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得到教訓嗎?你明知道同和行已經不能再出什麽錯了,怎麽還幹這麽糊塗的事?”
“我要說幾次你才相信,這次真不是我的主意!”方亦承臉發白,雙眼布滿紅,神萎靡頹敗,像一頭頹喪的野,失去了所有的戰鬥力。
“四哥,不是我們不相信你,如今粵海關是證據確鑿,隨時有可能封了同和行的。”方亦潯沉聲道,眼底對方亦承卻著懷疑。
方亦承大力地拍著桌麵,“我毀了同和行有什麽好!這次是有人在故意陷害!”
“誰會陷害我們?這批茶葉從福建運送到廣州,從出倉到上船,不都是咱們的人盯著嗎?”方亦茗問。
方亦潯立刻就看向方亦承,“四哥,你可查清楚了,這裏頭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那都是自己人!”方亦承大聲道,但很快臉又鐵青起來,往往最容易出問題的,就是在所謂的自己人上。
看到方亦承的臉,其他兩人都沉默下來。
“查!要徹查!”方亦茗怒聲道。
“難道我們還能像十一那樣,再賠洋人一船的茶葉嗎?”方亦潯歎了一聲,無力地問道。
方亦茗挫敗地捂著額頭,“如果同和行毀在我們手裏……族裏那邊要如何代?”
“我去粵海關,老子就不信,同和行沒了他十一就真的不行了。”方亦承哼了一聲,大步走出大廳。
第二天,微月就從章嘉那裏得知,方亦承在昨晚就找出同和行的,原來是跟了方亦承好些年的掌櫃,隻是卻不知是被哪個行商給收買了,那掌櫃早已經帶著全家離開了廣州,不知所蹤。
同和行雖是被陷害,但也出自同和行本,所以不封商行也可以,但必須賠一船的茶葉給人家洋商,否則同和行是不必繼續在十三行開下去了。
已經千瘡百孔的同和行,如何再陪一船上好的茶葉來?這跟封了同和行有何區別?
“……那掌櫃怕是被潘世昌收買了。”章嘉最後遲疑地道。
微月猛地抬頭看向章嘉,“潘世昌?”
第273章來客
雖然有懷疑是潘家在背後搞鬼,但也隻是懷疑,還以為是自己想太多了,以潘家如今的風,本沒必要將同和行放在眼裏,更別說還費心思來陷害同和行,所以聽到章嘉也認為是潘家做的,微月才會這樣驚訝。
“……你可查清楚了?”驚疑地問章嘉。
章嘉道,“也不敢肯定,隻是前幾天有人見到潘世昌見過這個掌櫃,如果不是被潘世昌收買了,這掌櫃怎麽會去見他?”
“這個死老頭子!又想做什麽!”微月咬牙問道。
“潘家應該是知道你回了廣州,所以……”章嘉頓了一下。
微月冷聲接話,“所以便猜想十一是打算回來東山再起,也是猜到了我們會借著同和行重新在十三行立足,所以就來個先下手為強!”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該怎麽辦?如果貿然去幫助那邊方家的人,也會打草驚蛇。”章嘉低聲問道。
微月擰眉沉思起來,須臾才緩聲道,“拖!盡量地拖,不要讓粵海關封了同和行,你找個茶商去跟方亦承接洽,我會派人快馬加鞭趕回普寧縣跟方十一說一聲的。”
“行,我這就去暗中打點打點。”章嘉馬上站了起來道。
微月將寶信派了回去,廣州的宅子有多壽當總管,寶信資曆不如多壽,但也跟了方十一那麽多年,而是還是個很機靈聰明的人,正打算重用他,幫在外麵管理鋪子。
這一去一回最快也要六天時間。
章嘉不知用了什麽辦法,讓粵海關通融了同和行幾天,但潘家那邊卻暗中施,讓那洋商不斷地催促粵海關,甚至還揚言要將同和行告到京城去。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家裏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看著明顯比記憶中多了些歲月痕跡的清淡子,微月心中隻有暗暗歎息,臉上的笑容十分真誠,“五夫人,真是別樣無恙。”
來人正是已有四年沒見麵的方許氏,穿著一淡的月華,臉上的笑容雖是真心,卻也難掩苦,見到微月走進大廳,急忙站起來迎了上去,表有些激,“方夫人,別來無恙。”
微月托著的手坐了下來,“……沒想到你還願意來找我。”
跟方許氏曾經也算朋友,隻是因為潘微華的所為,彼此之間都有些心結罷了。
“我是昨天才聽說你回了廣州,今日就馬上過來了,之前走的時候也不跟我說一聲。”方許氏的聲音略帶抱怨。
微月的目不由自主地落在的小腹上,“……我心裏實在愧疚。”
方許氏淡淡笑著,“又不是你所為,該負疚的人不是你。”
“還是不能治好嗎?”微月低聲問道。
“已經不抱希了,聽天由命便是了。”方許氏一副無所謂的表,可眼底仍舊出失。
微月轉移了話題,“這些年你過得如何?”
許氏角浮起一諷刺的笑意,“還能是如何?家裏是一日不如一日,那葉氏看著弱賢淑,實際上卻險可怕,家裏的當家大權都被掌著,就連老夫人也不敢拿如何,陳氏和吳氏現在就看著的眼做事了。”
那個跟自己有一麵之緣,差點嫁給了方十一的葉家二姑娘?原來是個厲害的角啊,“……老夫人難道就這樣被葉氏治著?”
