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傢伙腦子不好吧?什麼仇什麼怨?」
伏龍寨七人一狗盯著挑戰書看了半天,總結出一句話。
辛卓也沒想到,猛虎寨的還會找上門,人生最淡的事就是你完全沒在意,對方老想著弄你。
崔鶯兒挽了下耳邊秀髮,說道:「是因為上次扶風府城下的事吧?我們去道德綁架時,大當家給猛虎寨的最後一封信,激起了他們的攀比心,也跟著了套,想來,倒也有趣。」
「沒錯!」
說起這事,眾賊很難不開心,不由哈哈大笑。
慕容休著鼻子,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打聽到他們的份了,新來的幾個當家都是外地人,出不錯。那天他們學著我們,衝到了扶風府城下,結果不知兵,站在了邊軍右翼,被東夷騎兵一通砍。
後來咱們跑了,他們沒跑掉,被留在了城裏,當做義軍了,再百姓被一通誇讚,水到渠的被反道德綁架了。
隨後幾次大戰,沖的比誰都快,一百多人,死的只剩下三十來人,不過為國捐軀,倒也不算白死,死的壯烈,英雄來著,只是……噗!」
綳不住又笑了起來。
那些死去的山賊確實兇猛英烈,只是這「英雄」二字,可能並不是他們自己想要的,只怕做鬼也要罵當家的們太扯淡。
「確實令人佩服,反倒顯得我們怕死,覺悟不夠了!」
辛卓慨一聲,做出總結:「所以,他們是事後覺得被咱們坑了,越想越不舒服,加上那麼多兄弟沒了,決心找咱們報復,決一死戰?」
眾賊收了笑,慕容休皺眉道:「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先演練一下,看看利弊。」
辛卓拿出筆和紙張,畫圖和人比例,眾人圍做一團。
然後,
況不容樂觀!
猛虎寨的幾個當家的心思不明,不知是大戶人家公子哥玩著鬧,還是真的要做山賊,但這些人境界都不低,領頭的上范慶次六品或者六品,剩下的兩個次七品,五六個八品。
對比之下,只有辛卓和慕容休有一戰之力,崔鶯兒他們沒有還手餘地。
更別提,猛虎寨即便折了近百人,仍舊有三百青壯,其中魚龍混雜,好像有不武行。
還真不能有任何小覷,小覷的結果就是真被玩死了。
聚義廳中,氣氛有些凝重。
好一會,崔鶯兒問道:「大當家的有什麼主意?」
眾賊也都看向自家大當家的,主心骨和依賴這種東西一旦養,就會形慣。
辛卓卻看向下山的方向:「山下有去看過嗎?猛虎寨的人過來沒有?」
白尖細鼻子,娘笑道:「我下去看過了,只有十來個嘍啰守著下山出口,我做了暗哨,有人上來可以預警。
他們那幾位當家應該是剛剛從府城回來,想必要休息一晚!沒人比我更懂他們。」
辛卓忽然臉很怪異,又問道:「平安縣民怨確實很大?」
白尖細和韓九郎對視一眼,有點迷糊,這關平安縣什麼事?還是點頭:「非常大,大的嚇人。」
「很好,還有一天時間,很充裕!」
辛卓了個懶腰:「七對三百,優勢在我!先穩一穩猛虎寨,然後拱一把火,再坑他們一把!」
眾賊對視一眼,終於又等到這句話了,個個神振:「七對三百,優勢在我,哈哈……」
……
山下的確有猛虎寨的嘍啰在巡邏,
人不多,十多人,但足夠堵住下山的各個出口。
猛虎寨的幾位當家也確實不在,因為猛虎寨今晚在辦酒席。
喪事,白席。
三千山旁的山坳,此刻燈火通明,白綢、紙人、紙馬七八糟的擺放。
不遠百來座墳包卻異樣的整齊有序。
老弱婦孺們有傷心,但不多,因為死的一百多人都是武功最好、也最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惡貫滿盈的悍匪,本沒有家人,平日裏對自己人也是拳打腳踢,高管制。
