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眼睛一亮。

裴雲道：「來啊。」

小孩子沒有過來。

裴雲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點心,兩塊點心放在一起搖了搖，哄道：「都給你吃喔。」

小孩子吞了吞口水，但是仍舊不敢來。

裴雲走到院門口,看見了小孩子的全貌,瘦瘦小小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樣有神,就是有些怕生的樣子，他走上前，將點心遞給他：「給。」

小孩子不敢接。

裴雲又朝小孩子面前送了送：「拿著啊。」

小孩子道：「祖母說，不能隨便要人東西。」

祖母？

難道是溫母的孫兒？

裴雲問：「你什麼名字？」

小孩子道：「元樹,我溫元樹。」

還真是姓溫的，看著穿著這麼普通，又瘦瘦小小的，以為是哪個婆子的孫子之類的，裴雲問：「你爹呢？」

溫元樹道：「我爹娘淹死裊,我跟著祖母。」

裴雲也是剛剛從他們的對話中知道，溫家老三夫妻在發大水救人時淹死了，留下一個獨子，原來就是眼前的小孩子,他問：「你多大遼？」

溫元樹如實回答：「我三歲半。」

「我三歲一大半,我比你大，你得我哥哥。」

「我造的。」溫元樹小小的一隻，說話更不清楚。

裴雲驚奇地問：「你怎麼幾道的？」

溫元樹抿了抿小道：「祖母和我說,九皇子素小哥哥的。」

「對,我系你小哥哥。」裴雲穿越過來,總算有個會說話的,喊他哥哥了,他道：「你怎麼不進來？」

「祖母怕我衝撞娘娘，讓我在這兒等著，喊我才進去。」

真乖！

怪不得這兒站了很多侍衛，也不驅趕他，原來是溫母待了，他道：「我帶你進去。」

「不行的。」溫元樹道。

「闊以的，我系九皇子，都聽我的。」裴雲拉溫元樹的手。

「不行。」溫元樹抗拒的厲害：「我不聽話，祖母會難過。」

裴雲一愣，見過五皇子的跋扈，六公主的溫和，七公主的任等等，唯獨沒有見過溫元樹這樣的懂事，他鬆開溫元樹的小手道：「好，不進去遼。」

溫元樹點頭。

「我在這兒陪你。」

溫元樹睜大了眼睛。

裴雲四周看了看，看到牆角有兩塊石頭，他坐到一塊石頭上，拍拍另一塊石頭道：「元樹，你來坐這個。」

溫元樹這次沒有拒絕。

裴雲遞給溫元樹一塊點心：「吃吧。」

溫元樹沒接。

「我系小哥哥，小哥哥給你的，你闊以吃。」

溫元樹覺得有道理，就接了過來，然後掰兩半，將一半裝口袋裏。

裴雲問：「你裝起來幹什麼？」

「給祖母吃。」溫元樹道。

這孩子真是太暖了，裴雲道：「你對祖母真好。」

溫元樹點點頭：「祖母對我最好裊。」

裴雲剛剛就覺溫母奇怪的，也不知道哪裏奇怪，正好可以向溫元樹詢問詢問：「怎麼對你好的？」

溫元樹都不用想，直接道：「給我做裳，做鞋子，洗裳，做菜，還種菜給我吃，好辛苦的。」

裴雲不解地問：「這些不是丫鬟小廝做嗎？」

溫元樹道：「丫鬟小廝得給二伯娘用，而且月錢好貴呀。」

二伯娘就是溫二嫂，父親是六品員，剛剛看起來是個能說會道的潑辣子……這裏面應該有什麼問題，裴雲接著問：「你們沒有丫鬟小廝用？」

溫元樹搖頭。

裴雲頓了一下問：「二伯娘系不系很兇？」

「不能說不能說。」溫元樹擺著小手。

裴雲又問：「那二伯父兇不兇？」

「不能說不能說。」溫元樹繼續擺著小手。

裴雲繼續問溫元樹一些問題，了解到溫二嫂仗著娘家大一級，暗暗住子弱的溫母，促使溫母自己手做事兒，估計還覬覦著溫父那點俸祿。

想到這裏，裴雲想和母妃說一說，可是溫大嫂溫二嫂們都圍著母妃，他不好跑過去說這些，便將目轉向溫元樹，道「我們說聊，吃點心。」

溫元樹點點頭。

裴雲大大地咬一口。

溫元樹跟著吃一口，他偶爾也吃點心，但是從來沒有吃過這麼細膩的點心，甜甜的，香香的，還帶有味兒，到裏面就化掉，真的好好吃，他捨不得一下子吃完，小口小口地抿著。

裴雲見狀，直接把口袋裏的點心都掏出塞到溫元樹懷裏。

溫元樹小臉一呆。

「都給你遼！」一向摳門的裴雲豪氣道。

溫元樹說不出話來。

裴雲道：「你和外祖母一起吃。」

「可素——」

「不要可系，你看我和母妃坐的馬車嗎？」裴雲問。

「大吧？」

溫元樹點頭：「大。」

「裏面有一車點心。」裴雲小手指著外面的方向。

「哇。」溫元樹驚的張大小。

裴雲解釋：「就給你這一點點，不算多的，對不對？」

溫元樹點頭：「對。」

裴雲道：「那你大口吃吧。」

「好。」溫元樹拿了一塊點心，張開咬一大口。

「好吃嗎？」裴雲問。

溫元樹點頭：「好七的！」

裴雲看溫元樹吃的那麼香，他也想吃一塊，可是他的點心都給溫元樹了，於是出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從溫元樹懷裏，又拿回來一塊。

