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傍晚時分，雙方鳴金收兵，剛好耶拉與霍川戰后，順利“”。

他上臂的傷口確實深的，流了不，為謹慎計，還是立即到軍醫營包扎為好。

這傷勢堪堪理妥當，耶拉還在聽軍醫囑咐盡量些用力，便見醫帳簾子被猛地一挑，一個魁梧影大步進。

“耶拉兄弟，大汗召見你。”

耶拉戰三百回合，艱難砍殺了穆懷善之事，現已經傳遍整個韃靼營地了，可汗聞訊大喜，立即召見這名悍將。

此事實在不小啊。

韃靼與大周常年對峙，屢屢大戰，對于敵方那些出名戰將，是耳能詳的。

穆懷善是大同都指揮使，一塊極的骨頭，死在他手里的韃靼將軍不，韃靼對此人咬牙切齒，偏偏暫無人能拿下他。

如今，耶拉將其砍殺，如何不振人心？

這是大功，可汗對這位小將極其欣賞，命人等他傷勢包扎好了，就召到王帳來。

來的人是可汗心腹胡和魯，這名韃靼統帥相當欣賞年輕有為的后輩，也不端著，自請纓親自來找人。

耶拉見了他，十分詫異，忙站起來，“大人，末將何德何能，勞大人親來。”

“哈哈哈，我怎麼就來不得？”

胡和魯惜才，態度親近，并無架子，仔細詢問軍醫幾句，確定耶拉的傷沒有后癥，大笑道，“耶拉兄弟，大汗還等著，我們邊走邊說。”

“好！”

韃靼民風彪悍，不論軍士還是百姓，作風皆豪，耶拉也不廢話，立即應了，跟了出去。

王帳距離并不太遠，胡和魯耶拉二人邊走邊說，很快就到了。

通傳剛進去，便聽見可汗豪邁大笑聲響起，隨后簾子一掀，對方親自出帳，迎接這位年輕的勇士。

可汗端詳耶拉，后者英氣，軀扎實，恭敬有禮卻不失豪爽，他十分欣賞。

太好了，韃靼十分需要年輕有為的大將，好教統帥層不斷檔。

耶拉砍殺大周名將，這一舉證明很多東西，可汗毫不猶豫，“即日封耶拉為昭勇大將軍，掌罕和上萬戶府。”

韃靼仿大周制，也有品銜，昭勇大將軍正三品，耶拉這個年紀能被封，實在相當了不得。

至于上萬戶府，則是韃靼署名，等于大周的宣府大同等地，底下直接統兵，人數還不，韃靼現如今也就十八個萬戶府。

耶拉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了，直接晉韃靼統治階級最上層人，足可見韃靼可汗對他的欣賞，以及重。

“末將領命，謝大汗大恩。”

耶拉利落單膝下跪，鏘聲應了，面上難掩激，恨不得肝腦涂地以報賞析大恩。

可汗哈哈大笑，“好！快快起來。”

他親自俯，將眼前青年攙扶起來，末了，又關切看了對方剛包扎好的臂膀，問道：“這傷可有大礙？”

對于一個將軍而言，手臂是不能落下病的。

“回稟大汗，末將無事，這不過小傷罷了。”

耶拉面上猶帶激之，但到底為人沉穩，已經鎮定下來了。

這般心實在難得，可汗胡和魯見狀更加滿意。

“大汗，我們該商議一下，明日的作戰計劃。”

這個是頭等大事，好好收攏一番小將的心，見效顯著，胡和魯便立即話鋒一轉。

可汗頷首，“快快去請諸位將軍過來。”

親衛立即領命而去，胡和魯拍了拍耶拉的肩膀，與他一同跟在可汗后，在王帳選了個位置落座。

胡和魯位置當然在可汗右下首，而耶拉，則選了個末座坐下。

他眼瞼微垂，掩下一閃而過的，事前猜測得沒錯，當場斬殺穆懷善，一可親手報父仇，二者，則籍此徹底打韃靼大軍核心圈。

他功了。

可汗一聲令下，剛剛下戰場，還沒來得及整理的將軍們都來了。大伙兒一汗漬污，不過非常時刻，誰也顧不上這些。

進了王帳，給可汗見了禮，諸人紛紛轉落座。

耶拉這麼大一個生面孔，當然忽略不過去，只不過，能在這里的人，消息沒有不靈通的，立即就將那名斬殺大周悍將的年輕勇士聯想起來了。

籍此關鍵時刻，已方能出了一個年輕有為的小將，大家都很高興的。

對方能坐在這里，顯然已經得到了提拔，韃靼一貫佩服有能耐的人，于是，很自然就接了，并笑著鼓勵一番。

耶拉應對自若，恭謙而不卑微，十分豪爽，讓人心生好。

“好了，諸位。”

可汗面帶笑容看著，等下面寒暄了一番，他就開口道：“下面，我們商議一下接下來的戰事。”

說起這個嚴肅的話題，下面安靜下來，胡和魯沉半響，道：“大汗，自薊州撤軍以來，我方一直于劣勢，若是不能及時改變，只怕……”

他最后的話只說了一半，但在座沒人不懂，現韃靼不僅僅在對陣時稍下風，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就是營地。

