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杏也只是把朱家這個況同何寶說了說,沒摻和進去，婆媳包括妯娌關系到底還是得自個兒，外人幫不上忙。說起來，走這趟還不是專程為何小,主要是找東子去，問他今年是不是也跟著進縣里，或者說就不去了？

要去的話，說好的時間就得。

東子說去。

何杏又道：“你說是跟我們學做買賣，前頭這一年也看得差不多了，還沒打算自己單干去？”

東子耍無賴說：“老姐你嫌棄我啊？是不想用我了？”

他說的玩笑話，旁邊何老爹跟唐氏聽到卻張起來，問臭小子是不是干拿錢沒好好做事？遭了親家母跟婿嫌棄？是這樣嗎？

氣氛陡然間就不對，眼瞅著何老爹要請家法來收拾他，何杏連忙擺手，說：“沒這回事！爹娘也放輕松些,我啊,站在東家的立場不得你就這麼干下去，可我不是程記老板娘也是你親姐姐，我得為你考慮。你人聰明，用一年時間還看不明白？現在該知道的恐怕也知道了，就差盤鋪子下本錢,還用上我店里消磨時間？”

“話不是這麼說！會做生意不，還得知道做什麼……”東子也認為自己不傻，可他也沒覺得自己格外聰明,讓他學個手藝是不慢，要想出個發財路來就太為難人了。

要是老姐還沒嫁，他還可以找老姐幫忙。

可嫁了，在大家伙兒看來人就不是何家閨而是程家媳婦，娘家人不好再隨便使喚。

這還不是全部的理由，另一方面老姐已經扶了程老大一家，還要讓幫自己想個生意這著實太為難人。東子臉皮還是不夠厚，他始終沒開口去求何杏。

兩姐弟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過十多年，互相之間很了解的，何杏看明白他，就說：“你在我鋪子里學的手藝，也是想做吃食買賣沒錯吧？”

東子點頭說沒錯。

何杏看著遠想了會兒，問東子準備拿多本錢來試水？

東子就掰起手指頭給他老姐算了個賬，早幾年賣米胖糖和字糖是他跟大哥一起去的，掙的錢他們兄弟都能分到一筆。又要說到何家掙了錢以后還添過田地，家中積蓄就不是那麼多，能拿出來的部分在縣里肯定盤不下鋪子：“我是想著起先就像姐夫當初那樣，挑擔出門，或者找地方支攤賣。這都好辦，就是還得想想我賣什麼。”

“花生米怎麼樣？”

東子沒反應過來，何杏已經分析上了：“你是知道的，我會做好幾樣的花生米，賣肯定能賣，可那東西多放一天就可能，加上價錢也起不高，我跟程家興商量之后都覺得不劃算，店里估不會做這生意。”

何杏說的是真心話，可東子也知道，哪怕他老姐跟姐夫看不太上的買賣，好好做也是很掙錢的，他們覺得不劃算那是人的眼界高了。

東子這會兒都激起來，他聲調拔高了些許，說：“老姐你肯教我做花生米？？？”

想想當初背去小河村賣的魚皮花生，它是比不上后來的一些生意，在當初也很賺錢。東子還說呢，說他也像劉棗花那樣，掙了錢給老姐分。

何杏不愿意收。

別人看來的嫁出去了就是夫家的人，跟娘家只不過是親戚關系，何杏不那麼想，既不像有些的扶娘家扶得厲害，也不像有些嫁出去就翻臉不認……看來，爹娘還是爹娘，該孝敬，兄弟還是兄弟，有余力能幫就幫一點。

尤其何杏還有個心病，因為是從末世穿來的，早幾年日子過得特別佛系，守著青山綠水過日子能吃飽就很滿足，本沒想去掙大錢。

這麼想，遇上當爹的也是做事穩穩當當輕易不肯冒險的人，結果就是何杏空有手藝，沒幫家里掙什麼錢。反倒是親之后，因為程家興這人財迷，何杏被迫上進。后來又生了冬菇，當了娘想法變了很多，人也積極起來。

現在跟程家興有錢了，有他們帶著夫家那頭一年年的日子也是越過越好，反倒是娘家，還是老樣子呢。

何杏看著從住到大的房舍，心里就不大好，覺得自己還是上進得晚了一些，有點對不起老爹老娘。

存著彌補的心思，這才不肯分，眼瞅著東子學到些生意經，就準備教他兩三種花生米的做法，讓娘家人賣花生掙錢去。

有提攜東子的想法也不是一兩天，跟程家興都商量過幾回，程家興不像有些男人家管婆娘管得厲害，他聽何杏一番剖析，就撂下話讓想好去做就是。夫妻一，程家興總是支持的。

程家興都這樣說，何杏就提了花生米的買賣，想著甭管是魚皮花生、酒鬼花生、怪味花生或者花生粘，都是好賣的。有這幾樣，再配上一顆靈活的腦袋，只賣花生也能攢起家當。

“回頭你好好跟我學，學會了就自個兒撲騰去，別在我鋪子里混日子了，沒啥意思。”