溫元樹詫異地看向裴雲。

裴雲弱弱地說道：「我再吃一塊。」

「小哥哥，你吃，都給你。」溫元樹要把點心都還給裴雲。

「不要不要，我吃一個就好遼，我車上好多呢。」裴雲道。

「好吧。」

裴雲咬一口道：「真好吃！」

溫元樹點頭：「我都沒有七過介麼好吃的！」

裴雲介紹：「這系酪。」

「我七到味裊。」

「系羊。」

「羊，咩——」溫元樹學羊。

裴雲突然發現溫元樹並不是膽小的小孩兒，實質上懂事活潑，他配合地學牛：「牛，哞——」

溫元樹道：「豬，哼——哼——」

「，喔——」

「下蛋的，咯噠咯噠。」

「你還知道下蛋的？」

「祖母養八隻。」

「哇，那一會兒我們去看看。」

「好，我還鴨子嘎嘎。」

「鵝鵝鵝。」

「曲項向天歌！」

「白浮綠水！」

「紅掌撥清波！」

兩個人坐在牆角的石頭上，一言一語地說著，就在這時候溫大嫂溫二嫂等人從院子裏出來，看見裴雲，們殷勤地上前問好。

裴雲敏銳地發現溫元樹瞬間變得拘謹沉默。

「九皇子，怎麼坐在這兒？」溫二嫂微笑著問一句，然後不高興地轉向溫元樹：「元樹，你不能帶小哥哥進屋裏坐嗎？弄髒九皇子的裳怎麼辦？」

「弄髒就弄髒，有什麼大不遼？」裴雲臉一沉道。

溫二嫂轉向裴雲，以為九皇子和溫元樹一樣，都是三歲小孩子，本就什麼不懂，所以說話沒什麼顧忌，卻沒想到九皇子眼睛這般清澈，氣場這般強，心裏不由得發虛，趕請罪道：「九皇子說得是。」

裴雲不想和溫二嫂們廢話，拉起溫元樹的小手道：「元樹，我們走。」

溫元樹乖乖地跟著裴雲進了室。

「母妃。」裴雲喚。

溫清蘭和溫母一起轉頭看過來。

「元樹，祖母剛想喚你進來。」溫母疚道：「等急了吧？」

「沒有，小哥哥一直陪著我。」溫元樹道。

裴雲接話道：「我在和他玩呢。」

著實沒想到高高在上的九皇子，能夠和元樹一起玩，溫母高興又欣道：「元樹，快給娘娘請安。」

「參見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溫元樹給溫清蘭磕頭。

溫清蘭道：「娘，這就是三哥的孩子？」

溫母點頭：「你三哥是好的，元樹這孩子也是個好的。」

「元樹，過來姑母這兒。」溫清蘭道。

溫元樹看向溫母。

溫母道：「去啊。」

溫元樹這才走到溫清蘭跟前。

溫清蘭手抱溫元樹。

溫元樹小子一僵，繼而聞到一種香氣，比祖母年輕的香氣，他心裏莫名地出現些許歡喜和安全。

「好孩子，怎麼這麼瘦啊？」溫清蘭問。

裴雲看一眼溫母。

溫母眼中閃過疚。

溫清蘭沒有發現異樣，道：「要多吃點啊。」

溫元樹點點頭。

溫清蘭命宮人拿來長命金鎖給溫元樹：「你出生時候，姑母沒有給你，現在補上。」

溫母趕阻攔：「清蘭，別這樣，你在宮裏日子也不好過，怎麼送這麼貴重的……」

溫清蘭笑道：「娘，楓兒現在沒有不祥的帽子了，我的份利都按時拿，陛下也常有賞賜。」

「那也得存著啊，宮裏上上下下都得打點，楓兒雲兒還小，都要花銀子，而且皇恩……還得多多存著，你日後才有所保障啊。」溫母勸道。

「我曉得，我難得回家一次，該花的就花，回宮我就好好存銀子。」溫清蘭將長命鎖掛到溫元樹的脖子上道：「真好看。」

溫元樹看看溫母：「祖母。」

溫母見溫清蘭心意已決，看向溫元樹道：「不錯。」

溫元樹又轉給裴雲看：「小哥哥。」

裴雲道：「好好看丫！」

溫元樹忍不住出笑容。

溫清蘭摟著溫元樹，又和溫母聊一會兒。

溫母覺得溫清蘭一直不停地說話，也累了，就讓溫清蘭稍微休息一會兒，帶著溫元樹去看看午膳。

溫清蘭道：「娘，一會兒我去看你。」

「不用，一會兒我來看你。」溫母道。

溫元樹不捨地看裴雲。

裴雲道：「元樹弟弟，我一會兒找你玩。」

溫元樹重重點頭，這才轉小子，乖乖地跟著溫母走。

裴雲轉頭看溫清蘭。

溫清蘭多年第一次回家，仍舊於興之中，覺得每個人都是那麼的可的。

裴雲不得不殘忍地打斷母妃的快樂，拉著母妃的手：「母妃你坐。」

溫清蘭坐到榻上問：「什麼事兒？」

裴雲道：「二舅母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