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楓微微一愣。

溫清蘭懷疑自己聽錯了。

裴雲早就聽到隆慶帝靠近的腳步聲,也知道隆慶帝在流霞閣門口猶豫片刻，才命宮人通報，也就是說隆慶帝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

他很淡定。

裴楓回神兒問：「母妃,是父皇來了嗎？」

溫清蘭問：「你也聽到了？」

裴楓點頭。

溫清蘭這才確定是隆慶帝,是三四年未踏足流霞閣的隆慶帝來了,張起來道：「我們趕迎接。」

裴楓連忙起。

溫清蘭一轉頭看見裴雲還在咬羊串,連忙把裴雲手中的羊串拿過來，放到盤子中，了裴雲的小，拉著裴雲的小胳膊,道：「雲兒，快別吃了，你父皇來了。」

裴雲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孩兒參見父皇。」裴楓先行禮。

溫清蘭趕拉著裴雲行禮：「臣妾參加陛下，陛下萬福。」

「兒臣見過父皇。」裴雲行禮。

「都起來吧。」隆慶帝道。

裴楓直起子。

溫清蘭拉著裴雲站定。

隆慶帝看向母子三人。

母子三人眼觀鼻鼻觀口，規規矩矩,一言不發。

隆慶帝不管到哪個妃嬪的宮殿，妃嬪們都是熱地上前搭話，偏偏流霞閣沒有一個說話的，他想說什麼,突然又不知道說什麼。

他只好四周看了看,流霞閣還是那麼很小，布置的卻是雅緻溫馨，溫清蘭母子三人邊還有一個燒烤架,上面還有一隻羊正滋滋冒油,油香隨即飄過來,真香。

難怪剛剛他在院外時,母子三人不停地稱讚好吃,他轉向溫清蘭道：「你們在烤？」

「是。」溫清蘭回。

隆慶帝點頭道：「烤的不錯。」

「謝陛下誇獎。」

就這？

不是應該請他品嘗一下嗎？

顯然溫清蘭沒有這個意識，他目掃過裴楓，最後落在裴雲上：「雲兒。」

裴雲抬眸：「父皇，什麼事丫？」

還是裴雲最活潑，隆慶帝問：「烤好吃嗎？」

「好吃。」裴雲回答。

「是嗎？那朕要嘗一嘗了。」隆慶帝終於可以順著說出自己的心理話。

裴雲卻道：「不能嘗。」

裴楓溫清蘭嚇了一跳，怎麼可以拒絕陛下？

「為何不能嘗？」隆慶帝臉上並沒有怒氣。

「米有，嘗遼，生病！」裴雲解釋。

隆慶帝看一眼燒烤架上的羊，確實只是滋滋冒油，但是沒有烤，裴雲提醒的是對的，於是道：「朕就等一等。」

裴楓鬆了一口。

溫清蘭張緩解，開口道：「給陛下拿一個凳子過來。」

「是。」宮人搬來凳子。

隆慶帝坐下：「一起坐吧。」

溫清蘭母子三人相繼坐下。

隆慶帝問：「哪裡來的羊？」

溫清蘭道：「雲兒從太后那兒拿的。」

隆慶帝點點頭，接著又問溫清蘭母子三人一些有的沒的，有幾次都是言又止。

裴雲知道隆慶帝有話想和母妃說。

裴楓道：「弟弟，還沒有喂貓呢，我們去喂喂貓。」

裴雲順勢道：「好丫。」

裴楓拉著裴雲去喂貓，不知道隆慶帝在外面說了什麼。

裴雲蹲在橘貓前，看著橘貓吃貓食，卻清清楚楚聽到隆慶帝和溫清蘭的對話。

隆慶帝道：「兩個孩子長得都好。」

「謝陛下誇獎。」溫清蘭道。

「你倒是和朕生分的很。」隆慶帝道。

溫清蘭沒有說話。

裴雲覺得隆慶帝真是渣渣的。

「還怪朕嗎？」隆慶帝問。

「臣妾不敢。」溫清蘭的語調很平。

「朕也是沒有辦法，楓兒的命數如此。」

溫清蘭沒有接話。

隆慶帝頓了頓，道：「好在如今有了轉機。」

「轉機？」溫清蘭終於有了緒上的變化。

「沒錯，欽天監在年初祭祀時，算出楓兒有一個命運扭轉的時刻，就是他或者他的至親之人，因他而做出一件有利於蒼生的事，他將不再是不祥的命數。」

「當真？」溫清蘭有些激。

「當真，恰在這時雲兒用楓兒的那株胡花，種出了土豆。」

「土豆利於蒼生嗎？」

「是，土豆種植簡單，周期短，可當主食，且產量是小麥大米的十倍以上，一旦種植功，它將解決數萬萬百姓的飢問題，自然是利於蒼生。」

「那楓兒——」溫清蘭不知道說什麼了。

「楓兒從此不再是不祥之人。」

溫清蘭陷長久的沉默。

「農務司那邊一直在經心照顧著土豆，三個月之後，土豆收穫，朕會和欽天監那邊一起頒布一條聖旨，為楓兒正名，將楓兒召回宮中太學。」隆慶帝道：「楓兒早該進太學了。」

「謝陛下。」溫清蘭聲音抖地給隆慶帝下跪。

隆慶帝趕扶溫清蘭起來：「這些年你苦了。」

溫清蘭道：「是楓兒雲兒苦了。」

「是朕的錯。」

「陛下也是不由己。」溫清蘭道。

接著裴雲便聽到文德殿宮人提醒隆慶帝什麼。

隆慶帝應一聲便離開。

裴雲拉著裴楓道：「哥哥，走，吃去。」

「一會兒再去。」裴楓道。

「父皇走遼。」裴雲道。

「真的嗎？」

「真的丫。」

裴雲拉著裴楓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溫清蘭捂著臉在哭。

「母妃！」裴楓趕上前詢問：「母妃，你怎麼了？」

溫清蘭一抱樓著裴楓。

裴楓張地問：「母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溫清蘭四周看了看，便將裴楓裴雲拉到屋，將屋門關上，然後把隆慶帝的話，說給裴楓裴雲聽。