也就辛大王在時,老實了一段時間。
孫五這人中有細,當初帶人前往府城,專門挑選過的。
「他娘了個批的!俺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大雪中,十多桌酒席,滿噹噹的魚蛋、瓜果點心和酒水,這些資包括紙人紙馬,猛虎寨是決然沒有的,只不過他們回來時,又搶了一次平安縣。
甚至喇叭班和扎紙人的工匠也掠來一批,因是義軍,道德綁架-反道德綁架-再道德綁架,這玩意實在說不清了。
說話的是孫五,胳膊、上全是包紮的紗布,頭上不倫不類的帶著孝帽,一臉的跡塵土,看上去既兇悍又頹喪,一拍大,疼的直吸溜。
不僅是他,同桌的江鶴竹等公子哥也早已沒了當初的風流氣息,一個個衫破爛、鬍子邋遢、傷痕纍纍,比匪還像匪。
上范慶好一點,但好的有限,上髒兮兮的,頭髮的不得了:「所以,伏龍寨必誅了?」
「必誅!」江鶴竹猛的灌下一大口酒,瞇著眼睛,原本還算英俊的臉上扭曲沉:「辛卓這狗賊,滿正義,實則小人一個,狗娘養的,把咱們忽悠過去,自己帶人溜了,這是人嗎?簡直不當人子!若不殺他,在下心氣難平!」
「沒錯!」
眾人附和,尤其是金鈎賭坊原東家孫大驢,出斷了兩手指的右手,一臉狠辣:「別忘了,他還讓咱們破了產,這口氣堵在口不吐不快!給他下戰書,也是抬舉他了!」
「可是……」滿臟噗噗的海棠丫頭,小聲說道:「從始至終,他並沒有對付我們,輸錢是咱們自己要賭,去戰場也是咱們自己要去的。」
滿桌安靜了一下。
江鶴竹眼睛都紅了:「海棠姑娘,你糊塗,自古首惡必誅的道理你不明白嗎?罪魁禍首這個詞,你沒聽說過?幾萬兩銀子,一百來條人命啊!」
「哦。」海棠丫頭吶吶難言,一時也不知誰對誰錯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夢裏梨花海棠,總之辛卓沒罪也有罪了,不過據說他如今去了秋宮閣。」
上范慶眼神閃爍了一下,翹起大,匪氣十足:「咱們先圍攻伏龍寨,殺了他的所有屬下,將他治住,問他一句服不服?然後押去秋宮閣,既滅了辛卓的傲氣,又誅了他的心,還不得罪秋宮閣,這簡直是……狐假虎威!」
原本他對辛卓並無惡意,只是覺得有趣,但莫名被對方刺激到,去了戰場,拼死拼活半個月,怨氣徒生,對錯什麼的,不提也罷。
「妙!有大當家這句話,這把穩了!」眾人不由拍掌好,底氣十足。
「報!」
便在這時,兩個山賊嘍啰冒雪,提著一對輓聯,匆匆跑了上來:「伏龍寨送來的破對聯!」
眾人對視一眼,連忙圍了上去,只見:
上聯:音容笑貌今猶在。
下聯:駕鶴西去不復還。
橫批:猛虎寨英烈千古。
留字:伏龍寨全敬上。
還押韻。
眾人一陣沉默,輓聯這個東西,他們倒是真沒想到,畢竟山賊便是做了鬼,可能也看不明白。
不過,這何其諷刺?送我們駕鶴歸西的意思麼?
孫五躊躇了一下,破口大罵:「罵誰呢?人都死了,哪來的音容笑貌,俺們猛虎寨誰騎鶴,那不得摔死?這個狗娘養的辛卓,心思歹毒!」
江鶴竹深吸一口氣,冷冷道:「貓哭耗子假慈悲,明日午時祭旗,夜幕降臨進攻,格殺勿論!」
上范慶點頭:「可以!」
說著回頭喊道:「嗩吶吹起來,小戲唱起來。」
……
第二日黎明,第一抹餘暉出現在東方天際,平安縣東城門前的雪地上,出現七道穿著破爛的影。
「不想被那些傢伙玩死,就要嚴肅對待,按照計劃來,功率想必有七。」
「好的,大當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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