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Uber的人見面未必需要大老遠地跑到國去，出于對大陸市場的高度重視，在過去不久的2015年，卡蘭尼克差不多花了一半的時間在這里工作。

因為Uber全球訂單量最高的五個城市，其中四個都出現在這里。

盡管已經拆分之后單獨融資兩次，他卻沒有在這個區域任命一位總裁，最高級別的管理層是柳珍這個所謂的戰略負責人，所以很多事必須親力親為。

“嘭！”

程惟進了辦公室之后怒氣沖沖的摔了門，看來剛剛經歷過什麼不愉快，差點砸到跟在他后面的柳清。

他急匆匆地灌了一口水潤潤嗓子，然后才轉過繼續數落道：

“我就知道卡蘭尼克那個雜碎一點誠意都沒有，他媽的哪里像是來談判，我看像是他給我的最后通牒！”

現在不是公開場合，辦公室里只有程惟跟柳清兩個人，所以他破口大罵毫無顧忌。

程惟連著罵了好一會兒才覺得解氣，實在是卡蘭尼克那個家伙在讓人討厭這一點上擁有無法忽視的天賦。

其態度之囂張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毫無差別，讓程惟覺自己今天上趕著見面簡直是自取其辱。

到底是誰給他的自信！

程惟把這陣兒緒發泄完了之后才發現柳清一言未發。

自己的這位總裁向來涵養很好，不管是公開還是私下從來沒有緒失控過，連面對腺癌這種大病都能夠面不改，這一點程惟確實是很敬佩的。

程惟檢討了一下自己，覺得在鎮定這方面還要向學習。

“Jean，你怎麼看？今天談判的時候我看你都沒這麼說話。”

通常來說，跟外國公司或者洋人接洽的時候一直是以柳清為主的，因為在高盛工作多年英文基本是母語水平，而且在外面有經驗有人脈。

當然，柳清不開口不代表程惟跟卡蘭尼克沒法流，以嘟嘟快嘟如今的家大業大，翻譯他都帶了不止一個。

柳清回答道：“既然是你跟卡蘭尼克的直接對話，我想我不的話，更方便你們兩個充分地通和換意見。”

這個理由還算說得過去，柳清是個滴水不的人，在他們倆一起面的時候都很注意不搶程惟這個一把手的風頭。

不過接下來的話就有些意外了。

“我覺得卡蘭尼克多還是拿出了一點兒誠意的，至在Uber的品牌使用上他就給出了讓步。”

“他那讓步了嗎？”

此時的程惟還沒有察覺到自己搭檔的異樣，依然義憤填膺地表示：

“既然是我們嘟嘟快嘟兼并了Uber，那繼續使用我們的品牌當然是一件毫無疑問的事，還需要他來確認嗎！”

“卡蘭尼克他還是那麼傲慢，那麼不可一世，他給我的所有東西都好像是在施舍。”

“但現在是我要去兼并他，而不是他在兼并我！”

程惟還是忍不住越說越氣，不過這次他很快發現，自己的搭檔不沒有附和，似乎還有不同意見。

“Will，既然是我們跟Uber雙方的談判，當然不可能全部按照我們的意思來定，我覺得我們需要現實一點。”

程惟本來想搶白一句“是他需要現實一點”，但此時看著自己的這位總裁，心里的怪異越來越明顯。

“你的意思是，Uber的這個方案可以接嗎？”

“我沒有這麼說。”

柳清像是沒有發現他語氣里的懷疑，“我的意思是，如果一場談判想要達的話，雙方都難免會有需要讓步的時候，你應該還記得我們跟快嘟在鵬城談了三個星期的事吧？”

“我想聽一聽你對這件事的整看法，或者說在什麼況下可以接跟Uber的合并？”

程惟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他當然記得跟快嘟那場艱難的談判，但是他也記得當初柳清的表現可不是這樣的。

“我非常尊重Uber在全球的市場地位，說實話跟Lyft、GrabTaxi和Ola的合作對于嘟嘟來說是很邊緣的利益，為了促跟Uber的合并我完全可以接把他們放棄掉。”

“但前提是，Uber也要像我尊重它那樣，尊重我們嘟嘟在大陸的市場地位，不折不扣地按照雙方的差距，完跟我們的合并。”

“他能夠保留的權利，除了份和投票權該拿多拿多之外，其他的東西沒有任何他指手畫腳的余地，否則的話這次合并對于我們的意義是什麼呢？”

程惟一口氣把自己的方案說下來，除了對于國際化并不是毫無念想之外，基本都是肺腑之言。

不過國際化對于現在的嘟嘟快嘟來說可而不可即的愿景，與其抓著這個不放，不如先解決眼前的局面。

“這個條件對于Uber來說是做不到的，至目前是做不到的。”

“他們之所以提出了苛刻的條件，并不是卡蘭尼克放不下面子，而是因為董事會無法接Uber在華敗退這樣的結局。”

“那就繼續打啊！”

程惟毫不畏懼語氣堅定，“Uber有20億元在手，看看這場燒錢大戰誰能夠熬到最后！”

他說完這段下意識的話之后終于發現了哪里不對，不是剛才那些話有什麼意外的地方。

而是它為什麼從柳清的里說出來？

程惟突然想起來，Uber這次提出來的那些離譜的條件，最初還是柳清轉達給自己的，才有了這次見面。

他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搭檔，終于疑地問道：

“Jean，你剛才問了我是怎麼想的，現在我想問問你之前跟Uber接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這話里懷疑的味道已經很明顯了，柳清的態度一如既往的鎮定。

“我找了我的妹妹柳珍，在的引薦之下跟卡蘭尼克做過不止一次的直接通，我跟他們的東也流過，所以對于Uber的境很了解。”

“我可以說句實話，今天你們見面談的東西我都曾經跟卡蘭尼克談過，不然的話我不會轉告那些話，也不會安排這場見面。”

“Will，雖然你一再強調現在是Uber落了下風，對此沒人比我們更清楚，我絕對不會否認。”

“但這是一個困局，沒有人是贏家。”

“在我看來，我們已經到了不得不快刀斬麻解決這場混戰的時候了，畢竟我們都清楚Uber不是只有我們這一個選擇。”

“卡蘭尼克完全可以去找那個林一的家伙談同樣的方案，以他的境未必會拒絕這樣的條件。”

“那樣的話我們可就被了，畢竟當初我們就是靠著嘟嘟跟快嘟的合并才搶到了他的前面。”

“Will，為了這個目的付出一點代價也是在所難免的，當初面對呂傳衛和陳衛星我們不也做了很多妥協和退讓嗎？”

程惟很清楚，當初看似跟快嘟做的妥協，其實質都是跟A廠，而A廠現在又變了萬里出行的后臺。

如果說今天是在跟林一談合并的事，那麼做一些讓步程惟完全是有心理準備的。

但Uber，沒這個必要。

至于說Uber和卡蘭尼克有什麼難，我為什麼要諒他們的難？

程惟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因為這些東西不應該需要他來提醒，柳清也是很清楚的。

“妥協也要看怎麼妥協，為什麼妥協，那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這些在我看來都是不可接的。”

“Will，Uber已經做出了他們的讓步，我們多也應該付出一點誠意吧？”

“哈！國人只要扭扭地做出假惺惺的姿態，放棄一點本來就不屬于他們的東西，就算是釋放了善意？”

程惟終于發現，這次對話最荒謬的地方在哪里了。

“柳清，你到底是哪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