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最后一日。

一早，宋弗從睡夢中驚醒。

流蘇聽到靜趕忙過來：“娘娘怎麼了？可是做噩夢了？”

宋弗看向窗外：“什麼時辰了？”

流蘇：“娘娘，還不到辰時。”

宋弗：“邊境可有消息傳來？”

流蘇搖頭：“娘娘，還沒有。”

宋弗怔怔的看著窗外發呆。

今日，已經是五月的最后一日。

按照的先知，邊境的戰爭已經發生了，消息就在路上，很快就會送到手上。

只是這等待的時間，真的難熬。

從前日里就一直在等著，等到現在。

流蘇見自家娘娘眉頭微蹙，面有些急切，開口道：

“娘娘莫急，通政司那邊有我們的人在等著，一旦有任何消息便會送過來。”

宋弗嗯了一聲。

起床洗漱，玉珠端了早膳過來。

宋弗吃得沒滋沒味，只吃了一點點，便讓玉珠撤了下去。

玉珠看著心疼，卻也沒有辦法。

只能多做了幾樣可口的點心，放在屋子里，如此娘娘了也能添一些吃食。

宋弗坐在廊下，看著園子里花花草草隨風游曳。

流蘇送來消息：“娘娘，齊王想要見娘娘。”

宋弗：“不見，只說最近太子盯得，不宜出門。”

“是。”流蘇應，退了出去。

挨著午時，流蘇回來的時候，送來了邊境的消息。

流蘇沒來得及看，知道宋弗在等，拿了消息便直接送了回來。

宋弗接過消息，沒有發現自己的手都有些微微發抖。

今日，五月的最后一日，應該已經有結果了。

打開消息，一目十行的快速看過一遍，在看到大捷兩個字時，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而后，才仔仔細細的又把信看了兩遍。

看完，把消息遞給了流蘇。

流蘇完整的看完，面喜意：

“娘娘，蠻夷大敗，公子大捷，實在是太好了。”

“是，太好了。”

宋弗臉上出微微笑意。

大戰是二十五那一日發生的，但是在二十五那一日之前，陸涼川便想辦法悄悄劫了對方一部分糧食。

這幾日大戰，按照原本的計劃，打了蠻夷一個措手不及，再加上原本的布置，蠻夷甕中捉鱉，死傷無數。

最多兩日，蠻夷便會撐不下去。

按照事的發生，現在好消息也在路上了。

大戰得勝，剩下的這點小事很容易解決。

想了想，讓流蘇把前面吳勇的消息，送了出去，吩咐把戰爭況的事再往后拖一拖。

流蘇退了出去，玉珠正好送了吃食下來。

今日特地做了好些吃食，想著換一換，讓自家娘娘也換一換口味，或許能吃得多些。

忐忑的在一旁看著，見自家娘娘吃了半碗，又要了半碗，菜也吃了許多，還喝了小半碗湯，心里高興得不得了。

心中想著，以后便要多做幾樣，還好香味俱全，娘娘才能吃得多些。

宋弗吃完，玉珠歡歡喜喜的把桌子撤了下去。

宋弗坐在廊下的搖椅上，吹著風喝著茶，角出淡淡的笑意。

把梳妝臺上的那個小匣子拿了過來，里面是上一回陸涼川去了蠻夷，給帶的小東西。

是一些珠串瑪瑙，不及京城有的，但勝在艷麗，看起來倒有一種別樣的。

宋弗著這些小東西，仿佛眼前出現了一幅遼闊的草原，明艷的太下，草浪一無際。

腦子里的畫面，是從前讀地志書時看到的描述。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見到邊境的壯觀和斑斕。

不知道邊境的事幾時了，若能早了了，便能早些離開，或許能有機會，見見這片土地的大好河山。

宋弗從匣子里挑出一條長長的手鏈，一層一層挽在手上，正好挽了七層，一顆一顆小顆的碎珠子，看著很特別。

把匣子收起來，在椅榻上閉上眼睛，搖椅輕輕晃，微風吹拂，不知不覺便睡著了過去。

此時，齊王府收到了通政司傳來的消息。

李元齊看完，臉上浮現怒意。

“吳勇死了。”

