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席間氣氛變得尷尬，只能聽見那位瘦弱的堂菈小姐的泣聲。

辛西婭公主嘆了口氣：“不要這樣，我只是奇怪你為什麼要那麼執著于瘦，這樣會傷害到的。”

溫低聲說：“公主，也許您地位高可以不用在意，但是我們還是要結婚嫁人的。”

“那又怎樣？”辛西婭公主詫異地問，“這和瘦又有什麼關系？”

一個家里爵位不是很高的小姐低聲說：“如果我們的腰沒有別的姑娘細，沒有別的姑娘漂亮，又有誰會看上我們呢？”

“……”辛西婭公主頓了幾秒，說道，“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小姐，未來的婚姻，不都是政治聯姻？”

問：“難道各位小姐的婚姻，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嗎？”

有那麼幾分鐘，整個聚會現場陷了死寂。

辛西婭公主的話，就像巨大的泥潭，吞沒了現場的人。

“說不定，可以改變，”那個小姐說道，“如果被年輕帥氣的貴族們注意到……”

比如剛才小姐們激烈討論著的羅納德王子，安東尼奧騎士，或者艾倫·阿博特。

當堂菈因為虛弱而被安東尼奧騎士扶住時，在場的小姐們都在嫉妒羨慕著，并幻想著安東尼奧騎士懷中的孩是自己，他們因為這一幕，展開一段羅曼史。

所以那之后，堂菈變本加厲地節食，希在下次相見時，安東尼奧能認出自己就是那時那個“腰很細的小姐”。

現實一點說，即使不是羅納德王子、安東尼奧騎士和艾倫·阿博特，如果能用貌吸引其他年輕有為、門當戶對的貴族，與他們展開一段，家里也不會反對。

這總比在完全聯姻的況下，嫁給無法選擇的對象好。

“沃波爾伯爵小姐也是政治聯姻，但因為的弱麗，的丈夫雖然年長許多，但非常寵。”另一個小姐說道，“他們的就像小說一樣好。所以，即使是政治聯姻，我們也希自己能變得更好。”

“是嗎？”辛西婭公主喃喃自語，“我不太了解，也許……就是這樣的吧。”

作為男孩培養長大的辛西婭公主，從來沒有看過小姐們所迷的小說，的腦海里，并沒有那些羅曼克的節。

但是在這個時候，似乎莫名地和這些姑娘們有了一些共鳴。

無論是痛苦的束腰，磨腳的高跟鞋、還是沉重的撐，都是小姐們為了將來所做的努力。

雖然這些努力可能是無用功。

們在泥潭中掙扎，希自己能舒服一點，但是們以為是救命稻草的束腰，高跟鞋和撐，反而拖著們，使們下墜得更快。

雖然辛西婭公主沒有繼續說話，但剛才還在興高采烈地討論著王子、騎士、小公爵的小姐們，臉上都流出了不安的表，像是被打破了閃爍著七彩澤的皂泡，重新回到現實的小孩。

“大家不如看一下弓箭吧。”莉莉站了起來，“這才是這次聚會的目的，不是嗎？”

“是的。”

這個提議將眾人從剛才的話題中拉了回來。小姐們像是要逃離那氣氛一樣，急切地站了起來。

男仆們端上來了莉莉事先準備好的弓箭。

“這把是我的弓，”莉莉帶上手套，拿起自己的弓，走到靶前方20米左右的舉例，抬臂、拉弓、瞄準、松手。

“噔！”

正中靶心。

“哇！”從來沒看見拉弓的小姐們驚呼起來。

“莉莉小姐，你好帥氣！”

“看您拉弓，我都心了。”

“太厲害了，我可以試試嗎？”

“可以的。”

那位小姐學著莉莉的模樣，把箭搭在弓上，然后拉起了弓弦，松手。

那只箭沒飛多遠，就了地上。

“弓需要拉滿，”辛西婭公主從后面握住那位小姐的手，指引著，“腰直起來，箭頭要對準目標。”

被公主包裹著的手將弓拉滿，箭頭對準了箭靶。

這次出去的箭中了靶心。

“天哪，真的中了！”那位小姐滿面通紅，“真棒，我的心砰砰跳呢。”

莉莉聽到旁邊的小姐們小聲議論：“這也太帥了吧。”

“聽說辛西婭公主的箭是騎士團第一，比安東尼奧騎士還要厲害。”

“如果辛西婭公主是男，魅力一定不遜于羅納德王子。”

而辛西婭公主對自己風評的變化一無所知。

“拉我的弓需要的力氣比較大。”莉莉指向男仆端著的品，“我另外還為小姐們準備了手套和更容易拉開的弓，小姐們可以不用站這麼遠，離得近一點。”

小姐們便好奇地圍在了弓箭那邊，開始試拉。

很快們就發現了莉莉說的是事實，沒有一個小姐能拉滿莉莉的弓，而莉莉站得位置對他們來說太遠了，于是小姐們便在離靶不遠的地方，試著中目標。

莉莉和辛西婭公主則擔任了指導的任務。

當小姐們差不多掌握基本技巧，可以互相糾正的時候，莉莉和辛西婭公主才終于停了下來，站在后面看小姐們箭。

“之前聽說箭是貴族小姐之間很流行的游戲，”辛西婭公主說，“但是現在看起來，大家都很生疏啊。”