裴楓呆住。

裴雲道：「哥哥過年、就闊以回來學啦！」

溫清蘭點頭：「嗯！」

裴楓向裴云：「弟弟，你救了哥哥。」

裴雲道：「都系老天爺的意思。」其實他用心計劃和實施了很久。

「謝謝弟弟。」裴楓一把摟住裴云：「是你救了哥哥。」

「有老天爺的意思，也有雲兒的功勞。」溫清蘭紅了眼睛。

有這樣的哥哥和母妃，裴雲覺得做什麼都是值得的，就是裴楓抱太了，他趕道：「哥哥，抱遼。」

「楓兒，你勒著弟弟了。」溫清蘭趕拉開裴楓。

裴楓著裴雲的小胳膊道：「對不起弟弟。」

「米事，我們去吃。」

「等一下。」溫清蘭道。

裴雲裴楓看向溫清蘭。

溫清蘭道：「土豆這事兒都在計劃中，是陛下提前告知了我們，我們不要說出去，知道嗎？」

兄弟兩個點頭。

「希土豆長一切順利，年底楓兒就可以回來。」

「一定闊以！」裴雲道。

「對，我們雲兒說可以，就是可以。」溫清蘭道。

裴雲重重點頭：「走，吃！」

溫清蘭裴楓一起笑道：「吃。」

重新坐到燒烤架前，裴雲從後的小幾下面，掏出一把羊串，放在上面烤。

裴楓溫清蘭睜大了眼睛。

「弟弟，怎麼還有羊串？」裴楓問。

「本來就有哇。」裴雲道。

「那怎麼不拿出來烤給父皇吃？」

「可系父皇沒有說吃烤串丫。」裴雲聽到隆慶帝腳步聲的剎那，就悄悄地把一大把生羊串放到了後的小幾下面，他費勁拉地從慈安宮拿來的羊之類的，可不想白白給隆慶帝吃。

溫清蘭裴楓注意力在吃上，後來又都在隆慶帝上，本沒有發現羊串了。

沒想到都讓裴雲給藏起來。

結果就是隆慶帝空坐在這兒許久，一口茶都沒有喝上。

溫清蘭笑著裴雲的小臉：「你啊你。」

「我啊我聰明著呢。」裴雲接話。

溫清蘭裴楓都笑起來。

小院子里的氣氛不但溫馨，而且歡快。

轉眼之間就到了裴楓離開的日子了。

有了隆慶帝的那些話，這次離別並沒有那麼難過，溫清蘭照樣囑咐裴楓很多事，裴楓照樣擔心母妃和弟弟。

「不要擔心母妃和弟弟，你在那邊要好好的。」溫清蘭道。

「我知道。」裴楓道。

裴楓走了，隆慶帝卻時不時來流霞閣這邊坐一坐，裴雲害怕溫清蘭又深陷其中，然後傷心難過，他每日都早早從慈安宮迴流霞閣，終於又見隆慶帝了。

「雲兒回來了。」隆慶帝從流霞閣出來。

「見過父皇。」裴雲行禮。

隆慶帝道：「朕給你和你母妃送些葡萄，你去嘗一嘗吧。」

「恭送父皇。」裴雲道。

隆慶帝離開。

裴雲跑進流霞閣，看見溫清蘭面帶笑容：「母妃。」

「雲兒回來，看，你喜歡的葡萄，你父皇剛剛送過來，說是其他國的葡萄，很甜。」溫清蘭指著桌上的兩盤葡萄。

裴雲不說話，爬到床邊的椅子上，佯裝不高興地坐著。

「雲兒怎麼了？」溫清蘭不解地問。

「父皇又來遼！」裴雲假裝生氣，於是小臉不自知地鼓起來，十分可。

溫清蘭忍著笑，趕摒退宮人，小聲問：「雲兒，你不喜歡陛下來？」

「不喜歡。」裴雲道。

溫清蘭還是覺得裴雲的聲音很大，抱起來裴雲進了屋，把裴雲放到榻上，小聲問：「為何不喜歡你父皇來？」

「他來，母妃喜歡他，就不喜歡我遼。」

溫清蘭笑起來：「誰講的？」

裴雲道：「我講的！」

「你講的不算。」

「算！」裴雲把小臉偏到一旁，不看溫清蘭。

溫清蘭手捧著裴雲的小臉，將小臉擺正。

裴雲繼續將小臉偏到一旁。

溫清蘭再擺正。

裴雲再偏。

溫清蘭無可奈何地笑道：「雲兒，你聽母妃說一說。」

裴雲偏著小臉道：「你說吧。」

溫清蘭坐到裴雲邊道：「母妃是有自己考量的。」

「什麼考量？」裴雲接著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