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陳九說話，這手提燈籠的老者對著陳九隔空一指：

“試著掙噩夢吧。”

陳九形頓時倒退，好似普通人沉溺在汪洋大海中，難以反抗，恐怖的窒息席卷而來。

他已經是武道紅塵仙境界，都還不能反抗？

眼前頓時一黑……

……

日記：

‘穿越過來一個月了，這是個黑暗的仙俠世界，黑的不是天災地禍，而是人心。二十兩銀子，就被親生父母賣到了永劫宗做藥田雜役。’

‘做永劫宗藥田雜役的日子其實沒那麼難，一個月兩百個銅板，一天管兩頓飯。’

‘若非我有……恐怕其他的十四歲同齡人撐不過一個月，沒有錢，便是只有撿枯草做窩睡覺，半夜還要起來添柴火，不然，火熄了，會有蛇蟲咬人，與我同一批來做雜役的因為被蛇蟲咬噬死了三個人。’

‘總算是領到薪水了，兩百個銅板，花五十個銅板在青藥城最便宜的胡同院子租了一個柴房，雖只有一張床，但終于能睡個踏實覺了。’

鳴天亮，怕吃不到飯養生鐘的陳九立馬醒來，然后將懷里的紙和木炭放到床下，推開上捆堆的枯草，從床上起，拉開門，隨他人一樣踏進人中，朝城外走去。

放眼去，麻麻不下十萬人，皆是如陳九一般的藥田雜役。

城門口一次設立了約莫有千張桌子，供雜役自行取食，那是發黃發的饅頭，每個人一次只能拿兩個。

若有人越規，立在虛空上的永劫宗修士會出手要了你的命。

要想喝水？

瞧，跪下去趴在藥田邊上的人工小溪喝幾口。

這是令人難熬的日子。

但大多數人如同陳九一樣，已經習慣接。

城有好吃好喝的，但那需要錢。

陳九來到自己負責的藥田旁，帶上農夫帽，從凡人武者手里領取鋤頭和一個小木桶，便是走下藥田，開始每一株，每一枝的細細檢查起來。

若是照顧不好藥田，這些負責監管藥田的武者會先出手殺了你，但若是管理的比較好，也有幾率被城的藥店看中帶走。

一番檢查下來，便已經是從魚肚白天亮到了午時紅火大太。

“嗯。”

陳九神平靜地看完，眼里帶著一抹滿意之：“用草木灰水撒在藥植和土壤上，果然有效殺蟲，能提高藥植的存活率，良品率。”

這一招在前世乃小學都沒上過的人都知道，但是放在這里，卻是陳九能活下去小之一。

檢查完畢，陳九便是從藥田出來，坐到一旁的樹林下休息，先是鉆木取火生火，而后拿起自己制作的陶泥鍋從小溪取了水，架在石頭堆上燒開水，再往火堆里丟一塊鵝卵石。

哪怕他此刻很，也干的起皮發白，也要忍住等水燒開。

再將之前一直在用的竹筒拿出來，等到水燒開后，將開水倒進竹筒里，又將燒在火堆里的鵝卵石用木枝挑出來放到竹筒里。

“滋滋滋！”

燒的通紅的鵝卵石丟進竹筒里，頓時發出白煙。

如此雙重殺毒，陳九才敢放心喝水。

他特意找了這個沒有人注意的地方打窩生活。

等到水涼下來，陳九早已腸轆轆，一口饅頭一口水咽下去。

“有草木灰水的幫助，我不用下午時間還守著藥田。”

“是時候該想想弄修煉功法的事了。”

世間能修仙之人，唯有兩種。

一是天生有靈者，十萬人難出一個。

二則是以凡人之修煉武功，從三流高手，到二流高手、一流高手、宗師、后天宗師、先天宗師煉氣補靈。

而大部分凡人這輩子都無法踏進這一步。

大多數能存活下去如陳九這類的人會想辦法弄功法開始練武。

這一點，永劫宗不制止，反而鼓勵青藥城的人練武，設立了一個完整福利系，還專門在永劫宗外設立了各種藥店，武法店，讓你爭先恐后為他們的狗。

為三流高手，便是立離雜役份，落戶青藥城，不用每日在藥田忙碌，而功法等等獎勵又需要藥店積攢功勞點去武法店兌換。

永劫宗早已算計好，即便通過宗門獎勵發下來讓你沖擊到先天宗師，也是年齡五六十歲，骨老化，要煉氣補靈，最多也就踏進煉氣期一層，活到八九十歲。

雖練武修仙，卻牛馬，早已被算計死，還要讓你心甘愿拼命去奔博。

想通這一點的人不僅不會放棄，反而會更抓時間去拼搏，因為每隔十來年二十年，就會有一個雜役出的凡人煉氣補靈，為永劫宗弟子，魚躍龍門而翻。

因此腦子不太差的人，都更卷，更拼時間。

陳九正躺在睡了一個月的草窩上休息，倏然間聽到如雷大喝：

“有人破壞藥田要逃跑！”

陳九探出頭一看，只見烈下有幾個人在田坎上逃跑，朝著外面而去。

但是沒跑多遠，便是有修煉武功的凡人武者出手，將其腦袋砍下，無頭尸噴出鮮倒地。

陳九緩緩搖頭，重新坐了回去：

“明知道跑不過武者，仍要破壞藥田逃跑。”

“這不是找死，這是……求死啊……”

日復一日的耕種看守藥田，自知心腦子不行，永無出頭之日，每天就四個饅頭，一個月兩百銅錢，若不是麻木后的黑暗絕，偏偏自己又下不了手，誰又會去求這種方式解？

陳九休息夠了，將鋤頭歸還于監管藥田的執事手中，那執事多看了陳九一眼。

這新來的雜役年已經連續七日都是勞作半天便是歇工，他事后也去看過陳九看管的藥田，良好無異，是個腦子靈活能活下去的，等這一次藥植收割時，當會被城藥店挑走做學徒。

似陳九這般看管藥田的凡人雜役，一眼去，有十幾萬，龐大的藥田一眼看不見邊際，而在陳九的記憶中，這只是永劫宗諸多藥域的其中之一。

天空上時不時會有煉氣期修士飛過。

無數人看著這天空上的煉氣期修士眼中出敬畏、羨慕以及貪婪之。

青藥城乃是永劫宗統一看管藥田雜役設立的城池，里面皆是如陳九這樣藥田雜役出的人。

大部分的人這一生都在這座城里，為了修仙夢，在這里生，在這里長，在這里結婚生子，最后老死，終其一生，離不開這座城。

那修仙夢，看似在眼前，一步步能踏實前進，卻又猶如井中月。

陳九走進城，繁華鬧市，眼皆是人煙氣，人人都在為夢匆忙。

他觀了許久，只覺得這方世界有一些不對勁，詭異，令人悚然，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