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灘上躺著一個蓋著白布的人，周圍聚集了一堆村民。

村民湊錢請的師父也已經到了，在一旁搭起了桌子，擺出了祭壇。

這種民間的祈福祭祀活，小打小鬧的，府是不會管的。朔甚至還給了幾兩銀子湊了個份子，以表示朝廷對大家的關懷。

白越踩著有些硌腳的鵝卵石走到了尸旁邊。

“來啦。”朔下一點：“喏，死者在那里。”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朔雖然也看多了尸，但是覺得驗尸這種事，還是應該讓白越來。

掀開白布，白布下是一個男人，就像是肖所說的，長相很一般，材也很一般，這大概也是邱婉婉無限怒火的來源。

如果是個漂亮后生，那就是兩廂愿，你儂我儂，不騙財騙了。

尸在水里泡得有些發白，簡禹問：“尸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

“今天凌晨。”朔道：“江心洲住著漁民，每日傍晚放網，凌晨天不亮便收魚獲。今天凌晨在他們劃船過來的時候，看見水中站著一個人。”

“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以為是有人在水中捕魚，靠近才發現這人的姿勢很奇怪，他半截在水里，半截在外面，隨著水波一晃一晃的。他，也沒有回應。”

“當時天還沒大亮，他們喊了幾聲沒有回應后，小心翼翼地靠近一看，才發現這人已經死了。村民也嚇了個半死，立刻就回村子人去了，一邊報，一邊趕先把人放下來。”

“村里有經驗的老人，說這種死后立著不倒的尸，是水鬼找替來了。”

“找替？”白越道：“水邊上的人家，有找替的傳說很正常。但是，以前有被水鬼找的替嗎？”

朔道：“有。”

竟然還真有，那也就是說，這條三尺旁，常淹死人了。

白越蹲下去看尸。

冬天，從冰冷的河水中撈上來的尸，蒼白，僵。

白越道：“尸沒有清理過吧。”

“沒有。”朔道：“撈上來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我沒讓他們。”

“看口鼻，確實是在水里溺死的。”白越道：“死者口鼻腔有泡沫，這是水進呼吸道后，刺激氣管分泌的。新鮮尸被撈出水面，泡沫會繼續外溢，聚集在口鼻周圍，留下痕跡。”

朔道：“但是死者被發現的時候，臉部并沒有在水中。水只到他的大。”

“從尸看，死者確實是溺死的，發現的時候頭臉不在水中，只能證明死者死亡后被過。”

白越看了看江志虎的手：“天氣冷，由于水流的沖擊，尸位置不易固定，加之冷水的刺激作用，所以尸斑還沒有出現，但是他的指甲中有一些泥沙，很可能是死前神張，慌忙掙扎，兩手抓造的。”

簡禹道：“你的意思，這人不是自己溺亡的？”

“這個不好說。”白越掀開尸的服：“自己溺亡，和被人按在河里溺亡，在尸上留下的痕跡是一樣的。就算不是不小心溺亡，是想自殺，求生的本能也會讓人掙扎，不可能一不就死了。”

白越按了按死者的皮：“死者上有一些淤青和細碎的傷口，從傷口的形狀來看，和河里的石和水草是吻合的。這里應該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從尸上，可以看出是否溺亡，但是不能確定自殺還是他殺。

不過如果死者是江志虎的話，他剛從京城里騙了邱婉婉一筆錢，正在逃亡，沒有自殺的理由。

如果是不小心過河溺亡，那他隨帶的財在哪里？

在漁民發現死者之前，一定還有第二個人出現過。

白越摘下手套：“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一個正常的尸，在死亡后，是不可能直地站在河里的。就算死后尸僵，也不可能。”

朔道：“但他確實是站在河里的。”

“那一定有外力協助。”白越看了看河水：“這是活水，一直往下流的，在這種水里，尸怎麼可能站著的呢？就算是腳卡在石頭里被固定了，尸也站不起來啊。”

尸的腳上穿著鞋，是否被卡住現在也已經看不出來。

朔很憾，雖然他比白越簡禹來得早，但是也沒有看見死亡現場的畫面。

“不過我問了村民。”朔道：“發現死者的一共有四個人，當時他們在同一條船上。不太有串供的可能，也不可能四個人同時眼花。”

“他們四個人，都看見了尸站在水中。站得直的，只有腦袋耷拉著。然后他們回去喊人，村里人來的時候，尸倒是已經躺下了，不過按照村里老人的說法，這是被氣沖了的原因。”

什麼都能給你找個原因，這就是老一輩流傳下來的說法。

“可這不合理啊。”白越讓人將尸翻過來，上也并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

“確實不合理。”簡禹從河邊回來：“一切不合理的事，都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尸是站不住的，但如果有人，想讓他站住呢？”

朔也皺起了眉，這就不好說了。

最簡單的，用一子把尸撐住。

子只要一頭進河里的泥沙中，剩下的進服中頂住尸，就能讓尸立在河中不倒。

“可惜他的服已經破了這個樣子。”簡禹扯了扯死者的服。

那是在河中被石頭劃過，被樹枝劃過，被救援的村民扯過的服，千瘡百孔，早已經看不出是不是有木刺穿的痕跡了。

尸旁，一個布包被打開。

漉漉地攤開了一些東西。

大部分是日常用，還有就是兩坨已經爛在一起的紙，雖然已經盡力攤開，但也只能勉強辨認出一些碎片。

“看樣子是謀財害命。”簡禹道：“兇手拿走了金銀首飾，留下了兩幅畫。因為金銀是誰都看得出價值的，這兩幅畫就不好說了，既看不出價值，也不好手。”

金銀首飾都能直接融了，兩幅畫不一樣，如果是名家所為，被府盯上，出手就要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