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寒笙眼前浮現一點白的影。出手索著,到長長的盒子。這盒子和以前練習寫字的沙盒差不多大小。

　的手指頭一點一點索，到了盒子里面的珍珠。寒笙“咦”了一聲，說：“不是沙子？”

　“對,不是沙子。以后用這個寫字，不會再把笙笙的手弄臟了。”寒聲道。

　寒笙一愣,立刻有些愧地低下頭去。

　之前寒笙學笛子的時候，不太喜歡寫字。那個時候寒以為妹妹是被學笛子分散了注意力,也勸著自己不要對妹妹太嚴格。

　后來的偶然一次，看見妹妹在練習寫字之后,會反復摳自己的手指頭，才約意識到了什麼。

　妹妹在慢慢長大,會嫌沙子將手指頭弄臟。縱使每次練習寫字之后都會洗手,偶爾也會有一點細沙殘留在的指甲里。

　寒猜測恐怕是有誰笑話過的指甲臟，讓記在心上了。寒并不想去深究孩間的玩笑,只要將問題解決就好。將妹妹的小手放在掌中，逐個一的手指頭，說：“再等等，等笙笙的眼睛徹底痊愈,就可以用筆墨來寫字啦。”

　寒笙翹起角笑，笑出一對小虎牙。甜甜地說：“那我就可以看見姐姐長什麼樣子啦！”

　“對。”寒又了的小手。

　三夫人坐在一旁看著姐妹兩個這樣好,心中不由有些慨。的姐姐也比年長不,小時候就像寒笙依賴著寒那樣依賴姐姐。

　三夫人是后來才明白，原來也不僅是妹妹依賴著姐姐，姐姐其實也需要妹妹的神支撐。

　寒過來，問：“太夫人如何了？”

　三夫人搖搖頭,道：“還是那個樣子，一直臥床。睡著的時候比醒著的時候多多了。”

　寒點點頭。不是隨口一問,而是幫封岌問的。如今封岌很忙，想回來一趟的時間也沒有。知今日要回來，便讓問一句。

　寒知道，在封岌心里封家上上下下都是他的家人。

　三夫人覺得應該說些開心的事，讓寒笙將新學會的笛曲吹奏給寒聽。寒笙使勁兒點頭，接過兜蘭遞來的笛子，認真地吹奏起來。

　寒聽著聽著，不由心里慢慢生出驚訝來。知道妹妹在音律之上有一點天賦，可因自己并非特別擅長音律，也沒深想。今日聽妹妹吹奏這支笛曲，才驚覺妹妹在音律之上的天賦可能不止一點點！

　一曲終了，寒笙仰著小臉，一臉求表揚的乖巧表。

　“很好！”寒彎腰抱一抱妹妹，“笙笙吹奏得真是太好了，比姐姐要好許多呢！”

　寒笙燦爛地笑著。沒有什麼比姐姐的夸贊能更讓開心。

　寒又和姨母、妹妹說了一會兒話，便去了廚房。已很久沒有親自下廚給邊人做糕點。雖說如今貴為皇后，比起送名貴的禮，還是對自己做的點心更滿意些。

　只是府里的人卻一下子將消息傳開，不由咋舌皇后娘娘回來做客居然挽袖下廚！

　三夫人看著心疼，皺眉說：“剛坐車回來就鉆到廚房做糕點，你這讓我心里怎麼過意得去。就做一種就行，別多做。”

　寒笑著說：“還好。以前為了禮數，府里各房都要送去一些。如今倒是不必顧慮那麼多，不用做太多。”

　三夫人再去看寒的神，知是真的于此刻的烹飪。

　寒將糕點做好了，先將一部分送過去給封珞，然后看著妹妹吃得津津有味。總是很喜歡看妹妹吃東西，妹妹吃得開心，就會讓很有就。

　吃過糕點，三夫人猶豫了半天，找了個機會將寒拉到里屋去單獨說話。

　“姨母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嗎？”寒詢問。

　三夫人笑著嘆口氣，道：“按理說，你如今已經是皇后了。是全天下最尊的郎。可是姨母還是想問一句可能并不需要問的話……你在宮里可還好？”

　寒心口頓時涌過一層暖流，溫暖暖意將的整顆心包裹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問過過得好不好了。

　所謂家人，不會因為為了皇后，就不再關心。而是仍舊會將拉到一旁，小心翼翼地問一句你過得好不好。

　寒握姨母的手，重重點頭：“姨母放心，我一切都好。”

