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大寶就帶著一個仆婦打扮的人過來了。
“娘,他們說,他們正在找的就是個娃娃。”
那仆婦一看見窩在陸詩秀懷裏的小姑娘,立刻就哭了起來。
“我的小祖宗喲,你怎麽一聲不吭地就跑到這裏來了呢?夫人和爺都快急死了!來來來,快和老奴一道回去。老夫人一定不會怪罪你什麽的。”
那小姑娘把頭一扭,窩在陸詩秀的肩窩裏。
“我才不要回去。”
聲音聽起來聲氣的,又帶著幾分驕矜。
“不喜歡我,回回都要罵我。反正回去了也要挨罵,我不回去!”
那仆婦就差跪下了,“小姐聽話,跟老奴回去吧。老奴同你保證,老夫人這回一定不生氣。”
小姑娘還是不搭理。
“我覺得這裏好,我就要待在這裏。你走,你回去。”
仆婦見勸不自家小姐,隻得把目轉向了抱著的陸詩秀。
“這位小娘子,多虧你好心收留了我家小姐。要不然,還不知道要被哪個拍花子的給抱去。到時候才是真正要出大事的。我在這裏先向小娘子道聲謝。還小娘子能幫我一個忙,替我將我們家小姐給送回去才是。”
陸詩秀點點頭,“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我收留你家小姐,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當不得什麽謝。”
轉而低頭哄著那小姑娘。
“我抱著你回去,好不好?”
小姑娘噘著,用力搖頭。然後抱了陸詩秀。
“不回去。”
四寶這時候不依了,上前要扯開小姑娘摟著陸詩秀的手。
“這是我娘,不許你抱著我娘!”
說著說著,金豆豆就要下來了。
陸詩秀有些手忙腳,一會兒要哄著懷裏的小小姐,一會兒要哄噎的四寶。
小姑娘這會兒也有點猶豫了起來。占了別人家的娘,惹這個小妹妹不高興了。但是真的不想回去嘛。嬤嬤的話一定是假的,等回去,肯定要用家法打。
所以,才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的念頭占據了上風,小姑娘狠下心來,假裝自己看不見也聽不見。
陸詩秀好奇地問:“你就這麽不喜歡你啊?”
小姑娘咬著,用力點點頭。
然後說道:“很兇,很兇的!會罵我,還要打我。我繡花繡不好,就要挨罵。寫字寫不好,也要挨罵。就連今天出來廟裏玩兒,我多吃了一塊桂花糕,也要罵我。”
小姑娘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說到最後,竟然哇哇大哭起來,想要把自己無盡的委屈都給哭出來一樣。
陸詩秀一聽,就知道這戶人家管教孩子甚是嚴苛。男孩子興許還好些,但孩子比較氣,就有些不了了。
說起來,都是一些當不得的小事罷了。
隻是現在陸詩秀被左邊一個四寶,懷裏一個姑娘,兩邊魔音穿耳的哭聲給整得心有些鬱卒。
“這樣吧,我帶你去見你,我跟說,讓別罵你,好不好?”
小姑娘停下了哭泣,狐疑地看著陸詩秀。
“你也不是我家什麽人,為什麽會聽你的話?”
仆婦見機,立刻道:“這位小娘子怎麽不是家裏的什麽人呢?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小姐你就是因為人家,才沒有遇到危險。老婦人一定會聽的話。小姐你就放心跟著老奴一起回去吧。”
小姑娘低頭咬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也許是在做激烈的心理鬥爭。
最終,點頭答應了。
畢竟還是很想娘和哥哥的。
小姑娘跳下陸詩秀的膝頭,拍拍還在噎的四寶。
“我把你娘還給你了,你不要哭了。”
四寶噎噎地點點頭,趕上去牽著陸詩秀的手。
“娘,你不會不要四寶吧?”
陸詩秀聽得好笑,“娘怎麽會不要四寶呢。走,咱們送人家小姐回家,好不好?”
四寶心裏有幾分不願,但還是聽話地跟著陸詩秀。
陸詩秀讓大寶和三寶留下,防著張瑞榮他們一會兒回來,不知道自己上哪兒去了。留下來,也好有個報信的人。
自己帶著二寶和四寶,跟著仆婦往白雲庵的一間廂房而去。
剛一進門,一個滿頭珠翠的婦人就哭著跑了出來。
“我的小祖宗,你這又是鬧得哪門子脾氣?!怎麽說跑就跑了?你知不知道外頭有多壞人?知不知道要是被拍花子騙走了,你就一輩子都見不到娘了。我的寶啊,你真是讓娘又氣又!”
小姑娘被親娘這麽一說,才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也開始跟著母親哭泣。
廂房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讓跑!就是被拍花子騙走了,那也是的命!”
仆婦賠著笑臉,上前勸道:“老夫人何必同小姐置氣。小姐才多大點?您老人家消消氣。”
老夫人冷哼一聲,“我就是遲早要被給氣死!做什麽什麽不行。幾歲的人了,還懶這樣。紅不願學,學不願上。不肯讀書也不願習舞,整日裏睡到日上三竿。”
指著摟著兒不停哭的媳婦,“就是被你給寵壞了的!幸好早年我有先見之明,將孫兒接到我膝下,親自教養。否則還不知道要被你養出個什麽樣的紈絝廢來!”
陸詩秀站在門口,聽著兩邊打機鋒,覺得尷尬極了。有心想要走,卻被仆婦一把拉住。
“老夫人您瞧瞧,這是攔住小姐沒讓跑出庵去的小娘子。”
原來有外人在。
老夫人這才收斂了一些,和悅得對陸詩秀點點頭。
“此番真是多謝你了,不知小娘子家住何?改日我登門拜訪,親自酬謝。”
陸詩秀擺擺手,“不過是無心之舉,哪裏擔得上一個謝字。老夫人言重了。登門拜訪也不必,我看小姐不過是孩心,玩鬧,並非無理之人。往後府上多派人看著些,免得再遇上今日這種事。”
老夫人長歎一聲,“家裏都把給寵壞了。怕是往後難以教養。哦,還沒問小娘子的名姓。”
陸詩秀朝老夫人拜了拜,“娘家姓陸,喚作詩秀,夫家乃是張姓。”
老夫人點點頭,“原來是陸小娘子。”
細細打量了一番陸詩秀,問道:“你是不是,原來在謝鎮的集市上擺過攤子?”
陸詩秀驚訝道:“老夫人如何得知?”
以為,像這位深居閨中的老夫人,是絕不會認識自己這種拋頭麵做營生的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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