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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才聽宋氏這一說，塗氏就急不可耐地坐直了子，長了脖子，眼的看著陸老太爺，迅速盤算起，自己要爭取個什麼樣的差事才好。被娘家勢強，生霸道的林玉珍了那麼多年，乃至於兒子都保不住；又被明狡詐，仗了夫勢的宋氏在下頭，生生不得彈。乃至於這樣一把年紀了，還諸事不，是不服氣的，不是不想，不是不如人，而是沒有機會。

若非的娘家勢弱，若非陸三老爺不，若非陸緘被人搶走，陸老太爺和老太太偏心偏，哪裏會落到這個地步？同樣識字習文，同樣懂得打理家務。但就是因為是最小的，所以只能排在大房和二房的後頭。如今好容易有了這機會，當然不能放過。要家裏人知道，不是沒出息的蠢人。著，不得陸老太爺趕把工分下來，好一展手腳。

誰知陸老太爺淡淡地瞥了宋氏一眼，道：「急什麼？」

宋氏委屈得，這不是他急麼？怎麼倒變是急了？卻也只好低低地道：「兒媳這也是為了家裏考慮。」

陸老太爺道：「我說現在就分，你能馬上把賬冊拿出來麼？」

這一句，算是到了宋氏的心窩子上。原來這分工，還不似當初那般，掌著大權，只分一點出來給林謹容就夠，而是真正的要分權分錢了！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變化，賬冊當然不是馬上就能拿出來的，還得整理之後才敢拿出來。陸老太爺這話看似是替留了餘地，但在聽來，卻含著另外一層意思：他都知道，都清楚，小心些。

宋氏張地咽了一口口水，低聲道：「回公爹的話，和下頭人是每月月底對一次賬，現在是月中，還不曾對。」

陸老太爺便道：「既然如此，那便先把賬冊對好了再說。先暫時就這樣定了，散了罷。」

於是宋氏不敢再說話，悄無聲息地領了呂氏並幾個孩子退了出去。林玉珍心裏十分難過，拚命忍著不做出來，假裝雲淡風輕地告退，帶了陸緘和林謹容等人一併退出。只有塗氏，心難耐地留在原地轉圈，無話找話，十分捨不得走，還有什麼機會比現在更好，能夠和老太爺說說自己的志向呢？知妻莫如夫，陸三老爺使勁扯，朝使眼，示意別輕舉妄被人看了笑話，卻被狠狠瞪了一眼。

陸老太爺人老，又豈會不知要做什麼，便淡淡地道：「老三媳婦兒，你還有什麼事？」

塗氏卻又不直說，只道：「兒媳是看著陸繕現在這麼有長進，心裏十分歡喜激，想給公爹磕頭謝公爹。」

陸老太爺道：「謝什麼？我把二郎從你手上奪走，給你大哥大嫂，是你吃虧了。我若不儘力把六郎育才，那不是要把你們三房死地麼？你若是活不了，這一家子就都要套仇了。」

這席話，塗氏曾經關在房裏揪著陸三老爺的鬍子說過，以為房門關得的，誰也不會知道。可是……的臉唰地就白了，低著頭囁嚅道：「公爹說笑，那是看得起二郎……」

陸老太爺冷笑：「我倒是不知道，你是真疼二郎呢，還是只想從他上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你是想把他得無心向學，毀了他你才滿意吧？」

塗氏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敢默默流淚。

陸老太爺又道：「我是老了，但我沒瞎。小事兒我不和你們計較，但若是壞了我的大事，別怪我不留面！退下！」對於他來說，最大的事莫過於家族的繁榮延續，他是挑選繼承人，幾個孫子中，只有陸緘擔得起這重任。

陸三老爺嘆了一口氣，上前道：「父親息怒，都是兒子沒有管教好……」

「都退下去。」陸老太爺盯了他一眼，輕輕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這個兒子是沒指了。妻兒管教不好，自家也沒出息。也不知道自己怎會生出這樣一個子的兒子來，陸建新、陸建中，都是要強狠勁的子，難不所有的弱全都集中在他上去了？

頃刻間，屋子裏的人走了個，只剩了老夫老妻二人，陸老太太見陸老太爺一臉的憂思，不得聲寬：「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要太難過了。」

陸老太爺嘆道：「話雖是如此說，但我只要一日沒有閉上眼睛，一日就放不下心。」他的目落在前方的青石磚地上，地上灑落著幾顆餞，是先前元郎、浩郎那兩兄弟哭鬧時弄灑的，丫頭婆子們還來不及收拾乾淨。