　三夫人臉上的笑容這才越發燦爛起來。連連點頭，說：“那就好。那就好！要是有什麼事，隨時回來和我說！雖然你現在是皇后，姨母能為你做的事可能不多，可只要姨母能做的……”

　“姨母！”寒抱著三夫人。

　三夫人笑著說：“好了好了，是我啰嗦，我不說了！”

　也抱寒，手掌輕輕拍著寒的脊背。

　半下午，寒別過姨母和妹妹，也沒讓府里的其他人故意送，便登上輿回宮。

　寒前腳剛走，赫延王府里上上下下又開始議論起。說還是那個寒，就算如今了尊貴的皇后娘娘，也不會過分招搖。聽說甚至親自去廚房做了糕點，眾人更是十分震驚。

　封珞像過年那麼開心！他舉著一塊糕點，在花園里跑來跑去，一邊跑一邊說：“皇后給我做的白玉糕！皇后給我做的白玉糕！”

　三夫人看得皺眉，吩咐邊的婆子將封珞拎回來。

　三夫人板著臉：“你表姐以前給你做過不點心，你雖也吃得開心，卻不會像今日這樣嘚瑟。同樣一個人給你做糕點，就因為先后份不同，你就要區別對待嗎？”

　封珞眨了眨眼，困地著母親。

　三夫人繼續板著臉，道：“想明白了沒有？”

　封珞慢吞吞地點頭，似懂非懂。

　.

　寒回宮的路上，百姓好奇地長了脖子朝張著。寒的貌，不管是從輿的哪個角度窺見，都讓人慨驚為天人。

　寒坐在輿之上，倒也沒有故意遮容。饒有趣味地打量著京都繁華的街道，回憶著曾經走過的路。

　路上經過青古書齋，寒過去，見原先不起眼的書齋重新裝潢，將隔壁的鋪子也租下來，店面擴大了一倍。

　李拓得了消息，從店匆匆出來，也不貿然上前去叨擾，他立在青古書齋門前，朝著輿之上的寒作了一揖。

　寒彎，回之以笑。

　見寒對自己笑，李拓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他就說了自己有眼！

　寒始終激在低谷時，李叔和沅娘對的知遇之恩。也不知道近日來沅娘過得如何。這里距離藝樓有一段距離，與回宮并不同路，寒倒是不好去看沅娘了。

　沅娘此時正坐在頂樓的香閨窗前，抱著琵琶淺淺撥弄出懶散的樂音來。

　丫鬟在外面叩門，得到一聲“進來”之后，丫鬟才走進來，將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放在沅娘面前的桌上，說：“有一位夫人我把這個給你。”

　“一位夫人？”沅娘詫異向丫鬟。來找的男人不，來找的夫人可不多。

　“是一個丫鬟。說家夫人讓將東西送過來。”

　沅娘將懷里的琵琶放在一旁，拿起桌上的小方盒將其打開。見到里面的東西，沅娘臉立刻大變。

　一朵小白花放在木盒里。

　丫鬟瞧著沅娘的臉，奇怪地了一眼，看見小白花時，“呸”了一聲，說：“哪家的晦氣人送服喪的白花！”

　“娘子您別多想，扔了它就是！”丫鬟將沅娘手里的盒子拿過來。盒子在兩個人之間落了地，那朵服喪的小白花掉在地上。

　沅娘看著這朵小白花好久，突然一下子站起來，連披風也不裹，直接小跑著下樓，喊丫鬟備車。

　路上，沅娘拼命在心里安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岔了。說不定是的哪個客人的夫人故意氣呢？

　可是當馬車在陳家停下時，沅娘看著面前一片白，臉煞白，僵又。

　陸續有人進陳家去吊喪。

　沅娘的馬車停在一旁許久不，有些顯眼，亦被陳家人看見。

　一個侍從陳家出來，朝著沅娘的馬車而來。停在馬車旁，說：“我們夫人說若你來了，把這個給你。”

　沅娘接過來，是服喪的白。

　握著喪服的手不停地發抖。許久之后，沅娘才走下馬車，踏進陳家。

　棺木停在院中。

　沅娘看著他的棺木，眼淚一下子滾落。曾以為自己經歷過這麼多，再沒了眼淚，原來還是會哭的。

　明明早就與他沒了關系，多年不見不聞各自安好。可是當他真的死了，沅娘突然覺得與這個骯臟的紅塵最后一點牽絆消失了。

　他的妻子和兒子跪在一邊，正在燒紙錢。

　他的妻子轉過臉來，憔悴傷痛的臉龐勉強對沅娘出笑容來，明顯哭啞了嗓子，聲音沙啞地說：“你來了。和我一起送他這最后一程吧。他一定希你能送他。”陳夫人給沅娘的那件喪服，與上此刻穿的這一樣，都是按妻制。

