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與時空質涌，清蒙蒙的時空海水越是朝著深海臨近，愈發顯得晶瑩剔。

不同於諸天，習慣稱之為時空長河，對於生長在時空天塹上的一代又一代人而言，他們更傾向於稱之為時空海，哪怕他們所見的，依然不過只是時空主藤延而出的眾多枝蔓之一。

斑斕道雲如天刀，蒸騰著海量的超道韻，這是近四百位最低也有超第二步的道主，哪怕只是超氣機織，也擁有無匹的殺伐力，幾乎在半炷香不到的景，就鑿穿了一角涉水區，循著明燈的指引，一路噼淺海中。

道爭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諸多規則與秩序，在時空天塹前並不適用，接下來，歷代道祖會進淺海第六層至第七層，清剿時空生靈的同時，也會驅趕大量超境之下的時空生靈朝著淺海區五層之巡遊，這其中有一種極其特殊的時空生靈，名為時空超。

時空超，在超第五步的時空生靈中，也是極其棘手的存在，因為它是時空生靈中，不多的真正把握一角時空規則秩序的存在，但也正因如此，想要超越第五步，涉足超境，古往今來，也只有時空汐中，歷代道祖才能夠見到那麼不多的一兩頭。

道爭里，各脈諸族道主要做的，就是從淺海深被驅趕而至的時空中，獵殺這潛藏其中，零星的時空超，並剝奪它們孕生的超之心。

這超之心，不止是最終決斷哪一族為勝出者的依憑，也可助道主悟道，進一步挖掘時空深的源質，並對於超意識，有凝鍊之功。

尤其是超第五步的頂尖道主，能夠渡過幾次時空雷劫，超意識愈是凝鍊，挖掘凝鍊自超道韻的混沌、時空質越強，把握自然也就越大。

可以說，每一次道爭，也是各脈諸族第五步的道主，向超境蛻變的極盡一躍。

「所以，這道爭，更像是在鑄兵，時空天塹上的修行是歲月文火淬瀝，這道爭就是武火鍛打。」石空若有所思。

「文武相濟，或許吧。」萬化道主輕笑一聲，「歷代道祖是先行者，所有人都為了爭渡，道爭沒有說得那麼好聽，只是每個人的選擇不同，無論是守序還是混陣營，都不存在真實的邊界。」

石空還想說些什麼，就被蘇乞年打斷道：「他想說的是，一個掌拍不響，明與黑暗並存，正如兩極，都是構築真實界的一部分，守序陣營間，也會相互捅刀子，混陣營也未必沒有真，總的來說，只要你足夠強，這些都可以忽略不計。」

萬化道主聞言頓時目一滯，這位還真是……角度清奇。

青年則冷哼一聲，這些人明明一個個心中明鏡似的，偏偏還要飾一番，是嫌說出來太難聽了嗎？還是因為，他們都是這莽莽洪流中的眾生之一。

轟隆隆！

突兀的，淺海深，有宏大的波傳來，像是有一尊深海巨人，在海底揮拳，掀起巨大的時空海流，哪怕是蘇乞年一眾人族道主立的海域，時空都劇烈抖起來，晶瑩的海水激，映照出一幅又一幅朦朧的奇景。

有漫天星斗在海底升起，在演繹宇宙之象，也有耀大千，神聖雨中，一道轉，銘刻四時迴，草木枯榮之景，又有一株黑藤，比天柱還要大，紮在無盡時空中，剎那間的吞吐，就是一片時空汪洋的海量源質……

這些奇景都很朦朧，但彰顯的偉力，卻令得眾多人族道主心馳神往，出敬畏之，這就是歷代道祖的偉力，他們或是秉承著先天之道，或是獨辟己道，皆是道的化，而每一位道尊，也都是超路上的大者，或許不及歷代道祖道基深種，卻也有著走到超盡頭的資格。

來了！

僅僅半炷香后，即便在海底，四周的時空海水也生出了細的波紋，有片的影，像是一堵又一堵黑山，伴著或沉悶或尖利的嘶吼聲，彷彿億萬口超意識刀劍，先一步沖刷而至。

「小心！」萬化道主凝聲道，「最初，只能避其鋒芒。」

尤其是這超意識洪流，驚的時空群，超意識最為混與驚季，也是最殺伐力的時候，只要經歷過一次道爭的，對此都瞭然於心，在見到遠方片影的一瞬間，就有老一輩的人族道主繃，隨時準備避開洪峰。

