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可汗給阿木爾的重任,是潛燕山,尋覓可供撤退或者突襲的路徑。
其實,他更希有的,是后者,畢竟堂堂韃靼可汗親征,被打得落荒而逃,實在是一件很屈辱的事,對兵力也是大損的。
韃靼與大周的營地,其實都在燕山腳,只不過韃靼凹陷進去,被大周包圍了而已。
既然要包圍,不可避免,大周營地也得有幾塊地方著燕山叢林,才能不教韃靼大軍輕易突圍而出。
這種況下,若是燕山能有路徑近大周營地,并能順利讓韃靼兵馬潛伏過去,殺前者一個措手不及。然后趁此混,里應外合,讓大軍立即強勢突圍而出。
韃靼被圍之困,頃刻可解。
突了圍以后,到了開闊之地,騎兵沖殺沒有障礙,后勤供給也上來了,就能于不敗之地。
之前這任務,曾經給過胡和魯。他命手下人查探,可惜一般將士,本無法輕易理清莽莽叢林,進展極慢,大軍等不及了,于是后面才轉給阿木爾。
阿木爾在可汗登頂之前,是后者的暗衛首領,諸多本領集于一,他領著手下人去探尋,果然很快就有了果。
這突襲路徑,真的是很無意發現的,是混在那幾條僅供獨行的羊腸小道中。
阿木爾本來沒有找到突襲路徑,很失,但他也只能先親自去探查那條撤離路線,確定此路通暢以后,他飛速折返,回來時剛好是今天上午。
當時戰局正酣,一群人本領確實高,但混在千軍萬馬中,實在不大見效果的,他也沒有死心,干脆領著底下人,再次在燕山中索,看是否能錯眼的地方。
這麼一找,還真讓他找到了。
莽莽叢林,變化莫測,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讓人驚嘆萬分。
從一個不起眼的窟進,竟是一條長長的天然地道,出了地道,進干涸的峽谷河道,兩邊山峰高聳云,本無法往見最頂端。
穿過極長的峽谷河道,盡頭是長滿野草的狹窄小道,類似“一線天”,但要比一線天寬敞不。這條路不知多年無人行走,出口有草有樹,從外面看來,本無法分辨出這里有路。
一線天出來后,再沿著坡底走七八里,就是林木稀疏的燕山邊緣了,眼前就駐扎著大周大軍。
“好!非常好!
諸人大喜,簡直是久旱逢甘霖,瞌睡遇上了枕頭,現撥開烏云,頭上頂著的,果然就是青天。
可汗連聲好,有了這條極為蔽的突襲路徑,不說立即戰勝大周,最起碼功突圍是沒問題的。
韃靼騎兵極悍勇,一旦到了開闊地鋪陳開來,戰況立即能逆轉。
可汗毫不遲疑,立即安排清理一線天部雜草,再遣兵連夜進駐,埋伏在峽谷河道,待一聲令下,立即突襲。
“胡和魯,明日照常與大周戰,不得了端倪。”
據阿木爾所言,這峽谷河道還算寬敞,但開頭那個窟通道就狹窄了些,也就堪堪幾騎并行,要埋伏下足夠的突襲兵馬,需要時間。
可汗心中快速估算一下,得約一日左右。這樣也好,突襲定在明天深夜,夜黑無,更添便利。
明日鳴金收兵后,外面的大軍立即調遣起來,大部分往突襲點靠近,一等大周營帳起來,立即可以強攻突圍。
里應外合,大周大軍驟不及防,如無意外,天明前,韃靼便能突圍功。
“末將領命!”
胡和魯難掩激,細細聽罷可汗安排,再添加一點自己意見,計劃落實后,他立即站起,匆匆退下,調遣突襲兵馬去了。
“諸位也累一天了,回去好好歇著吧。”
可汗大悅,郁一掃而空,紅滿面,目掃過耶拉臂上傷口,不放心囑咐兩句。
平心而論,韃靼這可汗,是個不錯的領導者,有野心有能力,還很禮賢下士,關懷惜自己的心腹。
只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對于耶拉而言,眼前是雄心,意侵略他家國的賊寇,他痛恨骨。
不過,他此刻面上毫無破綻,功演繹了一個激的小將,俯行禮應了,才隨諸將一同退出王帳。
耶拉剛升,營帳還在原來位置,沒來得及搬遷,他不在意,與諸位大將告別后,就回去了。
他剛轉過,眸便沉下來了。
不得不說,阿木爾尋找到的這個突襲路徑,真的直擊要害,按可汗雙管齊下的策略,突圍基本沒有問題。
若韃靼真突圍功,大周好不容易得來的優勢就沒了,屆時損兵折將,亦未必能達到同等效果。
他既然知道了,怎麼可能允許對方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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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皇太子說了,非到要關頭,不可輕易傳信,以免了行藏。
現在已到了必要之時,只是避免暴份卻更顯重要,畢竟職越高,越兇險。
耶拉回了營帳,借口洗漱屏退親衛,匆匆寫下一封信,他端詳著上面麻麻的蠅頭小楷時,劍眉卻微微蹙起。
就這樣傳信,不大妥當。
自從可汗行蹤暴后,韃靼大營的細作排查工作嚴苛到了極點,即便自己人潛伏得深,也無法保證萬無一失。
這張信箋一旦落韃靼人手中,重要報無法傳遞出去,對大周影響極大,而耶拉也徹底暴了,畢竟當時在場的生面孔,只有他。
其余人在一起商量多年了,也沒見泄過消息,偏你一來就打開缺口,你不細作誰細作?
