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嫂子?”
余峯拎著碗回頭瞅著發呆的阮枝,連喊了好幾聲。
幸而在夜下,阮枝才沒讓自己顯得那麼狼狽。將面上的不自然都掩下,問:“余峯,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余峯將洗干凈的碗遞給秦野,重復了一遍:“嫂子,我剛剛就是問你知不知道隊長在找誰,他怎麼也沒和我們提過這事兒。”
阮枝勉強牽起角,應道:“他沒和我說過。”
余峯心想也是,隊長和嫂子結婚那會兒才認識呢。
這些事現在阮枝不知道也很正常,余峯沒再問,和秦野又聊了一會兒就把活干完了。
水聲停歇。
余峯和秦野把碗筷洗干凈之后收拾了桌子就一起離開了,走前還讓阮枝早點進房休息,這山里晚上的溫度下降的厲害。
阮枝朝他們揮揮手,在躺椅上呆呆地坐了一會兒。
山風里裹挾著潤的寒意,想來晚上又要下雨,阮枝沒在院子里多呆,關好門就到了那個狹小的浴室準備洗澡。
等洗了澡換好床單被套邢驚遲還沒回來。
這山里比們小區安靜許多,外頭除了風卷過樹葉就沒一點兒聲了。老房子的玻璃窗邊框都是木頭的,上頭的漆已掉的差不多了。
阮枝坐在床上拉著手機,聽著窗外似嚎似嗚咽的風聲,重重樹影晃著映在窗簾上,心里不知怎麼的還生出點害怕來,畢竟這屋子后頭就是后山。
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和邢驚遲被關在一起的那晚,他們也在山里,外面也刮著呼嘯的山風,只不過那晚的月亮更亮一些。
那時候的小年哄著拿著樹枝畫竹葉,自己去了倉庫邊上,他耐心地尋遍了整個倉庫才發現這倉庫不止大門一個出口,還有一個小小的狗。
外邊就拴著一條健壯的狼狗。
這狗大人進不來出不去,像他們這樣的孩子卻是正好。
那群人販子前幾天還安排了人守夜,發現這些孩子都在角落里不敢就有人懶把這守夜的活兒給了這條狼狗。
邢驚遲了一圈回來臉上蹭了不灰。
他還沒坐下就對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小貓兒的眼里還含著淚意,小手揪著樹枝,見他回來就癟癟了,一副想哭的模樣。
小年繃著臉在小貓兒邊坐下,“哭什麼,我不是回來了?”
邊上的小阮枝往邢驚遲邊蹭了蹭,借著月看到邢驚遲的臉上沾著幾道黑灰,手笨拙地去這些痕跡,“哥哥,你臉臟了。”
“臟了就臟了”這五個字都到邢驚遲嗓子眼了,可當乎乎的小手蹭到他臉上的時候他就再說不出這五個字了。
邢驚遲由著阮枝在他臉上蹭來蹭去。
直到覺得干凈了回手他才低了聲音道:“啾啾,倉庫里有個狗能鉆出去,晚點我用饅頭把狗引開,我帶著你跑,你怕不怕?”
這時候的阮枝還不能完全理解邢驚遲的意思。
但的潛意識告訴和邢驚遲一塊兒才是安全的,于是搖搖頭:“不怕,哥哥會一直和我在一起嗎?”
