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修看著那張白骨椅。
第一次坐有點扎腚。
后面坐習慣了,也就那樣。
如今在游桌面前,濃霧侵襲,霧中憑空出兩令人骨悚然的手臂。
手臂攤開,仿佛在說:請坐。
又像是在說:你坐呀,老爺。
“坐就坐。”
鄭修如今對任何怪異事件的接能力,早已今非昔比。
一屁坐下后,鄭修與那對白手臂隔桌相對。
“你是誰?”
鄭修問。
【你知道,你的疑問無法在此得到解答。】
【若你從一開始就活在謎團里。】
【無從答起。】
鄭修一愣。
霧中手臂,忽然豎起食指。
就像是那兩手間,那霧里,有一張臉,有一只。食指恰恰豎在邊。
噓……
【你是誰?】
【你來自哪里?】
【這里是哪里?】
【你為什麼而存在?】
【世間問題千千萬,答案早已在你心中。】
【在你面前,就像是有一面鏡子。】
【在鏡中,你認為的怪異,可以是你愿意看見的任何一個人。】
霧靄扭曲,忽地化作一面的鏡面,一塊如同墨玉般的鏡面。
就像是常闇的口,宛如通往深淵的門扉。
在鏡面中,隨著鄭修的思緒變化,鏡面中閃過一個個悉的人影。
鄭二娘。
慶十三。
紀紅藕。
吱吱。
波波。
裴高雅。
鄭浩然。
鄭善。
鄭惡。
北。
王蒼云。
一個個人影在鏡面中閃過。
最后定格在鄭修自己的臉上。
隔著漆黑鏡面,鄭修真的覺自己在照鏡子般,鏡中的“鄭修”同樣驚愕,同樣疑,同樣地難以置信。
咔咔咔。
驚詫中,【煉獄】出手,鄭修臉微白,將鏈刃投向鏡面。
那鏡面竟給了鄭修一種直面常闇時的不祥。
啵!
鏈刃沒漆黑鏡面,出一圈圈波紋,只余鎖鏈留在鏡面之外。
【你發現,你無法得到答案。】
“跟我打啞謎是吧?”
鄭修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囚者】門徑。
眼前囚籠,看似能讓他掌超凡奇,但其實更直觀的寓意便是,他被困在了這里。
困在心之囚牢中。
既然是囚牢,那就說明,囚牢之外,一定有著什麼。
這點鄭修早已約察覺,門徑奇,伴隨限制,遵從規矩,但無論是規矩或是限制,早就說明,異人、門徑、奇,從來就不是毫無風險的東西。
兩手臂逐漸向鏡面回。
咔咔咔。
煉獄雙刃不知在鏡穿行了多遠,直到鎖鏈極限,也未能及盡頭,鄭修覺到雙臂傳來拉扯疼痛,只能無奈收回鏈刃。
這時另一只手臂又豎起一食指。
【請翻到規則書第一萬三千六百七十四頁。】
【請看倒數第五行。】
艸!
鄭修忍著惡心,看著紫封皮上那顆滴溜溜轉的大眼睛,翻到了第一萬三千六百七十四頁。
《表規則書》上不知有多種語言。
狗語、貓語都有。
鄭修起初被灌輸的,不過是極的一部分。
翻到第一萬三千六百七十四頁。
倒數第五行。
上面竟藏了一句他認得的字。
還能這麼藏?
鄭修神木然,凝神去。
那是一句話——【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鄭修張了張:“佛、佛、佛經?”
【請翻到規則書第七千四百五十六頁。】
【請看倒數第四行。】
鄭修翻書。
他覺得自己此刻,像極了當初為求門徑奇,力翻書的斗獬。
天道好回,蒼天饒過誰!
鄭老爺發誓,他再也不欺負斗獬了。
若有違誓,他愿遭棒鞭打之刑。
好不容易翻到相應。
倒數第四行。
【一念生,一念滅,此間孕生萬千泡影。】
第兩萬一千零二十頁。
倒數第三行。
【唯你所往,錨定真實。】
第三百二十五頁。
倒數第二行。
【唯一的門徑,唯一的辦法。】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頁。
最后一行。
【逃出囚籠。】
最顯眼的四個字,在一堆怪異語言中如蟲子般扭。
扭著扭著,文字在規則書上消失不見,那里只剩一片刺眼的空白,仿佛那四個字從來都不曾存在過。
鄭修愕然,眼整整看著那本紫皮規則書逐漸化作黑的煙霧消失。
一轉眼,紫皮規則書,游桌對面的灰霧,那雙手,皆化作幻影,向牢籠外飄去。
鄭修眼睜睜看著那只手,游桌上的一切消失。
不是他無于衷,而是他沒辦法。
心牢之外,是他所不了解的世界。
“你這就走了?”