他走過去，彎腰撿起來，低聲道：「人心都是被慢慢養大的。你看老二媳婦的樣子，只記得不好的，記不得好的。這家裏誰得利最多？當然是他們！宋家，當年不過是苑縣的一個中戶，現在已經了上戶。的妝奩經過這些年的經營，比之剛進門時多了幾倍都不止。他們辛苦，難道百年之後，我又會委屈他們麼？家裏的生意好做，也是仗了老大的勢，這些年老大也沒送東西回家來，再說陸緘才了，沾的也是他們。要說，我對他們不苛刻吧？」

陸老太太嘆了口氣：「現在二郎有了媳婦，正是時候，還來得及。」

陸老太爺無奈地將餞扔在一旁，將帕子了手：「二郎媳婦快點生個重孫子就好了。我實是被大郎媳婦一遇到事兒就抱著元郎、浩郎哭的那一套給弄煩了。」

陸老太太就道：「我說，二郎經常不在家，想生也不好生。」

陸老太爺笑了：「是二郎媳婦和你抱怨的？我和二郎說說，讓他經常回家也就是了。」

陸老太太不由也跟著笑起來：「要是肯說就好了，我看也是個悶葫蘆。但我想著，日往我這裏跑，不就是告訴我，一個人很無聊麼？」

「這個悶葫蘆一張就會咬人的。」陸老太爺想起林謹容早間在宋氏婆媳面前玩的那一套，由不得的笑得更歡暢。

卻說林玉珍，才回了房就重重地坐在榻上，半天緩不過來。看著一旁張羅茶水的林謹容，安安靜靜翻著書的陸緘，心裏又酸又。

陸雲嘆道：「今日大嫂真是豁出去了，沒有想到和二嬸娘這麼好。竟然敢冒著祖父的怒火出頭。」一邊說，一邊掃了林謹容一眼。

林謹容曉得陸雲什麼意思。無非就是暗示，看看人家婆媳那麼好，也該這麼對待林玉珍才是。卻懶得理睬陸雲，只是笑著把茶水送到每個人面前。

林玉珍接了茶水，冷冷地道：「你也信？呂氏是什麼人？你別看那麼護著婆婆，其實還不是做給人看的，現在你們二嬸娘一定把當寶似的。又能有幾分真意？這不是親骨，就不是親骨。媳婦哪能和親閨比？」

陸雲一怔，覺得自己真還不如不說這話的好，便地閉上了。

林謹容無所謂地笑了笑，林玉珍說了句大實話。兒媳就是兒媳，在婆婆心中就是外人，永遠都不能和親生骨相提並論的。兒可以和母親頂，生氣，轉個就忘了，和好如初，還是一家人；媳婦和婿能麼？不能，一頂，一生氣，就傷了，甚至於同樣的事，還不如對待外人寬容。

陸緘看了看，又看看林玉珍，突然道：「母親，您說這話，兒子心裏有些難。」

林玉珍挑起眉：「嗯？」

陸緘低聲道：「兒子雖不是母親的親骨，但阿容是母親的親侄。興許我們是不如阿雲待母親細心，但我們也不至於虛假意。」

林玉珍然變，張開了全的刺：「我說你們虛假意了嗎？我什麼時候說你們虛假意了？」

陸雲忙道：「罷了，罷了，怎地又不好了。」

陸緘的了，想說什麼，對上陸雲哀求的目，又忍了下來，把臉撇開，再不發一言。有種人，永遠都講不清道理的，所以不如不講。

林玉珍不依不饒，又念叨了好幾句，見林謹容、陸緘都不答話，漸漸的也就沒了心思，只一肚子的氣窩著，實在難，便氣呼呼地起往裏去了。

陸緘便起往外，林謹容也跟著出去，才走了一步，就被陸雲扯住了，牽著袖子低聲哀求：「嫂嫂，還請你多多勸勸哥哥才是。母親近來脾氣越發古怪了。你看今日這事兒，只把一個人落下，肯定有想法，只有我們這些做子的委屈委屈了。」

林謹容點點頭：「我會勸你哥哥的。」

陸雲就朝認認真真行了一禮：「嫂嫂，日後都要多多拜託你了。」

林謹容一笑，轉離去。出了院門，只見陸緘在院門外袖手而立，聽見的腳步聲，就回過頭來朝輕輕一笑：「走罷。」

林謹容左右一掃，不見芳竹，再一看，只見芳竹匆匆忙忙地從後頭趕出來，賠笑道：「剛才被方嬤嬤拉著幫忙穿針，不想就連二爺和走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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