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拖著暫時下不了床的病,強撐著那口氣也一定要親自理蘇氏。
當然沒有直接要的命,而是下了懿旨將廢後遷於清涼殿——其實就是冷宮,置了邊知親近的侍嬤嬤,遣散了本就不剩幾個的下等宮人,一個伺候的人也沒給留。
就這麼把關在了其中一間殿閣中,下令除了送水送飯,任何人不得踏一步,也不許跟廢後談。
太后就是這麼個人,或許做不出什麼掌、杖責或是其他激烈的罰,但是自己了什麼罪,就也想讓蘇氏也同樣常常這刀子磨人的滋味。
缺食,沒有炭火,也不會有人跟談,只能在這間小小的房間里活,這樣的日子算是太后在這個厭惡至極的兒媳臨死前給最後的折磨了。
至於皇帝,把人給太后之後就撒手不管了,怎麼理隨去,正好也能分一分太后因為恪敬公主離世而傷的心。
眼看就要是年關,這一年頭半年平平安安,後半年焦頭爛額,臨近過年又連續沒了三個人,幸好不知道天子是不是也顧慮到這一點,暫時沒有置廢後,只是尊太后懿旨將其圈在了清涼殿。
但是雖說廢後沒死,還是有些宗親長輩們覺得有些不太吉利,想要過年好好熱鬧熱鬧也好沖沖喜。
皇帝點頭同意了的要求,因為年後就要冊立新後,他也想要藉著新年把之前的悲意驅散,好讓事更遂順些。
皇后被廢,太后又因為生病閉門不出,邵循其實已經是宮中只缺了個名頭的主人了,過年的事大半都要來裁奪,即使有其他幾個人幫襯,也比平時忙了不。
趙若桐已經十九歲了,的婚事既然已經提上日程,邵循就想再像過去幾年那樣,帶著一起理這些事,之前是學會了,但是人員調度,記賬查賬等等繁冗的細節總得多練幾次才悉。
但是趙若桐如今比較敏,提到這件事就會變得像以前一樣靦腆,像是怕一樣不出來見人。
這時候馮昭儀小心翼翼的湊上來,提起了四公主也快要到婚齡的事。
四公主趙若桑翻過年去就要十七,尋常人家說不定已經尋好了歸宿,只有皇家公主歷來晚婚,所以這時候才想要開始挑選駙馬。
除了趙若桐子比較擰,其他的皇子皇都是皇帝親自定的婚事,這次自然也不例外,邵循沒什麼可心的,也絕不會去手,而馮昭儀被足過很長時間,出來之後便異常老實,又被廢後的事嚇得像個驚弓之鳥,要不是看見趙若桐的婚事正挑的熱鬧,也不會大著膽子來找邵循。
邵循這就又多了半個幫手。
倒是沒覺得不耐煩,不過是多費兩遍口舌,四公主跟的母妃一樣,是個只要吃了教訓就非常識時務的孩子,甚至過分謹慎到有點畏懼邵循,為了討好不讓嫌麻煩,跟在邊的時候腦袋轉的飛快,顯得小心又伶俐。
總之比邵循在家裡教邵瓊的時候省心十倍,當先生的耐心怕就是被那個糟心的妹妹給歷練出來的。
德妃的閒不住,惠妃相了之後人也比較嘮叨,加上兩位公主和恭妃,甘殿每到年底就會格外熱鬧,邵循忙忙碌碌的,確實也不太有時間想一些有的沒的。
只是新年臨近,皇帝加急理政務以備年尾封筆,邵循在后宮也比平時忙碌,兩人白天的時候見的,也就到了夜裡,皇帝披星戴月回來時,邵循卻已經睡著了。
看上去像是兩人都忙正事所以沒時間相,但是皇帝不知道是不是心虛,總覺得可能前一陣為了鄧妃和藺博之死發的脾氣勁兒還沒過去,始終存著心事。
要不然后宮的事遠不如前朝事雜,如今也都駕輕就,又不權,有那麼多幫手,總不會累到這地步的,恐怕還是故意在避開他。
人的就是這樣,發脾氣的人生氣起來往往過不了夜,轉頭就能忘的干乾淨淨,反而是邵循這種平時很能忍讓,小事不計較的人,看著溫和寬容,實際上一旦真的生了氣,才讓人手足無措,棘手的很。
人家不發脾氣,也不吵架,連求和都不好開口。
終於到了臘月二十八,兩儀殿封存朱筆不再起印,皇帝和一干員終於放了假,他從側殿接上了兒子,一起回了邵循宮裡。
在門口還到了趙若桐和趙若桑姐妹。
兩個孩子是準備結伴回公主院的,誰知道臨走居然還能到皇帝,當即都有些頭皮發。
“兒臣請陛下萬安。”
皇帝放開了趙言樞的手,讓他似模似樣的拱手行禮:“兩位姐姐好。”
皇帝對兒態度相對比較和氣溫,遠不如對兒子們嚴厲,但是他為人君,又不是那種爽朗容易討好的格,如果不是太親近的人,即使看他不像是含怒,也會下意識的畏懼。
趙若桑每次都是這樣,見不著父親的時候想的都是怎麼討好他,好獲得平時得不到的好和面,但是真的見到他,反而束手束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總覺得自己裡那些拙劣的奉承會貽笑大方,別彆扭扭的恨不得沒有見到他。
結果等皇帝走了又開始後悔,埋怨自己笨拙舌,連句好話都說不出來。
