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的話引不起邵循什麼共鳴。

聽了之後不怎麼上心的說道：“阿瓊是該出來走走，只是這種事也不能急於一時，話，多看看別人是怎麼做的，日子久了，還有什麼學不會的。”

鄭氏被邵震虞連催帶說的抱怨了許久，急的睡都睡不安穩，沒想到第一個說“不能急於一時”居然是邵循，即使只是敷衍一句，也是再也想不到的事。

可是說實話，鄭氏自己並不能報什麼希。

要是指多看看就能把先天的弱點掰回來，也未免太樂觀了。

邵循說到這裡也就自覺已經盡了本分了，再沒什麼別的話好說，畢竟個人有個人的造化，誰也不能替誰過日子。

又接著跟鄭老夫人說了幾句心話，問候了家中疑似有孕的新嫂子，就與們一道起去了依春閣。

這裡還是之前的地方，上一次來這裡時還是那次淑妃的生日，那天發生的事對邵循來說歷歷在目，特別是慌不擇路的躲進奉麟軒中之後的事。

那是邵循第一次離皇帝那麼近，近到能看清他的每一分神，每一寸作，每一聲話語，但是當時兩個人怕是誰也想不到，彼此能有這樣的緣分吧。

邵循托著腮靜靜的出著神，旁人看了還以為是在專心看戲，不敢打擾，還是這一齣戲完了，趙若桐提醒道：”娘娘看這一出'蓮花渡'像是格外喜歡呢。”

邵循回過神來，跟趙若桐對視一眼，順著這話道：“說的不錯，唱腔格外婉轉，聽的人耳朵都了，來人——賞。”

便有宮人拿了些金豆子分給這些戲子，們驚喜加，忙不迭的跪地謝恩。

接著又是另一齣戲開場，這次邵循沒有再多想其他，開始跟邊的鄭老夫人閒聊了起來。

今天幾個高位的妃子都到了場，淑妃特意找鄭氏聊了幾句，非常輕易又不出意料的發現對方的態度雖然依舊恭敬，但是卻遠不如以往親近。

淑妃略略說了幾句就住了，果然注意到鄭氏放鬆了下來。

勾了勾角，出了一抹沒什麼意味的輕笑。

齊氏跟在德妃後，連皇孫也一起帶來了，特地抱到邵循面前讓看了兩眼，這才道：”娘娘，我們王府已經修繕好了，過些天想著為了賀喬遷擺幾桌酒，原該請您臨的，但是又怕您到時候子更重，不便勞，還請您見諒才是。”

不得不說，雖然齊氏脾氣不好又有些不能容人，但是皇帝給長子選的妻子自有其長，這一番話說的敞亮，讓人心裡舒服。

德妃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茶，瞥到底下邵瓊一直低著頭，手指攪在一起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就挑眉道：“貴妃，這是你的妹子？”

邵循順著的視線看去：“是我家的小妹。”

德妃的目是不同於一般子的銳利，像是刀一樣刮在邵瓊上，讓忍不住忍不住抖了一下。

德妃見狀，輕哼了一聲：“你的妹子，跟你長得一點兒不像。”

不只是長相，形式做派都不一樣，不用乾別的，邵瓊單單往那裡一坐，德妃就能掂量出幾兩重。

德妃年長邵循許多，幾乎可以做娘的年紀，除了偶爾酸一兩句也從沒對做過什麼，邵循給面子也不計較，答道：“若是人人都長的一樣，那這世上還有什麼趣兒？”

邵循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清淡的眼定在德妃上——的耐心也僅限這麼一句了，若是德妃再說什麼，那可就不忍了。

在邵循的目中，德妃瞟了邵瓊一眼，沒再說什麼，反倒是淑妃笑瞇瞇的接道：“姐姐問這個做什麼，難道貴妃比妹妹出許多不是尋常事麼？若不是如此，要是這孩子長得再俊些，那此刻在咱們上面坐著的不就另有其人了？”

邵瓊眼睛裡泛起了水霧，臉一下子垮了下來，鄭氏攥住的手，警告的瞪了一眼。

邵循對這位“堂姑”可沒有對德妃的耐，微微瞇起眼睛，當即道：“要按這個說，我看你也居於高位，倒是還不如底下的嬪出，是不是要退位讓賢才好？”

淑妃被這樣不不的說了一句，口經不住劇烈起伏了一下，但是卻又平靜了下來，頓了頓才道，“貴妃何必怒？我不過順著德妃的話開個玩笑……”

這次都不用邵循說話，德妃先冷笑了一聲：“瞧這又扣到我頭上了，我不過隨口問一句，哪比得上妹妹出口就要挑撥離間。”

淑妃要頂回去，邵循直接道：“行了！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到現在還不清楚麼？”

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對著淑妃說話的語氣中著十二分的不耐煩：“兩位娘娘，這是我的生辰，你們說兩句，我真是激不盡。”

