過來,為首的侍衛開口道:
“太子妃請吧。”
宋弗起,沒有問去哪里,也沒有問去見誰,徑直向外走。
流蘇趕忙跟上。
一出門外頭便出現了一輛馬車,宮出現馬車,可不是規制的。
流蘇扶著宋弗,一起上了馬車。
悄悄想辦法送了消息出去。
馬車上,宋弗把李元齊的話大概和流蘇說了。
流蘇了然:“娘娘,那我們現在應該是去太師府的。”
宋弗:“嗯,應該是。”
關于太師府的事,流蘇大約知道一些,眼下不是說話的好時候,也便沒有多問,只要娘娘活著,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宋弗也沒有說話,等出了宮門,才往外頭看了一眼。
皇帝從皇后手上劫了人,但是卻沒有見,這門親事應該是板上釘釘了。
想到這里,宋弗一時心中百集。
流蘇一直關注著宋弗的神,見面不太好,忍不住的就要寬:“娘娘不……”
宋弗搖頭:“我沒事,不必擔心。”
“嗯。”
一路無話,馬車出了宮門,一路往太師府而去。
最后停在了太師府的門口。
應該事先有人來打了招呼,馬車只略停了一會,便從側門進了太師府,一路往院而去。
宋弗在腦中搜尋太師府的消息。
大周以來,太師掌邦治,為監護與輔弼國君之。
太師府梁太師今年已經年過古稀,是大周的忠臣。
在大周皇帝出事之后,太師府的所有人都退出了朝堂。
對大魏皇帝無聲抗議。
大魏皇帝礙于太師的影響,也不敢拿太師府如何。
只能默許了太師府的行為,從此,大魏朝堂,沒有太師。
太師府退出朝堂后十分低調,若不是這門婚約,怕是沒人想起來京城還有一位太師。
婚約一事,定的是梁太師最小的孫。
梁太師也一定是趕鴨子上架,被無奈。
這麼重要的事,皇帝和李元齊一定不會讓太師府有拒絕的可能。
馬車過了一道拱門,停在了一院子前。
外頭出現一位嬤嬤的聲音:
“小姐,下馬車吧。”
宋弗聽到這個稱呼,心中咯噔一下,有好久好久都沒有聽到過別人這麼稱呼,一瞬間有種恍若隔世的覺。
流蘇扶著宋弗下了馬車。
一嬤嬤領著四位侍在一側候著,嬤嬤抬頭看過來,當見到馬車上下來的絕子,梳著婦人發髻時,眼中閃過震驚,隨即飛快的低下了頭。
“小姐,里面請。”
宋弗往一側看過去。
黑夜里,院子里燈火通明。
花草開得正好,風吹來的時候,從花圃里傳來陣陣清香。
一眼看去,院子十分雅致,是兒家的閨房。
猜測,應該是那位逝去的小姐生前住的院子。
宋弗抬步進去,流蘇在一旁陪著。
后頭嬤嬤帶著侍們也跟了上來。
“小姐,這幾個都是得力的丫鬟,有負責廚房,有負責起居,有負責外頭傳話,有事小姐吩咐就是。”
宋弗回頭,那四人都低著頭,面沉靜,步子穩重,一看就是大戶人家調教出來的上等侍。
“好,你們各自下去準備吧,沒事不必到我跟前來,這是流蘇,我的侍,你們一概聽調遣。”
“是。”
嬤嬤應了聲,另外四個侍也齊齊應話,而后退了下去。
嬤嬤沒有多話,直接把宋弗帶到了主屋前:
“一應都準備好了,小姐看看還缺什麼?隨時吩咐。”
流蘇:“下去吧,今兒太晚了,有事明日再說。”
嬤嬤等了一會,沒聽到宋弗出聲,應話退了下去。
宋弗打量著四周,抬步進了屋子。
屋子里一應擺設俱全,梳妝臺上的小匣子里擺著滿滿的首飾。
流蘇了桌上的茶壺:“娘娘,熱的。”
宋弗點點頭,在桌前坐下。
流蘇把一半的窗都打開,往四周看了一圈,悉了一下屋子,還有看了四的暗哨,心中有了底,這才回來和宋弗稟報:
“四周有暗哨,有不是我們的人。”
宋弗點點頭。
不用想也知道是李元齊的人。
現在是重要人,李元齊一定會盯著的。
不過,雖然外頭有人監視,但是好在離得遠,們說話外頭聽不到。
流蘇走過來,倒了一杯茶,檢查過才端給宋弗。
“娘娘,齊王如此做,可是有什麼目的?”