“大概是我對流行的定義有些不清楚，”莉莉臉不紅心不跳地回以微笑，“但是，它也許很快就流行起來了，不是嗎？”

辛西婭公主笑道：“是的，希如此。”

堂菈小姐在太底下站不住了，被仆攙扶著往餐桌走，隨著走的還有一群小姐。

“手好疼啊，多練幾天，手會變得像傭一樣糙吧。”

“為什麼要搞什麼箭，我臉都要被太曬黑了。”

“家族騎士會保護我的，本不需要學這種野蠻的東西，萬一傷了可怎麼辦。”

“如果練出了，會被人笑話吧。”

小姐們細碎的抱怨聲傳了莉莉和辛西婭公主的耳朵。

們對視了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卻好像已經會到了彼此那覺得荒謬又喪氣的心。

之后因為事務繁忙，辛西婭公主又指導了一會兒大家的箭，便先走了。

公主走了以后，小姐們的氣氛活絡了不，大家從靶場下來，又聚在餐桌前討論了一陣城的八卦，下午茶的聚會在各種結婚風流韻事的流中進行了尾聲，小姐們一一道別。

小姐們離開的時候，都表現出了依依不舍的態度。

“莉莉小姐，非常謝您的邀請，這真是個令人難忘的聚會。”赫卡特向莉莉告別，“箭實在是非常有意思，我真懊悔之前從未關注過箭。”

“很高興你會喜歡這個聚會，”莉莉說：“我還以為大家對弓箭的興趣都不大。”

“怎麼會呢，商人為了生意出門時，經常會被心懷不軌的人盯上，注重榮耀的騎士不會愿意接這種護衛生意，所以我們都會請一些保鏢，可當真正遇到危險時，比起一直惴惴不安地被人保護，我也希自己也做點什麼。”赫卡特興致地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啊，對不起，您聽這些應該覺得很無趣吧，箭明明是小姐們的高雅娛樂，但是我卻想到了其他地方。”

“不，”莉莉笑道，“我很高興，并且我對你說的商業也很有興趣，希我們以后能有機會一起深聊聊。”

“好的。”赫卡特的眼睛綻出了芒，“我也期待下次的見面。”

莉莉也笑了：“我也是。”

赫卡特走后，溫走到莉莉邊，不滿地抱怨道：“莉莉，你為什麼請一個子爵小姐來宴會，我們原來可從來沒和接過，你知道的風評嗎？家是商人！你看那貪婪的，充滿目的的眼神，真是毫無格調。”

“是嗎？”莉莉說，“我倒是覺得那樣的眼神充滿生命力，比逆來順的溫眼神要麗得多。”

“你在說什麼？”溫睜大了眼睛，“莉莉，你和那樣的人在一起，會被的俗影響，羅納德王子不會喜歡你這樣做的。”

“可是我喜歡。”莉莉重復道，“我自己喜歡。”

在這一刻，忽然奇妙地明白了，之前在王宮時，辛西婭公主為什麼會在別人說自己閑話時，打斷他們。

“難以置信，”溫憤怒地說，“我聽說你在公園箭時就覺得奇怪，現在又是赫卡特，又是舞刀弄槍的辛西婭公主，莉莉，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變了什麼樣？”

“我知道，”莉莉說，“我變了自己想要的樣子。”

“你還像個淑嗎？這樣下去，你會被羅納德王子拋棄，和辛西婭公主一樣，走上沒人要的絕路的！”溫拋下這麼一句話，就離開了。

謝謝你的詛咒，莉莉有些好笑地想，這正是我所希的。

莉莉知道大家不喜歡辛西婭公主。

的特立獨行讓小姐們到不安。

啊，也許最近的自己也給人這樣的覺。

這次聚會上，辛西婭公主的話在某種程度上激怒了小姐們。

以往，小姐們的聚會中，從來不會有人這麼直截了當地說話。

尤其是這種大家心知肚明，卻不會也害怕說出口的話。

但是們的憤怒來自于哪里呢？

是對沉溺著的好幻想被打破的事實？

對自己即將面對的命運的恐懼？

對可預知的未來的不安？

還是無法控自己未來的恥？

安東尼奧騎士來公爵府上弓箭課的時候，莉莉問：“安東尼奧，你還記得耶爾伯爵小姐嗎？”

安東尼奧問：“誰？”

“堂菈·耶爾伯爵小姐，是一個很瘦弱，腰很細的小姐。”莉莉說，“在一次宴會中，險些摔倒，是你扶住了。”

“是嗎，還有這回事？我記不清了。”騎士說，“我的責任就是保護大家，這點小事不算什麼。”

“……”莉莉嘆道，“是啊，就你看來，只是一件小事。”

細腰的孩在泥潭里出手，以為抓住了一可以改變命運的稻草。

但當松開手，手心里卻什麼都沒有。

奇跡并沒有那麼容易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