邢驚遲點頭保證:“哥哥不會丟下你的。”
那時候的小年其實知道他們呆在倉庫里才是最安全的,因為邢家會發現他不見了,最晚明天就能找到他們。可小年并不信任他的父親和他的家人,如果有選擇他更想把命運掌控在自己手里。
想起以前的事兒阮枝就不太開心。
那男人那時候和說的話,沒有一句兌現的。
啪嗒啪嗒打字給邢驚遲發信息。
[枝枝不胖:邢驚遲,你老婆馬上就要被山里的野叼走了。]
[邢驚遲:我很快就回來,一分鐘。]
其實邢驚遲半小時前就從姚辰遠屋里出來了。他開車下山去了趟鎮里,給他的小青瓷買了點新鮮的水果和牛。
一路上他還想著早上起來跑步的事兒,但想到這些天都要上山清理土坑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阮枝發短信過來的時候邢驚遲剛好下車,回完信息后他盯著對話框里的字眼看了許久,一邊加快步伐往里走一邊想著這段時間阮枝一直喊他的名字,只那天在古玩市場喊了一聲“老公”。
這村里只村口幾戶人家門前點著燈籠,再往里就是漆黑一片。
現在還留在這村子里的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很早就睡了,一眼看過去整個村子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村前的新房里還燈火通明。
邢驚遲毫不昏暗視線的干擾,在黑暗中越走越快。
他的小青瓷一個人呆了那麼久應該是害怕了,不然也不會給他發信息。
阮枝知道這個男人說一分鐘就一定是一分鐘,他在床下說的話還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于是打開了秒表開始計時。
五十八秒。
隔壁傳來細微的響聲,隨后響起阮枝悉的腳步聲。
阮枝了耳朵,把被子一掀就下床往外邊跑。這屋子就這麼點大,剛扯開橫在門口的簾子就撞到了來人懷里。
眼前人影一晃。
邢驚遲一手攬上阮枝的腰,另一只手抬起在阮枝腦袋前擋了一下,將大部分的沖力卸下,免得直接撞到他上。
他直接掐著腰把人抱起起來,低聲問:“跑出來做什麼,外面冷。”
阮枝沒應聲,只是盯著他瞧。
一雙漂亮的眸里明晃晃地寫著四個大字:我不高興。
邢驚遲把塞進被子里,微暗的眸落在的小臉上。
剛洗完澡不久,發尾纏過白皙的頸部留下些許意,凹陷的鎖骨下一片雪白,似有似無的香氣無孔不。
邢驚遲嚨發干,移開了視線問:“怎麼了,我回來晚了?”
阮枝瞅著邢驚遲。
心里還在糾結,到底是先和他說玉玨的事還是先問他“雀兒”的事。想來想去阮枝還是把“雀兒”的事排到了后邊,畢竟他們都是出來工作的。
阮枝手在床邊拉兩下,把證袋遞給邢驚遲。
抱著帶過來的小海豚,下抵在娃娃的肚子上,指著玉玨道:“諾,這個。上周我們博館接了一批匿名捐贈的藏品,多是宋代的文,我看過清單列表,里面有單只玉玨,和你這袋子里的應該是一對。那批捐贈品有大概率是從這里運出去的。”
說著阮枝順便從群里找出照片讓邢驚遲自己對比。
邢驚遲神一凜。
就算他們找到了盜墓團伙曾在這里停留的痕跡,留下的線索也寥寥無幾。近幾個月的車輛監控排查也是極其耗費時間和人力的。
而現在阮枝提供的信息無異于給他們提供了新的線索,不至于讓他們陷僵局。
邢驚遲抬眸,定定地看著阮枝。
黑眸里各種緒摻雜,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阮枝一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這個男人在想什麼,拿回手機往被子里一,背對著邢驚遲,小聲道:“你去找你的副隊長吧,我把照片發給你。”
說完阮枝就等著腳步聲響起,然后離開。
但等了半天都沒靜,剛想開口問的時候男人忽然俯下,一個微燙的吻落在的額角,他的聲音低低的:“不怕,我很快就回來。”
最后邢驚遲是幾點回來的阮枝也不知道。
因為等再睜眼已經是早上,天蒙蒙亮,微亮的過一點兒都不遮的窗簾照進室。
被人自后圈在懷里,腰間橫著男人的手臂,灼熱的呼吸拂在的后頸。阮枝剛想換個姿勢腰間的手就收了。
“醒了?”
邢驚遲的聲音里啞意很重。
阮枝迷糊地應了一聲。
話音剛落,頸間一熱,溫熱的覆上來,擺被掀開。不等開口男人就撥過的臉吻了上來,兩人的更近。
...
