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油燈發出「滋滋」的響，房間氣氛怪異。

辛卓順著三人的目，也看向床邊慧如卿忘記藏起的鞋子，臉上一尷尬一閃而逝，悄悄支起手臂，放在慧如卿側臥的婀娜上，偽裝被支起的被褥，狀做隨意道:

「帶了幾雙換洗的鞋子過來，發現帶錯了一雙，也許是我寨子中的。」

這個解釋非常的蒼白無力，男人的履和人的靴，對比還是很分明的。

白璇璣三人的目順著鞋子移到了床上，被子凸起的並不明顯，然後……也搞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他們此來確實有事，便關上房門，先行師生禮，然後盤坐在書案兩邊。

赫連晟開門見山道:「叨擾夫子了，剛剛接到消息，明日無字碑悟道，客人排坐由我們乙葵舍安排，這是其他幾位夫子共同商議后的結果。」

「排座還有什麼講究嗎？為何是我乙葵舍安排？」辛卓問。

這事多有點莫名奇妙了，悟道看碑，大家坐在一起隨便看，誰悟出是誰的本事不是嗎？

白璇璣解釋道:「排座還是有講究的，因無字碑年代久遠，又非常脆弱，只可遠觀，不可近瞧，所以各位客人包括本院生員，需遠離一丈外。

這一丈距離，便已經算遠離無字碑了，屆時若憑眼觀看倒也罷了，若用真氣出，近則強些，遠則稍弱。

是以，誰坐的近一些，誰的直線距離適中，誰最有可能悟到，至這是所有客人的想法。」

李惜月也解釋道:「至於為什麼是我們來安排，是其他幾位夫子認為，辛夫子兵法韜略無人能及，我捨生員又深教誨，由我舍排座，最為合理。」

辛卓考慮了一下，這麼解釋倒也能理解，就像前世買葯、飯店堂食排長隊，儘管最終都可以序到，沒什麼區別，但誰靠前，心中自然舒服些，帶這無字碑悟道大會，想必也一樣。

「你們有什麼想法？」

「學生們……實在沒想法。」

赫連晟苦笑一聲，「我們想過按照先來後到排序，可惜我秋宮閣的請柬沒有標明無字碑悟道開始前會提供食住行，所以客人們都是居于山外，今日才統一到達，這就很難說清誰先到、誰後到了。」

白璇璣接著說道:「學生們也曾考慮過，按照勢力大小來排座，這本是應有之意，只是……來的客人所在門派、勢力都很一般，沒有太大差別，怕是無論如何安排，都不會令他們滿意。」

李惜月也道:「若是安排不妥，怕是會造鬧劇，丟了我秋宮閣的臉面。」

三人敘述完畢，有些糾結的看著辛卓，這就是他們連夜前來的真正目的。

辛卓考慮了一會，問道:「有客人名單和介紹嗎？」

「有！」赫連晟起，遞過來一本冊子。

辛卓隨便翻看兩眼，點頭道:「有人的地方自然要有秩序，當秩序不明則用武力分高低，武力若也不明，那隻能用道德大義來約束了，我知道了，明日卯時初，我來安排。」

三人對視一眼，面一喜，紛紛起行禮:「學生告退！」

「嘎吱——」

房門關閉，腳步聲漸遠。

確定三人不會再回來，外面安靜無聲后，辛卓立即扔了冊子，轉過，掀開被子一角。

被子下的人兒，也恰好揚起臉，不知是被憋著了還是有些張，一張俏臉紅無比，此時大眼睛眨了眨，

櫻鼓包包的，不僅可，還有些醉人的風。

兩人此時的姿勢也非常……

總之，慧如卿當他轉過，一雙縴手已經抓住了他的前襟。他則低著頭，下著慧如卿的鼻子上。

熾熱的呼吸撲面而來。

相對。

辛卓彷彿聽到自己極速加快的心跳，臉也紅的厲害，兩輩子沒嘗試過，這比綁架蘇妙錦那次刺激多了。

這該死的悸。

「你剛剛屁撅到我了！」

慧如卿呼吸有些重，不敢和辛卓對視，低著頭，皺著鼻子嘀咕一聲。

辛卓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往下去一些，攬住慧如卿纖細的腰肢。

「小、小賊，你想做什麼……」

慧如卿僵了一下，聲音微，因距離極近，呼吸噴到了辛卓臉上。

一淡淡的蘭花清香……

辛卓好奇道:「為什麼會有蘭花香？」

慧如卿仍舊不敢和他對視，腦袋著他的膛，小聲道:「我吃了蘭花糖，我從小就吃……」

「我不信，我聞聞……」

便在這時，

外面忽然傳來一道刺耳、尖銳甚至帶點娘炮的聲音:「慧如卿，還不回寢，何統？」

辛卓「噌」的爬了起來，一時間寒倒豎，立即翻而起，枕邊摺疊槍「滄浪」彈做丈長，槍尖寒爍爍。

他的眼神也有些疑不定。

是那個追殺自己的老人，找上門來了。

「我、我知道了……」

後慧如卿像個做錯事的小姑娘，連忙跳了下來，穿上鞋子，只是發，臉紅到脖頸，雙目中有些水汪汪的迷霧。

「他到底是誰？」辛卓沉聲問道，事關生死，這讓他十分敏。

「是、是我家裡的一個僕人。」

慧如卿看了下他的臉，吁了口氣。

拉開房門，那老人果然站在門外，惡狠狠的看向辛卓，一副自家小白菜被豬拱了的奇怪的無限憤慨的表。

辛卓瞬間猜測出了前因後果，不由也有些尷尬，抱拳一禮:「老人家，有禮了，誤會！」

那老人冷冷一笑，並不買賬。

倒是慧如卿回過頭，皺著鼻子做出個「惡狠狠」的表，小手虛掐一把，紅彤彤的櫻俏聲說著:「你這個小賊，壞人……」

「嘎吱——」

門又被關上了。

兩道腳步聲漸行漸遠。

辛卓長出一口氣，一屁坐回床上，也不知是該好笑還是該害怕了。

這慧如卿家中居然有這種高手，想必來歷不凡，自己一個小山賊，難怪……

但這……找誰說理去？

那個老傢伙會不會心中不忿，再次出手？

躺下，雙手枕頭。

百無聊賴的拿起客人冊子翻看。

……

十一月二十三。

秋宮閣的無字碑鑒賞大會，其名曰:悟道大會。

開始了。

第一縷朝霞出現時，取意「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東隅院中，已經擺放了數百張書案，一個個門派勢力的座號與名諱，也已經擺放整齊。

辛卓帶著舍中二十名生員，口中吐著白霧氣，額頭噙著細的汗珠，四周掃視一圈，沒有什麼落下，便坐在角落中休息。

「這……合理嗎？」白璇璣看向辛卓。

辛夫子的排序看上去毫無頭緒，完全沒有任何邏輯可循。

一眾生員也看了過來，本以為今日會安排的極為巧妙，誰料看上去就像是胡擺放的。

「當然不合理！」辛卓汗水，還是要辯上一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