“我要是挑擔賣花生去了，那誰給你站柜臺？柜上不得要一個人？”

“請個人還不簡單？反正站柜臺的就只站柜臺，也不怕他學手藝。”

唐氏想起來：“你看小魚咋樣？你四嬸還說呢，說東子出去一年時間變化不小，還說要是有機會也想讓小魚出去長長見識。”

這個小魚是何家四房堂弟的小名。

他比東子還要小哥兩歲，過幾個月才滿十七。

何杏跟他差了幾歲，沒怎麼玩到一起過，他們之間就不是那麼稔。說起來到底是堂姐弟，都是姓何的，小魚的為人也信得過。

“四嬸舍得的話，我求之不得。”

看閨一口就應下，唐氏讓等會兒，這就轉出門去喊四弟妹過來，說東子學得差不多這就準備做買賣去了，杏兒那頭要個站柜臺的，問小魚肯不肯去。

四嬸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

能進縣里長見識是好事啊，這還有不肯的？？？

“反正我是一千一萬個同意，就看杏兒，瞧不瞧得上我家那個笨東西。”

何杏跟著走出來：“家里人肯去幫我我就高興死了，哪有瞧不上這一說？”

“那好！我這就給臭小子收拾上，你說個日子，到那天我讓他過河找你去。”

何杏說不出意外是十六出門，要是臨時改期讓程家興下河邊傳話。這都不是最打的，何杏想起來把在站柜臺的待遇說了說，大概每個月拿多錢也告訴四嬸，還道進了縣里可能不是那點活，臨時要做個啥喊到就得去。

“這些我空就跟他說清楚了，老姐你省點唾沫。”

東子打發了他四嬸兒，接著跟何杏閑嘮，他倆又說到做買賣上頭，何杏說花生米賣得便宜，就在鎮上就好賣，不用非得進縣里。“其實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我跟你姐夫選在縣里置鋪面是因為鋪子固定在一，那地方往來的人了就不好辦。你挑著擔走沒這方面擔憂，這頭三六九逢集，你三六九在這頭賣。那頭一四七逢集，你一四七就到那頭去。哪里人多你去哪里，有人才有生意。”

“你好好跟我學學做花生米，學會了自個兒也多練練手藝，練了好生做，你姐把看家本事都教給你了，不掙錢別來見我。可別想著搞砸了再讓我給你想門生意，真到那一步，看我不打斷你的。”

何杏只是這麼一說，東子就往后了一步。

老姐還沒手，聽著這話他就疼。

何老爹大力拍他肩膀，說不用何杏出手，他敢胡搞瞎搞當爹的就先收拾了他去！

“前兩天聽人說程家貴前頭那個媳婦兒，也就是周氏回村了？跟娘說說是啥況？”關鍵時刻唐氏岔開話題，解救了還沒做起小買賣就扛上力的小兒子。

何杏也沒親眼見著，就把劉棗花那番話復述了一遍：“我婆婆很不想回來，二房兩個這才把日子過順，婆婆很怕周氏回來橫生枝節。大嫂說以對周氏的了解，人不是回來找二哥的，恐怕是以前經常遭人指點，都說沒子緣不容易懷且不會生，特地回來給自己正名。”

“那膽子很大，前頭沒了兩胎，好不容易懷上不老實待在鎮上，還敢回鄉下來。”

何杏道：“可能嫁出去有點久了，想家吧，要是在夫家過得不夠好，就更想回娘家看看。”

唐氏搖搖頭，說周氏那個娘不是好的，要是好，當初不會那麼倉促草率的賣兒，怎麼說都該為親閨多多考慮。清水鎮上的況，大榕樹村人不太清楚，他們魚泉村知道不。

那個馬家，稱不上壞，但嫁過去也不會太好過就是。

都不用仔細打聽，想也知道周氏現在的生活趕不上以前給程家貴當媳婦的時候。

……

母兩個閑嘮起來，男人家不聽這些，也到旁邊去小聲說話。等說得差不多了，何杏又留下吃了個飯，晚些時候回去把東子的決定告訴程家興。

程家興有心理準備，聽著沒多意外。

看他那麼淡定，何杏道：“你沒啥想問我的？”

程家興先搖搖頭，又想起來，問：“我丈母娘沒讓東子先把媳婦兒娶進門，解決了終大事再出去撲騰？這就由他做買賣去了？”

“我娘是有那意思，讓東子頂回去了，他說要是買賣做得好，掙了大錢，不是能娶個更好的媳婦兒？他還反過來勸我娘別急，甚至扯出咱二哥程家貴舉例，說二哥親就早，不也還沒當爹？凡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著什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