說著“激不盡”，但話裡的不耐人人都能聽出來，淑妃和德妃都不約而同的停下口角。

別看淑妃私底下一口一個“丫頭”的著，偶爾還會忍不住去撥兩句，但是一旦邵循真的怒，也不是無所畏懼的。

麗嬪和馮昭儀過了這麼久仍在自己宮中足，其中馮昭儀還是四公主的生母，本該比常人多幾分面，但是撞上貴妃卻連一個回合的都沒撐過，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在宮中沉寂了下來。

四公主現在還得老老實實來給貴妃賀壽，甚至都不敢為母親哭訴一聲。

歸結底，這兩人也沒有什麼大錯，只是衝撞了貴妃而已，原本足算是個恰到好的懲罰，但是可怕的卻是無限期的足，這架勢倒想像關皇后一樣，要將們關到死似的。

皇后好歹一年能出來兩天，們可能這待遇，后宮的妃子們想到這個都有些犯怵。

德妃跟淑妃起衝突都起慣了，每次不或是怪氣或是撕破臉皮吵上數個回合不算完，這次也本已經做好了再吵一架的準備，但是也絕對沒想為一句酸話惹怒邵循，不在心裡暗恨淑妃挑事。

說實話，即使心裡有些不服氣，但是貴妃的人品也不是不知道，總之比淑妃是強上百倍，兒媳婦和孫子在寧壽宮也蒙照料過兩次，別的不說，就是能被皇帝賜下這個名字，就不能不領。

只是這位貴妃實在是太年輕了，年輕到讓實在沒辦法心平氣和，因此說話時不免總帶了幾分酸氣，自己聽了都倒牙，這才被淑妃抓了話茬挑撥了一番。

沉默了一會兒，非常罕見的主服了：“是我的不是，說錯了話，貴妃別當回事……”

這話可不是私底下說的，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這麼上·多妃嬪還有命婦的面……

別說淑妃之流，連兒媳婦齊氏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這、這還是自己的婆婆麼？、邵循也同樣沉默了片刻，最終點點頭接了這個道歉：“就是這個道理，大家將要相幾十年的時間，和和睦睦，你敬我、我敬你難道不好麼。”

的目掃向在場所有宮妃，每個跟視線相對的人都不約而同的低頭以示尊敬，不敢與其對視。

邵循的目最終輕飄飄的落在淑妃上：“若是尋常姐妹爭吵也就罷了，可是誰要是尋釁生事四挑撥，唯恐天下不，那不說本宮，就是陛下並太后娘娘也絕不會輕饒——聽懂了麼？”

邵循說話不怎麼用自稱，除了一開始生疏的時候，對著皇帝和太后一般也不自稱臣妾，對下邊的人也不自稱本宮，這次一旦帶上，便讓眾人知道這話是認真的。

二公主率先起，接著所有人都驚醒過來，紛紛站起來又蹲下行禮：“——謝娘娘訓誡。”

淑妃坐在座位上，臉青一陣紫一陣，是藉德妃的話頭起的事，一旦德妃服道了歉，就像把架在火上一樣，完全下不來台。

邵循那話也意有所指，似乎在暗指德妃是“尋常姐妹爭吵”，淑妃自己才是“尋釁生事”，在座沒有什麼笨人，誰還能聽不懂麼？

邵循“嗯”了一聲，略抬了抬手示意眾人平，這才放緩了聲音：“行了，明明是好日子，就不要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掃了興致，大家繼續聽戲吧。”

一時間，臺閣之上滿是殷勤的附和聲。

鄭老夫人在一旁眼看著外孫立威，在一眾遠比年長又資歷深的人面前一點兒不怯，真是放心的同時也與有榮焉。

若不是底氣十足，也說不出這樣一番話。

不同於的純然高興，鄭氏的心要復雜得多，看著一旁鼓著一泡眼淚，要哭不哭還面帶不忿的親兒，真是覺得頭都要炸了。

這還要比？這還怎麼比？

邵循子不方便，宴會過後也沒有多留家裡的人，略說了幾句就放們回去了。

邵瓊這一天果真被鄭氏盯的死死的，一句話也沒有機會說。

從某種程度上，這倒還算是進步了。

回了甘殿，邵循連妝都沒卸，半臥著倚在羅漢床上，招了秦氏來替自己按頭部。

邵循閉上眼，過了一會兒覺得太的用力似乎重了些，不“嘶”了一聲，等秦氏下意識的放鬆了力度又出言制止了：“還是用力點吧，方才覺得不夠勁兒呢。”

那雙手頓了一下，移到了頭頂，直接將盤髮用的兩三長簪了出來，髮髻一下子散了，上面零零碎碎的珠寶裝飾沒有掛的地方，珍珠寶石叮叮噹當的落了一地。

邵循這才察覺出不對，眼睛一下子睜開，抬頭向上去。

之間皇帝坐在秦氏之前坐的小凳上，手裡還握著那幾簪子，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看到邵循驚訝的視線，才略顯赧然的笑了一笑：“朕……只想給你鬆鬆髮飾，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