“狗kp!”
“你知不知道謎語人死得很慘!”
“滾回來!”
鄭修生氣,鎖鏈自掌間出,卻被生銹柵欄間一層詭異的漣漪彈回。
紫皮規則書也消失了。
啪嗒。
一本白的【里規則書】自逃逸的灰霧中掉落。
那雙手總算留下點什麼。
雖然心牢中發生的一切頗為詭異。
他好像進行了一次奇怪的對話。
但又好像沒有。
鄭修很快冷靜。
“啵~啵~啵~”
他著四頭迷你北的臉蛋,抑的心舒緩幾分。
“我倒要看看里規則書是什麼。”
紫皮規則書里面,藏了一本里規則書。
大正藏于邪,大鳥于林。
他不經意間摳了摳額頭那疙瘩。
看著桌面上停留的紅骰子。
一個名詞口而出:“詭?”
北是異人,他也是異人。
他與北之間,存在著不相似之。
北在貌似全力出手時,背后站起的百丈影,那如同鬼蜮般濃郁的影,那有如南天般的影子,令鄭修不由自主地將“它”與剛才出現的那對從灰霧中出的“謎語臂”聯系在一起。
是的,鄭修決定稱呼那對來去匆匆,躲回灰霧中的狗kp為“謎語臂”。
他總有一天要進心牢外的迷霧里,將那謎語臂拖出來剁了。
鄭修一,收回手指,那通往【驛站北】的傳送小門開開合合,鄭修反復在【驛站北】邊緣,如作死橫跳。
眼前不斷刷出“是否進驛站北”的疑問。
但這種逗著迷你北人偶的覺有趣的。
鄭修玩著玩著,心恢復如常。
謎語臂仿佛是在向他傳達某種信息。
五四三二一,一共五句話。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一念生,一念滅,此間孕生萬千泡影。】
【唯你所往,錨定真實。】
【唯一的門徑,唯一的辦法。】
【逃出囚籠。】
鄭修回想著整道謎題,剝繭,思緒最終停留在最后一句【逃出囚籠】上。
“好。”
鄭修心中篤定,有了主意。
這些年富商并不是白當的,鄭修很快便接了現狀,并作出下一步打算。
先翻開里規則書看看。
這不翻不要,一翻,直接把鄭修嚇住了。
里規則書第一頁上印著一把劍。
一把斷裂的古劍。
古劍背后,是無邊劍冢,如古戰場般充滿了蕭瑟肅殺之氣。
【天地罡歸一劍意】。
鄭修手指在書頁上一,【天地罡歸一劍意】竟被鄭修手指出了書頁,了一團金的火焰。
“這名字……好霸氣啊!”
與普通的特質對比,這金的特質,宛若一堆氪金卡中的極其罕見的ssr,奪目亮眼,令游桌上其他綠的火焰,黯然失。
火焰中央,約看見一柄斷劍的影子,立于火焰中央。
鄭修正準備將金火焰卡進鄭惡的化里,失敗了,沒能裝上去。
一行行文字隨之浮現。
一連十行。
鄭修閱讀著藏規則,恍然大悟。
原來這金的ssr是不能隨意配備的,會占據化獨立的一格,一旦裝上,就無法拆下。
而且化的【出】必須要與“劍”相關。
一直以來鄭修都以為,化的【出生】就像是一個背景板,除了好看之外沒有其他卵用。
但藏的里規則讓鄭修明白,化的任何一項屬與設定,都有著其中深意,不可小覷。
那麼,第三化就不能隨便搞了——當然鄭修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隨便搞。
第七門扉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推開,每一化都是鄭修行走世間的珍貴馬甲。
“等等。”
化的【出】。
【鄭善】的出生是畫師,可他卻完全不懂丹青畫。
【鄭惡】的出生是書香門第,可他的【學識】偏偏低得可怕。
如果【出】這欄另有深意,是否與門徑奇有關?
手掌托著金的劍意火焰,鄭修腦中猛地生出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
世間有門徑,大奇于市。
那麼,
化在遵從規矩、扮演某個份時,
也能窺見其他的門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