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粹宮里。

謝晟邊圍了倆嬤嬤宮，盯著他坐得端正，監督二皇子有沒有開小差。其實從科學的角度來看，小朋友骨頭，手指關節都沒長，是不適合練字的，可古人哪有那麼多的科學？更迷信的是早學早益,不能因為年歲小就懈怠。

郭小儀鐵了心要拼娃，的全副心就在謝晟上，不得他一歲能跑，兩歲能跳，三歲得道飛升，給他安排的宮都是郭家安排的人，不僅是識些常用字，肚里是有墨水，當個師完全沒問題。

可問題是他不想練。

借著蘸墨的功夫,謝晟往窗外瞧了眼，隔著紙糊的窗看到外面大好，不出神。

宮剪桃勸道：“殿下，下筆要專注。”

走神被抓現行，謝晟不慌了神，也有些惱怒：“我不過停下一會，用得著你多？”

被郭小儀派來監督他的程嬤嬤兩目如炬，聽二皇子這麼說，立刻扇了方才說話的宮剪桃響亮的一掌：“殿下教訓得是，剪桃雖然盡責提醒主子，可驚擾了主子也該罰。”

程嬤嬤的手如扇般，一掌下去，剪桃的臉很快地浮現起紅紅的掌印,一邊強忍著疼痛,一邊打地回話：“奴婢知錯。”

程嬤嬤并不是為二皇子出氣。

剪桃是近伺候二皇子的宮,小孩子雖知尊卑有別,心里卻把視作半個姐姐。皇子尊貴不能損,那便邊的人代他過。果然,謝晟立馬后怕了，以為自己隨口一句話害了剪桃：“嬤嬤訓誡兩句就是，何必手？我沒惱。”

“殿下不必心疼剪桃，罰有兩因，一是以下犯上驚擾主子，二是沒盡好督促殿下用功的職責。”

程嬤嬤一板一眼地說。

謝晟狼狽地移開目：“我學便是，嬤嬤不要再手了，打壞了誰來伺候我？”

“殿下放心，這個奴才伺候得不好，便換一個來，絕不會讓殿下邊無人伺候。”

然而，謝晟本不想換人，只能悻悻地繼續練字。

這回果然比之前寫得認真多了，程嬤嬤出滿意神，念叨：“娘娘和奴才也是為了殿下好，殿下莫要怪罪奴才，咱們這邊得比照著碧華宮那位來,大皇子他在皇上面前得臉,什麼都著大皇子來,殿下要自己爭氣，為娘娘長臉。”

半大孩子被說得心頭不過氣。

“知道了。”

短短三個字里帶著鼻音，周圍伺候的宮人卻覺得這樣才好，整日嬉皮笑臉的不了大事，小主子日后都會知道娘娘的苦心。

謝晟卻覺得母親眼里只有顧昭儀。

他就是一個用來將顧昭儀比下去的工。

他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外頭卻傳來響：“皇上來了，跟著的還有大皇子，殿下快出去迎圣駕吧。”

聽到父皇的名字，謝晟一慌。

父皇政務繁忙，放在后宮的時間不多，兩個兒子也沒到實打實需要盯著功課的年紀——按謝徹的看法呢，是昭兒樂意學就多學，不樂意學就隨便玩，橫豎一到歲數，打包送去上書房有的是先生收拾，小孩不會因為多玩兩天就變大字不識的文盲。

于是謝晟見到父皇的次數屈指可數。

謝晟先去找了母妃，再和母妃一起去迎圣駕。

郭小儀心打扮了一番才出現，見了謝晟便叮囑他：“等會在你父皇面前好好表現，我昨天教你的《千字文》可背好了？”

“兒子……兒子……”

在母妃的視下，小男孩不結了起來。

郭小儀不氣急：“你等會在皇上面前可千萬別這副樣子！”自己是世家出，禮儀氣度挑不出病，怎麼兒子一到皇上面前，卻一副唯唯喏喏的模樣。

“兒子知道。”

謝晟張不安地回頭匆匆看了眼不遠的宮姐姐剪桃。

因為的臉腫起來，不能去迎圣駕，他怕自己沒表現好，邊的宮太監又要罰。

※

前廳里，皇帝明顯地心不錯。

他遠遠地看見小兒子，便招手讓他過來，謝晟行禮磕頭后，忘了父皇那個招手的作，只垂首立于一旁，大氣也不敢一下。

看他畏的模樣，皇帝的笑容便淡了些。

但他覺得晟兒還小，對他該縱容著些，于是便將他撈到懷里來。這一撈就察覺出不對了：“晟兒怎麼這麼輕？你們怎麼照顧二皇子的？”

皇帝一皺眉，周圍便跪了一圈人。

謝晟心里一驚，到底是三歲小兒，當即克制不住地帶著淚意央求：“求父皇不要責罰兒子邊的宮人，是兒子不爭氣養不胖，與他們無關。”

怎麼還哭起來了！

皇帝也是個新手爸爸，昭兒向來又是個膽大的，他沒哄過哭起來的孩子。特別是二皇子謝晟既瘦又白，掉金豆豆時忍著聲音，別提多可憐了：“好了好了，朕不罰他們，你別哭，是不是膳房做的菜式不吃？今兒就你來點菜，朕與你一道用膳，還有你哥。”

因為父皇語氣溫和，謝晟眼淚后到有些丟人，一邊小聲地向哥哥請安，一邊暗中觀察傳說中“圣眷正濃”的大皇子。

三歲小孩不論丑，謝昭養得比他胖些，穿著金紅配的裳，掛著道金項圈，活像年畫里的娃娃，格外討喜可。謝晟的模樣也不差，臉龐上的凸顯廓，仿佛一只怯生生的小。

碧華宮和鐘粹宮離得遠，兩邊關系差，兄弟間便極見面機會。

“二弟好。”

昭兒不怕生，笑瞇瞇地跟他打招呼。

傳說中的大皇子并不像程嬤嬤說的一樣，會仗著圣眷欺辱他，母妃曾自語過若然后宮中的皇子只有晟兒一人多好？沒有同齡玩伴的謝晟卻下意識地對他生了好，也跟著道了聲好。

父皇笑道：“今天朕是給晟兒送禮來的，說來也是他哥的一份心意。”

哥哥還給他準備了禮？

謝晟臉上升起歡喜，卻不敢表太過。

“二弟，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周全的學習計劃表！”大皇子咚一聲的跳下座位，走到謝晟面前：“你看，這是母妃給我的活頁本，上面是我寫的背書規劃，以后我倆一起學。”

謝晟：……

他果然還是想當獨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