　·

　寒因為在赫延王府時親自下廚做了糕點，剛回宮，就要先去沐浴一番，洗去上的薄汗。

　灑著香的溫暖將包裹著，香香的暖意立刻讓寒覺到一陣通舒暢。被這種舒適圍繞時，寒又忍不住想起了之前在山谷時的溫暖玉池。

　寒發現自己還是有些懷念那段居的時日。

　只是，心里明白再也回不去了。懷念只能平添傷，搖搖頭不再回憶，雙手捧起一捧水，仰面而潑。溫熱的水流澆在的臉上，又順著細長的脖子慢悠悠地向下流淌，終匯進水中。

　沐浴之后，寒穿著寬松的水紅寢袍從浴室里出來，就見封岌不知何時已經過來了。

　此刻，他正坐在的梳妝臺前，翻看著屜里的首飾。

　寒將發順到一側，一邊著頭發，一邊朝他走過去，說：“都說你最近很忙，有很多事要理。可到了我這里，就顯得悠閑許多，連珠釵耳鐺之類也有興趣把玩一番。”

　封岌最近確實很忙。改朝換代之際，有太多事要理，若是料理不當，不知要埋下多大的患。可他越是忙碌的時候，越是放心不下寒，不舍將留在一邊，生怕哪里輕怠了。

　他恨不得將他所擁有的奇珍異寶都拿來送給寒，可是封岌也知道寒并不喜歡。

　“上次那塊紫玉已經令人去雕了，給你做一套首飾。”封岌道。

　寒已經走到了他邊，一側的腰靠著梳妝臺，歪著頭頭發。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那些東西，你送來給我，我也用不上。”

　“你可以不戴，但是不能沒有。”封岌將梳妝臺的屜合上，拉過寒的手腕，將人拉過來，讓坐在他的上。

　“別，別弄了你的服。”寒歪著頭，盡量避免漉漉的頭發打封岌上的服。猜著封岌一會兒又要出去辦事。

　“今天不出去了。”封岌一邊說著，一邊從寒手里拿過棉巾幫拭頭發。

　聽他說他一會兒不出去了，寒便沒有阻止他給頭發。說：“祖母還是那個樣子。”

　封岌“嗯”了一聲。他心里早有準備，老太太如今每活一日都是多活一日。

　“聽說你今天回去之后還親自下廚做糕點了？”封岌問。剛問完，封岌便慢慢皺了眉。

　寒點頭。

　眉心輕蹙，有些意外地看著封岌。在看來封岌不應該因為如今份去做糕點而覺得不合適才對。

　直接問出來：“嘉屹，你該不會覺得我這麼做不好吧？”

　“是，也不是。”封岌用棉帕將寒的發裹起來，微用力地著，汲沾發上的水。

　他認真地給寒著頭發，給了寒這麼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的之后，竟也不再多說。

　寒不解，微微偏著頭去看封岌。

　隨著歪頭的作，將的頭發從封岌掌中的方巾里扯出一些。他說：“別。”

　寒不再了。但是輕輕了封岌的臉頰。

　封岌看了一眼，言又止。

　“有話你就直說啊！”寒道。

　封岌拉長了腔調，道：“你上次給我做糕點吃是什麼時候？”

　寒愣住。完全沒有想到封岌會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不高興。怎麼覺得封岌越來越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而不高興了？

　彎，湊過去在封岌的角上親了一下，說：“明天給你做。”

　封岌一言不發，抬起手來，指了指自己另一邊的角。

　寒含笑瞪了他一眼，卻也湊過去，在他的另一側角親了一下。

　“明日不用做糕點。明日狩獵，你去不去？”封岌問。

　“不去。”寒回答得很干脆。封岌率領臣子出去狩獵，不覺得自己有跟過去的必要。

　但是才剛說不去，就看封岌目深沉地過來。寒輕抿了下，改口道：“如果你希我去，我就去。”

　“當然要去。”封岌將已經染的棉帕放在一旁，單臂豎抱起寒。

　寒立刻攀住他的肩。

　封岌往殿去，一手抱著寒，一手推開殿的房門。

　兩個小宮婢正在殿收拾東西，見帝后這樣進來，臉上一紅，立刻低頭快速退出去。

　們兩個剛退出去，就聽見后一道悶聲。

　兩個小宮婢對視一眼，知道陛下又把皇后仍床榻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