李元齊面很不好看，一邊說一邊把手中的消息傳了下去。

幕僚們相繼看完，面都不好看。

“王爺，難道是吳將軍被發現了，所以對方殺人滅口？”

李元齊：“無論什麼原因，這都不是個好消息，這大周太子，不可小覷。”

幕僚：“王爺說得是，現在犧牲了一個吳將軍，只盼后面的人能得手，只要有一功，吳將軍便也不算白白犧牲。”

李元齊：“這麼些日子，蠻夷也不知道做什麼，天天囂，就是不打，蠻夷若進攻，按照我們的計劃，大周太子定然要沖在前頭，到那時，我們的人就有機會出手。”

幕僚：“是，肯定會打的，我們都安排好了，就看后面的消息了。”

李元齊：“這些人也都是廢，大周太子去了那麼久，居然連一張畫像都沒有，連靠近都沒有機會。”

幕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周太子也防著咱們，出門見人的時候，都戴著半邊面，大家哪怕看到，也畫不下來相貌。”

話說到這里，李元齊突然咯噔一下：

對方在軍營中，卻還戴著面，難道是怕被誰認出來？

那他是怕被這些士兵認出來，還是怕被京城的人認出來？

難道是京城他們認識的人？

李元齊下意識的把周圍的人都代了一遍，卻沒有誰是符合的。

“繼續盯著邊境，有任何消息隨時來報。”

李元齊話音才落，外頭便有人來傳話：

“王爺，宮中有旨意，傳王爺速速宮。”

李元齊眉頭皺。

肯定也是因為吳勇。

他這邊收到了消息，皇帝那邊肯定也知道了。

李元齊心中想好了一些說辭，當即便了宮。

太子府，棲風院。

宋弗一覺醒來，流蘇便過來稟報：

“娘娘，齊王府那邊收到了消息，齊王很是不悅。

“吳勇是他手上唯一可用的武將，沒了吳勇，邊境的事做不了不說，以后哪怕邊境給他任命，他都找不出一個可用的人來。”

宋弗冷哼一聲。

這些人就是心中沒有數，從來不想一想，可能從今往后都沒有這個機會了。

流蘇：“宮中皇帝也聽到了消息，大發雷霆，當即便把齊王了宮。”

宋弗：“皇帝大發雷霆，并非死了一個吳勇，而是，這是他和大周太子的第一次鋒，他敗了，所以氣急敗壞，急于找個人發泄一下。

“接下來，他一定會對邊境那些人下死命令，一定要邊境的那些手段功，咱們發現一個便殺一個。”

流蘇：“是。”

宋弗想了想，繼續道：“讓穆云期把藥下重些。”

皇帝現在有幾分理智，得上有個病痛傷害，有對死亡的恐懼，便容易讓他作出錯誤的判斷，如此對他們有好。

穆云期是讓陸涼川找的人，當初宮是借了李元晉的手。

在李元晉一出事，李元齊便對穆云期拋出了橄欖枝。

讓穆云期將計就計，如此，在有些對他們也得利的事上，可以借由李元齊的手。

李元齊吩咐穆云期在皇帝的丹藥中手腳，宋弗猜測，應該是這段時間，李元齊和皇帝分歧太多，為了以防萬一，自己能及時上位。

在這一方面來說，宋弗不得不承認，李元齊比當今皇帝更能勝任一國之君，有能力，有魄力，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眼下下毒這件事，對他們也有好，所以讓穆云期聽從了李云齊的吩咐。

