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屋子里，所有人的目都齊刷刷的看向。

綰寧一愣，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低下頭，往角落里靠了靠，抱著碗，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眾所周知，高門大戶里，主子和下人是分開用膳的。

主子都是坐飯廳吃飯，下人有單獨吃飯的屋子，但是因為下人太多，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坐上桌。

還有一些最低等的下人，是由專門的人分菜，不上桌的。

他們有的坐在墻下，有的蹲在角落里，就跟現在的綰寧一樣。

可是，那是下人啊，而綰寧，是堂堂嫡大小姐。

宋老夫人看著這一幕，整個人愣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嬤嬤扶好，看著眼前的況，眉頭很狠的皺起。

門口的管家，再也忍不住，抹了一把淚，從進門到現在，他早就看出來不對了。

吳氏是最先反應過來，心里又是氣又是急，又是心虛。

這麼多年，在蘇家，綰寧和大家一起同桌吃飯的次數寥寥無幾。

因為高僧之言，蘇長榮很不喜歡這個兒，別說吃飯，這麼多年見面都沒有見過兩次。

倒是吳氏自己計劃著綰寧以后還有用，象征的和吃了幾次飯。

其中有一次吃飯的時候，蘇雨瀾也在。

蘇雨瀾從小就不喜歡這個姐姐，當即冷嘈熱諷了一通，而后把綰寧趕去了角落里吃，而且還說，以后只要和蘇雨瀾一桌吃飯，都要自覺去角落里吃。

吳氏想到這里，眉頭突突直跳。

要不是綰寧向來聽話，都要以為綰寧是故意的。

這件事，無從辯解，腦子里飛快想著怎麼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角落里，綰寧有點害怕的表，一言不發。

那個時候，被蘇雨瀾欺負的綰寧，只覺得心中委屈，在角落里默默的掉著眼淚，什麼也不敢說。

而吳氏居然默認蘇雨瀾的行為，讓蘇雨瀾變本加厲，更加猖狂。

從那之后，再沒有和吳氏同桌吃過飯。

那個時候，綰寧沒有想太多，只把這一切歸咎于自己命數不好，不知道：傷害自己的人只會持續傷害自己，哪怕沒有任何原因。

但是現在，綰寧可不是從前的綰寧了。

吳氏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蘇雨瀾。

蘇雨瀾本沒有認識到事的嚴重，一臉幸災樂禍的表。

雖然不知道國公府的人為什麼對綰寧態度不一樣，但是覺得，這樣的蘇綰寧沒有人會喜歡。

這要是在外面這麼做，簡直就是丟人現眼。

要不是屋子里還有人，都想當場放聲大笑。

心里甚至嘲笑蘇綰寧居然還想嫁恒王府，簡直是癡人說夢，辱沒恒王府的門楣。

吳氏看蘇雨瀾本沒有意識到事的嚴重，心急的不得了。

那麼多人也沒有機會和蘇雨瀾說清楚厲害。

趕忙走到綰寧面前，把綰寧扶起來，臉上的笑像畫上去的似的。

“綰寧這是做什麼？吃飯要到這邊來，你以為還像小時候躲貓貓呢，吃飯有吃飯的規矩，也有吃飯的禮數……”

吳氏三言兩語找了個借口，說著自以為是的俏皮話，緩和氣氛，把綰寧扶了起來。

綰寧非常聽話，低著頭嗯了兩聲，乖巧的隨著吳氏走過來。

在吳氏的示意下，在桌前坐下來。

只是看起來，整個人都有些不自在。

吳氏看聽話坐下，心里松了一口氣。

又走到宋老夫人的面前，抬手想去扶宋老夫人。

“讓姨母見笑了，這都是們小時候玩的游戲，吃飯的時候今兒你躲，明兒躲，確實是沒規矩一些。”

宋老夫人聽著這話，表變幻。

目一直停留在綰寧上。

雖然吳氏的借口說的過去，但是宋老夫人不相信。

看向綰寧，嚅囁，想問什麼到底還是沒有問出口。

知道，這種話問出來，一個不好大家都收不了場。

只是，看到這樣的綰寧，心疼的不得了。

之前聽吳氏口口聲聲說磋磨綰寧，以為只是不管，沒有給關懷而已，但現在看起來，事怕是比想象的嚴重得多。

宋老夫人拿起筷子，仿佛筷子有千斤重。

說了一句：“大家吃吧，一會都該涼了。”

吳氏趕忙應道：“是是是。”

一邊說著，一邊給綰寧盛了一碗湯。

“綰寧，來吃，這可是你祖母家的拿手好菜，別家都做不出來，可好吃了，你嘗嘗。”

綰寧乖巧的點頭，吃了一塊。

吳氏一直看著，看吃完，忙問道：“怎麼樣，好吃嗎？”

綰寧點頭，表沒有太多的變化：“嗯，好吃，多謝母親。”

“你這孩子，客氣什麼，你想吃什麼母親再給你夾。”

吳氏熱的笑道，又給綰寧舀了一勺蛋羹。

綰寧看看吳氏，又看看宋老夫人，有些寵若驚。

把湯放在自己邊，低著頭，一口一口喝起來。

吳氏給夾什麼吃什麼，吳氏給舀什麼，也順從的吃什麼。

吳氏看著綰寧，帶著滿意的神。

剛剛那一幕可是把嚇壞了，還好綰寧什麼都沒有說。

現在給什麼便吃什麼，非常的乖巧。

一旁，宋老夫人看著這一幕，心疼得直掉眼淚。

這哪里是關心，這明明就是做做樣子。

以前蘇雨瀾在國公府吃飯的時候，也見過的，吳氏每次給蘇雨瀾夾菜之前，都會問一問：想不想吃。

蘇雨瀾說想吃，吳氏才會給夾一些，而且吃了一些，還會囑咐別吃撐了，喜歡吃下次再來。

言語間，能看出來，那是真正的疼。

但是對綰寧不是，吳氏只顧著表現，而不管有沒有吃撐，喜不喜歡吃。

明顯就是只為了做給們看的。

更讓老夫人心疼的是，對此綰寧沒有任何表態，一副順從的樣子。

任由吳氏給什麼便吃什麼，不說話也不反駁，這副乖巧順從的樣子，看得宋老夫人心在滴。

實在忍不住才說了一句：“我看差不多了吧，別把寧丫頭撐著。”

吳氏這才反應過來，面尷尬，放下筷子：“對對對，姨母說的對，你看我，太關心綰寧，把這個都忽略了。”

宋老夫人皮笑不笑地嗯了一聲，繼續吃飯。

而前面的綰寧，松了口氣，已經吃得夠慢了，但是奈何吳氏太熱。

宋老夫人如果再不出聲，就真的要撐著了。

趁著吳氏給蘇雨瀾布菜的功夫，綰寧悄悄的抬頭，激地看了宋老夫人一眼。

然后又飛快地低下頭。

這一眼，看得宋老夫人心疼得要命。

一桌吃的菜，愣是一點都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