這次也是如此,一邊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裡想要說些什麼,腦子偏偏跟打了結似的,好不容易看到趙言樞才靈一閃:“七弟真是越來越穩妥了,我、我瞧著比許多大孩子都聰明懂事,都是陛下教的好……”
皇帝忙完了一攤子事,心不錯,便帶著笑意搖了搖頭:“朕平日里也顧不上他,都是他母親和老師在調教,貴妃為人師做得不錯,你們趁還沒出閣,多問問就是。”
趙若桑見終於無比自然的搭上了話,一邊高興一邊又為“出閣”的話題到,反而是趙若桐沒注意什麼出閣不出閣的,悄悄抬起眼皮,一門心思的觀察皇帝的神,見他看上去十分正常,對們姐妹的態度也沒有什麼不同,心裡也不知道是是不是該鬆一口氣。
低下頭小聲道:“德妃娘娘和母妃們都已經回去了。”
皇帝聽罷點了點頭,低聲問道:“貴妃在做什麼?”
趙若桐一怔,接著下意識的跟四妹對視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話有點怪,但是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不聲的道:“還有一點尾沒有弄好,娘娘想來還在書房……這陣子不知道是不是忙的覺有些悶,看著神一般呢。”
“悶?”皇帝頓了一下,看向兒:“你覺得是因此不舒服的嗎?”
趙若桐沒有敢肯定,只是低下頭:“這就得問娘娘自己了。”
皇帝若有所思,讓兩個孩子先回去,自己帶著兒子踏進了門。
趙言樞一進家門就迫不及待的去見娘親,被皇帝提著領子給了秦氏:“去看看你妹妹又沒有哭鬧。
次間裡邵循盤坐在羅漢床上,一隻手撐著額角,一隻手就著炕桌在紙上寫著字,聽見近在咫尺的腳步聲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被一雙手按住了肩膀:“再寫什麼?”
邵循偏過頭去看向皇帝:“怎麼這會兒有空……是封筆了?”
皇帝點點頭,去了的前額:“是不是比平時熱了一點?”
邵循道:“您從外面回來,怕是手涼的緣故……阿樞是不是一起回來了?”
“他回來就嚷著要見妹妹,朕沒法子,就放他去了,待會兒再他來。”
邵循終於出了笑意:“讓他們玩去吧,小孩子天拘著有什麼意思,我又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皇帝這才著跟坐在一,湊過去見面前寫的都是珠寶字畫之類的清單:“怎麼,給各家的賞賜還沒擬好麼?”
“那個一早就備好了。”邵循眼中的笑意消散,輕嘆道:“這是以寧壽宮的名義給永興伯家裡額外添的東西……我想著他們家,特別是世子,也是當真不容易,這樣的事,他一時不了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皇帝問道:“藺群現在如何了。”
邵循搖了搖頭:“不太好,自從前幾天大公主下了葬,給水給飯倒還知道吃,就是還渾渾噩噩的說不出話來,我派了太醫去瞧,說像是失魂症,不過好在不算重,再養十天半個月,等他緩過來就好了。”
皇帝聽後沉默了一段時間,才開口道:“恪敬這樣狠心的子不像兄長,一定是蘇氏傳下來的。”
邵循從心底里不贊同——倒覺得別的地方也就罷了,但是這次趙若楨的所作所為才是跟懷憫太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等到邵循從中挑出了厚厚的禮單給玉壺讓傳下去,皇帝不想再提那檔子七八糟的事,又見邵循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含怨,反而看上去相當平和,便試探道:“你這幾天睡得早,好不容易兩下都清閒了下來,陪朕說說話可好?”
邵循看了他一眼:“我坐得久了,頭暈不想說話。”
皇帝心裡有了數,便點點頭:“那就躺著說。”
邵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打橫抱了起來,哭笑不得,捶了皇帝的膛兩下,結果反倒是自己的手痛:“你做什麼?”
皇帝微微一笑,將輕輕放在床上,溫聲細語道:“是你說坐著頭暈……”
邵循被堵了一下,在他俯過來的時候連忙手擋住他的口:“今天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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