北境。

兩軍戰。

是一片戰后的頹唐。

蠻夷這一次，確實想跟大魏大戰一回，為的就是在大魏面前有話語權。

通過了最近幾次的試探，他們已經看出來了，將軍吳勇，十分好對付，而且他們這一回，沒有打算攻，而是巧取。

兵分多路，聲東擊西，功的幾率也很大。

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一次到了茬。

不僅秦家父子回來了，而且還不知道從哪里出來一個什麼太子，戰場勇猛，領兵智謀無敵，他們莫名其妙的就被打得潰散了。

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對方從兩邊包抄。

他們的大軍死傷無數，帶著他們的首領，躲到了一低洼，企圖躲過對方的追兵。

沒想到對方似乎也悉地形，在經過兩天兩夜的激戰，終于以慘敗結束。

這一站，蠻夷死傷無數，剩下的一些，大多傷殘，毫無抵抗能力。

西北營地。

陸涼川看著四周送來的消息，還有對方陣亡數量，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一戰他，們卸掉了蠻夷七的兵力，剩下三傷殘，倒的勝利。

西北大軍大捷。

陸涼川來影衛，問道：“為京城辦事的那些人，可理了？”

他沒有時間跟那些人周旋，從他來到西北大軍中，便發現一個殺一個。

“主子，都理了，有一個殺一個，他們傳出去的信，也全部被我們截下。”

陸涼川點點頭。

在這種你死我活的形勢下，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對待那些探子殺手，他沒有半分手。

一旁，楚羨送了消息過來。

“主子你看，這些蠻夷倒有腦子，遣了一隊銳，企圖從后方包抄。

“他們的想法，跟我們是一樣的，從西涼邊境，企圖從那邊進我們的后方，但是，被西涼全數劫殺了……”

楚羨一邊說，一邊在地圖上指了兩條路徑出來。

陸涼川拿過來一看：“西涼……”

楚羨：“是，這一批是蠻夷的一支銳，如果他們真的繞過了黑河，從后方包抄，我們怕是會損失慘重。

“這一回，西涼出手，算是幫了大忙？”

陸涼川：“西涼如何會出手。”

楚羨：“不知，可要派人去跟他們涉一二？”

陸涼川：“不必，現在多事之秋，對方是敵是友也不知道，不宜多生事端，在不知道對方此行的目的是什麼的況下，不可輕舉妄。

“若是敵人，必定別有所圖，若是朋友，以后有的是機會致謝。”

楚羨：“那倒是，不過，這西涼還真是奇怪，平時跟我們相安無事，倒也不多事不生事，這個時候，居然敢出手滅了蠻夷一隊銳，還這麼巧剛好遇上了，倒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他們正在談話，影衛送過來一封消息。

“主子，是西涼三皇子送過來的。”

陸涼川面狐疑，接過竹筒，把里頭的信拿了出來。

看完之后，他神復雜。

一旁楚羨湊過來看，陸涼川把信遞了過去。

楚羨打開一看，里面只有一行字：

“宋公子所托，完任務。”

楚羨：“宋公子？主子，這宋公子是誰？哪里來的宋公子？”

陸涼川緩緩開口：“是太子妃。”

楚羨驚得張得老大，震驚到無以復加。

“……”

“太子妃……”

“這……，太子妃真不是人啊，是神吧。

“原以為，在京城和那些員來往打道就很厲害了，原以為在京城如魚得水就很讓人刮目相看了，誰能想到，還能把手到西涼去，還能讓西涼的人幫一把……

“老天爺，此時此刻，我對太子妃的敬仰之，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任何詞語都無法形容，我對太子妃的敬佩……

“原本，在我們的計劃當中，這一次西北之行，哪怕有準備亦是危險重重。

“但有了太子妃，我覺跟游山玩水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太厲害了，太太太厲害了，原本我以為自己學了父親的八本事，厲害得不行，但比起太子妃來，我頭一回覺到自愧不如，差距天塹……”

楚羨喋喋不休。

無法抑制自己激的心。

此時此刻，搜腸刮肚找出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溢之詞，來贊宋弗。

陸涼川聽著，并沒有答話。

他和楚羨想的不同。

楚羨想的是太子妃的厲害，西涼的人都能說。

他想的是：宋弗必定費了許多心，費了許多力氣，才能讓他如此毫不費力。

他真的欠宋弗的。

他無以為報，便用余生償還吧。

宋弗值得。

希宋弗，能給他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