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還好吧?”秦綰只關心墨臨淵的。
“無妨。”墨臨淵搖了搖頭。
一邊的蘇青崖走上前來,輕輕一搭墨臨淵的脈門,不由得眉頭微。
“太子殿下。”唐默忽然開口道,“承蒙殿下厚,只是在江湖,自當一諾千金,鳴劍山莊自今日起封莊十年,國師一職,請恕老朽無能為力。”
“既然如此……”夏澤蒼沉默了一下,抬頭道,“陵可愿接下國師一職?”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楞了一下。
“鳴劍山莊封莊,可墨前輩也不至于將陵也封在莊?那可真是可惜了。”夏澤蒼接道。
此刻演武堂的人個個聰明絕頂,都說得這麼明白了,誰還能不懂?
夏澤蒼未必一定希唐陵接下國師這個職位,若是他當真欣然接,那是最好,說明他還是選擇站在西秦這一邊。若是不接,此此景,除了墨臨淵和唐默的賭約,卻沒有第二個拒絕的借口,也就是說,夏澤蒼要把唐陵也困在鳴劍山莊十年,既然自己得不到,也絕了他去幫助秦綰的可能。
“沒興趣。”一片沉默中,卻是唐陵懶洋洋地一聲冷哼,又指了指演武堂滿墻的劍痕,“本公子要閉關,沒時間去當什麼勞什子的國師,正好祖墳里的劍室研究得差不多了。”
“你要在這里閉關?”唐演也楞了一下。
“不是封莊十年嗎?那演武堂也沒人用了吧。”唐陵翻了個白眼,“一會兒出去把門鎖了,三天來送一次飯就。”
“你要閉關多久?”唐演問道。
“上次就說了,至兩三年。”唐陵道。
“……”唐演無語。兩三年……還是當真的?
“太子殿下,不送了。”唐陵淡淡地道。
夏澤蒼微微皺眉,敏銳地覺到有些不妥。上一次見到唐陵是他幫西秦刺殺了順寧守將田中禾,那時候的他雖然幫著秦綰,但對自己也坦然相待,可這會兒怎麼覺得有一種很重的敵意?
“鳴劍山莊即將封閉,卻是不方便多留殿下。”唐演歉然道。
“莊主說的是。”夏澤蒼頓了頓,轉頭道,“王妃和墨前輩是否同行?孤正好有事請教。”
“秦綰來此不為公事,何況,殿下還是快些回京得好。”秦綰一挑眉,邊帶起一抹涼薄的笑容,“秦綰還要為義母掃墓,王爺催得急,原也不能多留,不勞殿下送行了。”
夏澤蒼眉頭一,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拱手,匆匆離去。
“他這是怎麼了?”歐鷺好奇道。
“我來西秦,我家王爺自然是不放心的,估計邊境上會有幾次演練吧。”秦綰一聳肩,不在意地道。
“先用藥。”蘇青崖打斷道。
“父親和墨前輩誰傷了?”唐演驚道。
別說看不出來,若是真的有傷,南宮廉和唐陵這兩個看完全程的人怎麼沒靜,反而也是一臉的震驚?
“不是傷。”蘇青崖搖搖頭,臉很沉重,迅速從隨之里找出冰玉匣打開。
“凰花?”唐默也驚訝了一下。
“前輩,時間不夠煉藥了,為今之計,您只能直接吞下凰花,再由晚輩以星辰渡厄針法激活生機。”蘇青崖說著,把冰玉匣塞給墨臨淵,又取出針囊,“唰”的一下鋪開。
“師父他是怎麼了?不是說沒有傷嗎?”秦綰抓著蘇青崖的袖急道。
“墨前輩是……”蘇青崖遲疑了一下,又閉了閉眼,緩緩地吐出四個字,“壽元將盡。”
演武堂中頓時一片死寂。
若是傷了,中毒了,甚至生病了,有神醫蘇青崖在,都不是問題。可壽元將盡,人生老病死都有定數,墨臨淵今年一百零八,生機枯竭,豈是人力能強行挽回?