京城那麼多子,他們若想要塞人給大周太子做點什麼,有大把的人選,怎麼非要太子妃不可,實在說不通,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宋弗略微側過頭,開口道:
“大約是我這張臉起了作用,他們希我對大周太子用人計,再趁機殺了他。還有,李元齊應該不想讓我死。”
宋弗這話,說得半真半假。
李元齊確實不想讓就這麼死了,但是卻沒有說人計。
不僅沒有說,而且沒有給任何的要求。
但是不能告訴流蘇,便只能以次推,還算個借口能說得過去。
流蘇聽完,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就說呢,齊王和皇帝哪有那麼好的心,原來是打著這樣的算盤。”
也是了,娘娘貌傾城,且太師府的小姐,跟大周太子有婚約,如此賜婚名正言順,枕邊之人想防也防不住。
哪怕大周太子防著,但是作為明正娶的妻子,總是能找到機會下手的。
不得不說,若沒有別的事,這一招確實有些用。
原本流蘇對李元齊還有兩分激,畢竟他在關鍵時刻攔下了毒酒,但是現在,是一一毫也沒有了。
齊王做這些,完全是因為自家娘娘能為他所用,能被他所利用。
說到底,他只拿娘娘當棋子的。
不過,現在他壞心辦了好事,流蘇到底松了一口氣。
“娘娘,太師府的這位小姐年初時便因病去世,這件事,太師府沒有大張旗鼓,外人也并不知道,我們卻是心知肚明的。
“如今有娘娘填了這個空,倒是算計得明白。
“娘娘,那如果要婚的話,怕是要等很久,咱們要在這里待很久嗎?”
宋弗想了想:“應該不會,按照我對他們的了解,會很快。”
對于大周太子,大魏皇帝,不會有多的耐心。
若不是邊境遙遠,大魏皇帝怕是恨不能當即便把新娘送大周太子邊。
流蘇:“那實在太好了,只要咱們去了邊境,那一切都好辦了,再也不必擔驚怕。”
宋弗:“嗯,你想辦法傳信出去,讓裴公子不必擔心,關于大周太子的婚事,想來,他們也很快就會知道。”
流蘇:“是,剛剛出宮之前,奴婢都留了記號,娘娘邊有人,路上定有人看到娘娘的,婚事這里,奴婢會想辦法傳一些消息出去。”
宋弗:“那便如此吧。”
流蘇看了看外頭夜已深,走到床邊:
“娘娘,床鋪都是干凈嶄新的,奴婢去鋪床,娘娘早些休息,有什麼明兒早上起來再說,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宋弗按了按眉心:“也好。”
流蘇喚了丫鬟過來,做洗漱的準備。
丫鬟們一一應聲下去,流蘇開始給宋弗拆發髻。
今日宮宴,宋弗裳發髻都符合禮儀端莊,后面換了裳,亦是符合太子妃的規制。
宋弗是太子妃,已嫁做人婦,之前梳的都是婦人發髻,流蘇心中琢磨著,以后都要梳小姐發髻了。
關于剛剛毒酒的事,流蘇保持噤聲。
沒有多問自家娘娘為何一心赴死。
知道娘娘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現在娘娘還好好的,就很好了,娘娘不說便不問,娘娘能好好的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宋弗想到什麼,開口道:
“你剛剛再去回太子府之后,可有說讓底下人各自離開?”
主要有些擔憂玉珠。
流蘇搖搖頭,“沒有,奴婢哪里來得及,拿了東西就直接進宮了。
“奴婢知道娘娘記掛著玉珠,對玉珠也跟旁人不同,娘娘放心,奴婢會想辦法,把玉珠安排好。”
宋弗嘆了一氣。
若不出意外,明日太子薨,太子妃殉的事,便會傳遍整個京城。
到時候,還不知道這丫頭會怎麼傷心呢。
“嗯,這件事,你辦好。”
“還有,把我梳妝臺的首飾都帶過來,還有所有的嫁妝都帶過來,對外便說,都給太子妃陪葬了。”
這種小事,大家不會關注,而李元齊需要配合,也不會在這種事上為難。
的東西要全部帶走。
還有梳妝臺盒子的暗格里,有陸涼川送的那一只白玉鐲。應該是陸皇后的東西,要保管好。
那鐲子,之前不敢戴,現在可以戴了,卻又不能戴了,便收好吧。
想到這里,宋弗心中升起一無力。
接下來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便是練習,如何平和的跟陸涼川相。
說實話,心中是有些慌的,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流蘇拆了發髻,服侍宋弗洗漱,宋弗上床歇息。
流蘇吹了里頭的蠟燭,只留了外頭一只小燭,屋子里有約的亮。
宋弗睜開眼睛,看著這個陌生的屋子。
著陌生的床,陌生的被褥,有一瞬間的恍然。
從前很認床,換個地方就會睡不著,睡得也不安穩,現在,倒覺得沒什麼影響。
只要活著,住在哪里,并不太重要。
流蘇進來放茶,見宋弗發著呆也不說話,輕聲開口:
“娘娘不必害怕,奴婢就在這陪著,等娘娘睡著了,奴婢再出去。”
宋弗看向:“流蘇,謝謝你。”
流蘇愣住,心中滿是:
“娘娘言重了。”
宋弗:“我是真心實意的謝有你在我邊,讓我省了許多的事。”
流蘇:“娘娘,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宋弗閉上眼睛,流蘇走出屋外,往爐子里點了一塊熏香。
很快,爐子上輕煙裊裊,伴隨著淡淡的清香,夜愈加寂靜。
流蘇看宋弗睡下,吹了蠟燭,悄聲在里間門口的榻上躺著,守著宋弗。
床上的宋弗閉著眼睛,眼皮微,微微睜開眼睛,月下,看著這陌生的一幕。
到這個時候,才覺到幾分真實。
想到以后,的心不由得又跳快了幾分。
腦子里七八糟的想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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