;韃靼當初被迫向燕山靠攏，運氣極不好，進了一個環形并微微凹陷的盆地，在這地方扎營，給沖鋒帶來不小障礙。

且包圍過來的的山勢，還基本高大陡峭，騎兵并無法翻越。

大周營地在幾個缺口扎營，七十多萬大軍一無際，要想正面突圍，只能拼，即便功也必損兵折將無數。

這并非可汗的初衷。

“烏力吉，你那邊今日況如何？”

這位烏力吉，坐在可汗的左下首，是后者十分倚仗的另一鐵桿心腹。

他在今日大戰前，領了軍令，伺機沖一沖包圍圈其中一個缺口，試探一下乘機突圍的可能有多大。

“稟可汗，聲東擊西突圍很難，大周那邊似乎早有準備。”

高煦早已料想到這一點，即便大戰，幾個缺口也放了重兵防守，烏力吉沖刺幾，損傷不小，卻看不見毫趁機突圍的希。

他將況往輕了說的，但在場諸人都頗為了解他，見他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可汗臉了，對大周皇太子咬牙切齒，“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的糧草支撐不了這麼久。”

韃靼被圍困，糧草供給路徑等于被截斷了，七八十萬大軍一天吃喝用度驚人，即便可汗事前準備很充分，如今營中剩下的糧草也只夠十天左右。

這十天里，必須想到解決方法，否則，就只剩下強行突圍這條路了，屆時損傷起碼過半，這是大家都不想看見的。

他濃眉蹙，側頭問伴侍立的一男子，“阿木爾，本汗命你辦的事，可有進展？”

耶拉早就留意到這個人了，這人上盔甲與他們有些不同，是王宮護衛樣式的，他猜想，對方應該是王宮護衛統領阿木爾。

如今一聽，果然是他。

這位王宮護衛統領阿木爾，就是當初發現許馳等人蹤影，并率眾追趕了大半個王都的那人，武功極高，心細膽大，觀察微，尤其擅長防守工作。

可汗很信任他，這次出征，帶了他護著守衛。

能委派給阿木爾的任務，必然相當重要。

耶拉眸中一閃。

他曾想過在韃靼大軍的糧草手腳的，但可惜糧草專人防守，十分嚴，他本沒有任何借口靠近。

他只得蟄伏下來，等待其他機會，如今看來，似乎是等到了。

耶拉心跳微微加快，但面上依舊不端倪，只隨諸人一起看過去。

“回可汗的話，事還算順利。”

任務剛剛完，阿木爾原本想等晚一些，獨自給可汗稟報的。

只是，如今既然被當眾問起，那也沒什麼不可說的。畢竟，能在場列座的諸將，都是韃靼的棟梁，可汗信重的心腹。

“大營背后的燕山，一共有十七條通路，其中十條太過崎嶇，并不適應行軍。”

諸將聽了個開頭，立即明悟。韃靼大營被大周大軍圍堵，既然前路不通，就不免往背后的燕山想辦法了，不論是突圍或者突襲，有合適的路徑，都是好的。

只可惜，燕山莽莽叢林，怕是好路徑難尋。

果然，阿木爾隨后又說：“剩下的七條相對平緩，可供騎兵行走，然而俱十分狹窄。”

“其中三條僅能供一騎獨行。”這三條本沒用。

“有一條能供兩騎并行，又有兩條能勉強供三四騎并行，可惜十分擁。”

三四騎并行的路本十分小，七八十萬大軍不知要走到猴年馬月，再加上騎兵擁的話，無法掉頭，遇上突發事件就完了，這三條也基本沒用。

可汗及諸將聽了，眉心越蹙越，但好在，阿木爾把相對好的況放在了后面。

“最后一條，開頭狹窄，只能三騎并行，但走了五六里就寬敞了，基本能供五騎并行，相對寬松，騎兵能掉頭，有些寬松的地方，甚至能容六七騎并行。”

“這條路在燕山中蜿蜒，有些凹凸，糧車行走極不易，但急行軍還是可以的，約四日，先頭部隊能順利抵達出口，出口就在北河附近。”

北河，是韃靼臨近燕山的一座城池，距離戰場得繞一大個彎，大概得走七八天，從燕山穿行，還省了不時間。

當然，這是小部隊才有這個效果的，若換了七八十萬大軍，肯定大路好走。

阿木爾等人也是拼了，為了刺探路線，施展輕功，幾日就走了一個來回。

“若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況，我們可以從這路徑撤退。”

說話是胡和魯，這位征戰多年的名將松了一口氣，畢竟戰爭這玩意，不是每次適合破釜沉舟的，現在這況，有條退路更好。

當然了，這退路能不用就不用，畢竟路徑太過狹小，前鋒抵達北河，后面還有半數兵馬沒上路呢。

他松口氣是因為可汗，說句不好聽的，萬一有況，護著可汗撤離是必須的。

現在這戰況并不算太好。

諸人面稍緩，可汗隨即又問：“阿木爾，那突襲大周的路徑，可有合適的。”

耶拉眸閃了閃，表面不聲，實際耳朵高高豎起。

卻聽到阿木爾立即回道：“稟大汗，有。”

他心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