許氏苦笑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夫人的子,兩人了幾次,老夫人是看著葉氏表麵,以為是個可以的,沒想到反而被氣得中風了,雖是能夠行自如,卻已經沒了以前的威風,屋裏的奴婢都被換了一批,有時候想喝口水都喊不到人……”
微月暗暗吃驚,沒想到方邱氏會落得如此下場,“老夫人就這樣被葉氏製了?怎麽說葉氏都是媳婦……”
這個時代很注重孝道,方邱氏怎麽說都是方亦潯的嫡母,葉氏如此對待,就不怕被落下個不孝的罪名嗎?
“誰說老夫人肯罷休呢,老夫人的兄弟就第一個找九夫人算賬,邱家那邊幾乎都與方家斷了來往,自從九夫人當家之後,就沒再同意給舅老爺一個鏰兒的接濟。”許是繼續說道。
這葉氏是仗著自己娘家的勢力,所以才敢和邱氏對上了吧。
那個強勢霸道的邱氏……還真想看看現在是什麽樣子。
“難道九爺他們就沒說句話?”微月問道。
許氏臉上的笑容更是添了幾分的諷刺,聲音有些蕭索,“畢竟都不是老夫人所出,如今幾位姨娘都比老夫人在家裏尊重。”
所以這裏的子才那麽希自己生個兒子,將來才老有所依。
“瞧我都跟你說這些作甚呢,這些七八糟的事還是不要惹你心煩了。”許是說完之後見微月蹙起眉心,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說了那麽多家裏的鬧心事兒。
雖然不跟他們爭什麽東西,但家裏鬧那樣,到底是沒有以前清心,遇見了微月就忍不住倒苦水了。
微月笑了笑問道,“那詩社……可有繼續辦下去?”
許氏這時候臉上的笑容才顯得愉悅起來,“可真托了有詩社,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打發日子了,說起來,荔還真是多虧有了你。”當年微月離開廣州之前,托人把荔枝灣那莊子的屋契送給,著實讓驚愕了一下。
要說當年知道自己這輩子可能都不能有孩子的時候,不怨潘家的人和方十一那是騙人的,甚至也怨微月知道實卻沒早點跟說,當時真的是有點怨天怨地了。
可是後來才想明白了,下毒的是潘微華不是潘微月,就算微月知道了實,難道還能改變不?也隻是不想讓傷心,才瞞著不說罷了。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別說這個,我能識字就不錯了,哪還能辦起一個詩社,跟我一錢關係都沒有。”微月笑了起來,很高興見到許氏的神有所依托。
許氏輕笑了起來,“還是跟以前沒變,你的道理總是特別多。”
“哪裏能沒變呢,我都老了。”微月笑道。
“這話說的也不丟人嗎?你也老?”許氏呸了一聲。
“孩子都幾個了,還不老……”微月笑著反駁,卻立刻住了,有些尷尬看著許氏。
“我都不介意了,你也別顧忌什麽,還想看看你那對兒呢。”許氏拍了拍微月的手,故作輕鬆地道。
“……就沒想過在族裏麵過繼一個嗎?”微月低聲問道。
“五爺隻是個庶子,無人做主,誰肯過繼呢?”許氏苦笑道。
微月心中輕歎,葉氏自己生了兩個兒子,怎麽可能做主讓族裏的人過繼孩子給其他房,怕也是不想將來分家被分薄了家產。
“其實今日我來找你,還有一件事想跟你說。”許氏突然就低聲音,臉上的神有些嚴謹。
微月一愣,“什麽事兒?”
“你還記得五年前你去京城之前,代我辦的事兒嗎?”許氏問道。
微月瞇眼仔細回想,眸微閃,“是那些賬冊……”
“沒錯,就是以前潘微華當家的時候那些賬冊,開始是沒發現什麽問題,可這兩年我閑著沒事兒,便慢慢地重新研究了一下,發現這賬冊雖然做得漂亮,但卻不是沒有破綻,隻能說這做賬的人實在太聰明了,有問題的那些賬目都是大數目,且同時都是幾個管事去辦的,進貨的那些鋪子……也都是出了名的商號,這假賬也不知怎麽就對得上了。”
“那些鋪子的掌櫃給潘微華收買了?還有那些管事,如果他們不是潘微華的人,怎麽就能幫做事?”假賬要做得好是個學問,在這方麵不擅長,所以才明知道潘微華不可能在方家這麽些年都請清清白白一個子兒都沒貪,但就是一點也看不出哪裏有問題。
許氏笑容有些諷刺起來,“潘微華可是好手段,那些個管事還真不是的人,隻是不得已罷了。”
微月驚訝看著,“你查到什麽了?”
“……在大戶人家裏當管事的,哪個能不有點心思的,特別是負責采購的,貪的不是自家銀錢,那也要跟外麵商鋪的掌櫃有勾結,那些管事是收了好,將東西買貴了不說,潘微華一個深閨裏的,怎麽就能讓那些掌櫃都聽的話呢?”許氏說著。
“會不會那些鋪子都是潘微華的?”微月問道。
“那可都是大商號,潘微華有了那麽多的鋪子,還用得著貪墨嗎?這也是我一開始想不通的。”許氏搖了搖頭,聲音充滿諷刺。
銀子誰會嫌多?微月問道,“你的意思是?”
“如果這些商鋪是潘微華的,隻要不是嫁妝,就是方家的財產,自然不能不管。”許氏道。
微月角揚起了淡淡的笑紋,“五夫人……是已經查明白了吧。”
“一開始隻是讓那些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