耶拉韃靼大營腹地,一旦暴份,任他武功蓋世,結局是必死無疑。
他不想死,他不久的將來回歸大周,祭奠父母,與親團圓。更希這報順利傳到皇太子手上,一舉大挫韃靼,取得勝利。
功近在咫尺,錯一腳卻碎骨,現已到了這個關鍵時刻了,耶拉不得不慎之又慎。
他想了又想,又提筆寫了幾紙信箋,上面的容一模一樣,雖也是說相關的事,容卻淺了很多。
這信箋是以一個中級將領的份寫的,簡單說了韃靼夜間悄悄調遣兵馬,往燕山方向而去,不知意何為。
沒有提到突襲。
提高襲擊突圍的功率,可汗安排潛峽谷河道的兵馬不。親參與的,駐扎在附近的,能得到表面消息的人不在數。
擴大嫌疑人的范圍,目的是用作煙霧彈,掩飾真正的傳信。
耶拉匆匆洗漱完畢,也沒歇息,而是按照慣例出了營帳,視察手下兵馬況。
這個過程中,他將所有真假信都放出去了。
真信連同其中一份假信,給最后一個暗牒,這人份最蔽,又有了前頭伙伴的掩護,他順利送出信報的可能極大。
完事后,他鎮定自若回了營帳,躺下歇息。
到了半夜,喧嘩聲起,在寂靜的夜中傳遞得極遠。
耶拉警醒,心里還存著事,睡眠本就十分淺,聲音一起,他立即翻坐起。
“何事喧嘩?”
親衛急急忙忙過去打聽了,耶拉掀開簾帳一看,見遠遠的大周大營無靜,顯然并無夜襲,他心下當即一沉。
這是韃靼自的異,在結合自己之前送的信箋,他劍眉蹙,大掌倏地攢拳,片刻才強自松開。
探聽消息的親衛很快回來了,耶拉見他獨一人,心頭這才微微松開。
“回稟大人,說是查出了細作,已經押進可汗王帳了。”
親衛是新貴耶拉派來的人,出了事,大將先遣人來探聽消息正常的,因此他得到的消息很確切。
“細作往大周傳信,上面說我方夜間悄悄調遣兵馬,往燕山方向而去,不知意何為。”
“可汗雷霆大怒,正要連夜審問。”
親衛面帶憤恨,“不知他上峰何人,竟能知道調遣兵馬,萬幸截住了,不然我方將吃大虧。”
果然是煙霧彈起作用了,那麼說,真信就該順利傳回大周才是。
耶拉雖松了口氣,但心依舊沉重,一個同袍犧牲了。
他心緒復雜,面上卻及時出合適表,大怒道:“好一個膽大包天的細作,莫不是欺我韃靼無人?”
按照常理推斷,這個傳消息的細作將領,應是暴可汗行蹤的那人。“這人”導致韃靼痛失薊州,折兵損將,落如今局面,痛恨至極才是耶拉該有的表現。
“必須撬開此人的,看到底是何人敢一再泄軍機?”
耶拉痛斥到位后,掃了一眼親衛及巡邏軍士萬分贊同的表,立即往可汗王帳趕去。
他到的時候,可汗正然大怒,因為被抓獲的那個小細作死了。
此人心知此事兇險,出門前在舌下藏了一顆毒囊。
他被抓獲后,后槽牙第一時間被取下來了,就是為了防止藏了毒囊。
沒想到后槽牙沒毒囊,舌下卻有,等進了王帳后,看守稍稍放松警惕,他就立即了腮幫子,把毒囊咬碎。
這毒很厲害,細作立即七孔流而亡。他居中級將領之位的上峰沒查出來,連聯絡方式也不得而知,好不容易抓到的線索斷了,可汗當然怒。
耶拉過去的時候,遠遠看見細作尸被拖出來,他閉了閉目。
犧牲已無法避免,希信能順利傳抵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