“東西放哪兒了?”
男人息著問,手下作毫不停,反而更重。
阮枝側開頭躲過他的才得以片刻息的時間,像是被焰火炙烤,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嗚..在、在箱子..里。”
片刻后。
男人起,悉悉索索的聲響過后,他又回來了。
阮枝一。
幸好就隨手拿了一盒。
“隊長,你還會做早飯呢?”
余峯捧著一碗水餃埋頭吃得高興,還嘆邢驚遲居然也有下廚技能,一點兒沒察覺阮枝和邢驚遲間的暗流涌。
秦野翻了個白眼。
這水餃明明是昨天他去超市里買的,他們隊長也就是下個鍋的事。
阮枝悶著臉著碗里的餃子,好不容易把八個餃子都吃完了,盤子里又多出一個滾胖胖的餃子。瞪了邢驚遲一眼,小聲嘀咕:“最后一個!”
邢驚遲手拍了拍的腦袋,眉眼間劃過笑意。
說起來早上邢驚遲也不過分。許是顧及著阮枝這一天還得上山又或許是看到了只有那麼一個盒子,他收斂了不。阮枝除了發之外沒有什麼不適。
吃完早飯后邢驚遲牽著阮枝往村口走,余峯和秦野跟在后頭。
幾人還沒走到村口就聽到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一眼去,刑警隊的十幾個隊員正排在一塊兒跑步呢,見到邢驚遲一齊吼了一聲:“隊長!”
阮枝被這震天喊嚇了一跳,往邢驚遲后躲了躲,但又止不住好奇,探出半顆腦袋來往外看。這些隊員各個都健壯有力,這一大早的也不怕冷,穿著背心就出來跑步了。
邢驚遲瞥了一眼小青瓷,眼睛咕嚕咕嚕地往人家上轉,也不知在看什麼。
他輕嘖一聲,手掰過的腦袋,手掌擋住的視線不讓再看,低了聲音道:“今天早上沒看夠?晚上繼續看?”
阮枝枝:“.......”
手就往邢驚遲上了一把,雖然邦邦的不,但還是想掙扎一下。
因著昨晚阮枝說的事,邢驚遲他們要臨時開一個會議。
于是他把阮枝送上了山之后又返了回去。
這一早上阮枝都沒見著邢驚遲,蹲在土坑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姜婉蘭和劉奕華聊天,這兩個人還能聊,從小時候一直聊到上學那會兒。
劉奕華小聲問:“蘭蘭,你當時為什麼沒出國?”
姜婉蘭莫名其妙地看了劉奕華一眼:“你忘了?當時都在傳顧先生可能會去城大學當教授嗎,你那麼崇拜他,非要去城大學。”
劉奕華靦腆地笑起來:“其實當時如果你出國我也會陪你去的。”
姜婉蘭輕輕地哼了一聲。
阮枝豎著耳朵聽著這兩個人小聲叨叨,居然覺得還甜,覺是看到了現實版外冷熱傲小公主企圖養青梅竹馬結果被養。
悄悄地往那兩人邊挪了挪,企圖聽得更清楚一點。
才一阮枝就覺有一道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上,這視線似乎帶著一窺探的意味。但當轉頭去找的的時候,沒有發現有人在看,也沒看到別人。
阮枝慢吞吞地轉過子,心想可能是山里路過的村民。
斂下思緒,繼續聽著邊上兩個人叨叨。
臨近中午的時候明朗的天暗了下來。王教授估著下午會下雨,就讓們早點下山去吃飯,下午看雨勢大小再決定要不要繼續作業。
阮枝回到院里的時候一個人都沒見著。
摘了帽子開始準備午飯,等做完了還不見人就干脆把菜熱著自己溜進去睡一會兒。這天一暗下來溫度就開始下降,更愿意到被子里去。
邢驚遲帶余峯兩人回來的時候雨勢已漸漸大了。
三人剛走到門口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余峯一溜就躥到灶臺邊去了,秦野往左右瞧了瞧,問:“隊長,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