“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真能見到活的凰花。”墨臨淵看著冰玉匣里那朵艷綻放的花朵,一聲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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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師父,趕吃!”秦綰咬著,手就去拿凰花,一邊在心里慶幸。
幸好、幸好是這個時候……凰花開,豈非天意?
“青崖。”墨臨淵按住了秦綰的手,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凰花,能延本座幾年命?”
蘇青崖怔了怔,微微一,卻說不出話來。
“青崖?”秦綰下意識地扭頭看過去,難得正正經經了一聲他的名字。
“……”許久,蘇青崖才苦笑道,“三月。”
“什麼?”秦綰一呆。
“怎麼可能?”南宮廉先跳了起來,“傳說中凰花活死人白骨,怎麼可能……怎麼……才三個月?”
“那是傳說。”蘇青崖冷靜地開口道,“凰花是奇藥,但不是仙丹。它能藥到病除,起沉疴,愈重傷,但救不回已逝的壽元。若是昨天還能有三年,這一戰后,三月之期,已是盡我所能。”
秦綰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連他后面又說了什麼都沒聽見。
“癡兒。”墨臨淵笑嘆了一聲,合上冰玉匣,放在手心里,又細細地著垂落的發,溫言道,“別說三月,就算三年——這是救命之,何必用為師三年,去換他人一生?”
秦綰死死攥著匣子,眼淚一顆顆滾落下來,滴在發白的手背上,滾燙得驚人。
“紫曦。”墨臨淵握著的手,慢慢讓放松,一面慢慢地說道,“為師今年一百零八,能看你十里紅妝出閣,心愿已了。何況,四千還能得意對手知己,真是暢快至極,此生再無憾事。”
“師父!”秦綰了一聲。
唐默靜靜地示意了一下,演武堂的人除了蘇青崖,都輕手輕腳地往外走,把空間留給他們師徒。
“傻孩子,回去吧。”墨臨淵卻揮了揮手。
秦綰只覺得一巨力推來,腳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整個人像是被一陣清風裹挾著帶出了大門,輕輕地放在地上,卻沒有毫傷著。
“夫人!”秦姝嚇了一跳,趕扶著。
“我沒事。”秦綰推開的手。
“姓唐的小子留下,你們都出去。”墨臨淵一揮袖,順手把人都掃了出去。
至于“姓唐的”,唐默雖然不至于也被墨臨淵的功力掃出去,但看了孫子一眼,還是揮揮手,帶著唐演和歐鷺出門,順手關上了大門。
“師父!你怎麼這樣!”秦綰氣苦,卻又有種說不出的難和茫然,更有幾分委屈。
就算……就算師父不接凰花,可最后的時刻難道也不讓陪著嗎?留下唐陵算是什麼意思!
猛然間,小腹傳來一陣絞痛,讓瞬間白了臉頰,冷汗從鬢邊滾落。
“本公子真是前世欠你的。”蘇青崖咬牙出一金針,毫不猶豫地往后頸一刺。
“你……”秦綰只吐出一個字,子就綿綿地了下來,正好被秦姝接個正著。
“唐夫人,借間靜室。”蘇青崖神不變,回頭說了一句。
“啊,這邊。”歐鷺反應過來,一提擺,急匆匆地帶著他們往后院走去。
“覺這趟回去日子不好過。”喻明秋咕噥了一句。
眾人盡皆無言。
連唐默都沒想到,這一戰的結果會是如此。
然而,不論如何,鳴劍山莊都已經從西秦和東華之間的渾水里被摘出來了。唐家雖然與西秦皇室好,卻只是江湖世家,實在無意于廟堂,而這位太子殿下雄心,卻太過咄咄人了些。可墨臨淵一個賭約,十年之后的天下如何,現今誰也不知道,可那個時候,就算依舊沒有一個結果,也不需要他這一把老骨頭來心了。
唐默轉,默默地看著大門上方牌匾上蒼勁的“演武堂”三個大字,一聲嘆息。
他約理解墨臨淵在這個時候放棄徒,留下唐陵的原因,可唐家欠的武神的人也越來越多,好在自家的孫子會很樂意去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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