「無妨。」蘇乞年澹澹道，沒有半點挪步的意思。

萬化道主一怔，下意識地就要反駁，但終究還是忍住了，因為想到了此前碧宮前那一拳，在他看來，這位藏的道行，或許可以直追上個紀元的暮雪道主了，勉強阻住一角洪峰，應該也不算太難，最多一些輕傷，省的之後還要去追朔，免去了奔波，也能最大限度獵殺藏在群中的時空超，佔據先機。

但眾多人族道主，並沒有萬化道主的眼力，也不清楚剛剛兩人手的虛實變化，聞言皆是神陡變，這位開玩笑的吧，別看他們近四百位道主，與那一角滂沱的時空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被歷代道祖驅趕，朝著淺海區五層之巡遊而至的，通常不會有低於超第三步的修為，甚至運氣不好，遭遇到第四步，甚至是第五步的時空群……

直攖洪峰，恐怕只是第一波，他們就要被衝散，損傷慘重，何談這之後的道爭，可以提前出局了。

但念及蘇乞年碧宮前的話，很多道主又遲疑起來，而在他們超意識閃爍間，蘇乞年已經抬起了一隻手，手掌朝外，對準了前方不斷近的片影。

叮！叮！鐺！鐺！

連綿的金鐵鳴聲響起，那是無數虛幻的刀劍崩斷在前方，簌簌而落，被眾人超意識知，就算是萬化道主，也不挑眉，這位竟以一己之力，截斷了來自前方一角時空的超意識沖刷，就算是以他的道行，都很難做到，道爭史上，有過的先例，可都是渡過了五次時空雷劫的絕巔道主。

再看蘇乞年那平靜的神，萬化道主心中忽然不可抑制地滋生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他該不會是想以一人之力，阻斷一角洪峰吧？

無刀道主等十幾位第五步的道主，也都孔劇烈收，截斷一角時空的超意識沖刷，在時空天塹歷代道爭中，都是史詩般的一幕。

毫無疑問，這一刻的蘇乞年，又一次拔高了他們先前預估的力量上限。

一眾人族道主心中稍安，超意識越發灼燙，就算是上個紀元，絕巔時刻的暮雪道主，雖然擁有足夠的力量，卻也未曾選擇如此狂放而霸道的方式，這一刻的蘇乞年，似乎勾了他們無盡歲月里，難得燃燒的心火，因為對於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而言，在壽元無盡的時空天塹上，都未曾會過，什麼做熱燃燒的青蔥歲月。

片的影抵近，像是一堵宇宙山自時空深而來，晶瑩的時空海水劇烈翻湧，海量的時空質蒸騰，乃至滋生出諸多奇異的時空幻景，放到諸天，這就是最兇險的時空流，就算是大帝也要迷失其中，難以分辨方向。

很快，這一角洪峰的浪頭浮現，赫然是一頭通銀燦燦，如巨山一般的甲蟲，滿金斑紋，一金銀織的獨角，像是可以撬九重天地。

時空天角！

不人族道主然變，這可是一頭在超第五步中都赫赫有名的時空生靈，一時天角，超歲月之外，不止可以撬對手所在的時，更可以逆朔己時，逃避殺劫，一般超第五步的道主，即便渡過一次兩次時空雷劫，在其手中也很難逃生。

無刀道主出沉凝之，甲子之前，他就曾在誤淺海區五層邊緣，遭遇到這樣一頭時空天角，那一戰堪稱險象生還，在場的，除了萬化道主之外，恐怕沒有誰敢說穩勝一籌。

轟隆隆！

顯然，那頭時空天角也發現了前方這樣一大匯聚的超氣機，那一金銀織的時天角，直接對準了眾人，借著一角洪峰之勢，那天角無垠時空海，竟激出璀璨的時空雷火，炸響在每個人的心靈世界，但轉瞬即逝，因為蘇乞年那抬起的一隻手掌，如金似玉的戰浮盈而起。

唯有青年敏銳地發現，那如金似玉的戰下，在蘇乞年的掌心下，似乎還沾染著一層淺淺的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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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哪裡不對，雖然覺上，依然是此前的純原始戰，但似乎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超意識也無法分辨。

而這一切，都只在眾人的超意識閃爍間，那時天角，已經裹挾著一角洪峰之勢，繚繞著熾盛的時空雷火，轟然而至。

噗！

脆弱得彷彿擊石的卵，那時天角，連同那頭時空天角，尚未到蘇乞年掌心，就彷彿遭遇了一座無形的天塹，直接碎開，那隨其後的一角洪峰，黑的，何止千數，就這麼突兀地靜止在前方，勐烈地，花四濺，伴著無數凄厲的嘶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