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挖寶扶云縣。

上一次秦綰和李暄來的時候，還趕上了一樁好“親事”，后來恩科之前，縣令公子楊羽凡還來拜見過秦綰。

楊羽凡的績不好不壞，二甲第四十六名，剛好于中游。不過既然是王妃的故舊，吏部分派的時候自然就有偏向，剛好又是云州缺乏大量員的時候，放榜后不到一個月就得到了任命，做了古縣的縣令。

對，就是當初端王被暴民圍困的那個小縣城。

秦綰這一次來到扶云縣還是很低調，一輛青布馬車，隨行的是慕容流雪和秦姝，還有顧寧帶了幾名王府的親兵，最奇怪的是后面還拖了一輛板車，上面蓋著油布，捆扎得的，完全看不出來車上是什麼東西。

顧寧是暫時統領著攝政王府的親衛，等明年開春辦完婚事之后再調任地方，而執劍和荊藍也是被秦綰趕出去準備婚事了，連蝶也帶著幾個仆婦丫頭去了花枝子巷的宅子里布置新房。

執劍和荊藍都是暗衛營出的孤兒，別說父母高堂，連個親戚都沒有，最多就只有幾個關系不錯的同僚，他們的婚事沒那麼復雜，秦綰是打算一出國孝就趕辦了的，免得等到明年，辦喜事的人家會很多。

楊縣令一接到通報，一溜煙地跑出來迎接。倒不是逢迎，而是實在攝政王妃對楊家有重生再造的大恩，要是兒子真的被娶了那個林兒，一輩子也就毀得差不多了。

“楊縣令看起來氣不錯。”秦綰一邊往里走，一邊笑道。

“哪里哪里，都是托王妃的福。”楊縣令笑著，掩飾不住紅滿面。

他在扶云縣政績還算過得去，去年獵宮之變也沒牽扯進去，加上生了個好兒子，今年年底吏部考評能得個一等，多半是可以再往上升一升的。

“這次來扶云縣，街上的氣氛也不一樣了啊。”秦綰慨道。

“自從王妃派人把林夫人帶走之后，這林家就低調了。”楊縣令把人迎大堂，又招呼著上茶，隨后才接下去道，“那日，林老爺強行把哭鬧不休的林大小姐綁了扔上花轎，因為兩個新人都不良于行，所以是抬著完的婚禮，加上高堂的鄧家老母也是被抬出來的，那場面……”

楊縣令“嘖嘖”兩聲，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又覺得無比解氣。

“那林家現在呢？”秦綰問道。

“林夫人一直沒回來，鎮上傳言得罪了京里的大人，已經死了，說什麼的人都有，時間一久，林家也頂不住力，變賣財產離開了扶云。”楊縣令嘆了口氣，對于林淮安倒是還有幾分唏噓。

畢竟也是幾輩子扎在扶云的老人了，若非難擋，遇見了一個不合適的人，他還是安安穩穩做個富家員外郎，也不至于弄得如今妻離子散的地步。不過林家家底還在，雖說走得急，有些賤賣，但拿著去個小地方養老還是足夠的。

“那林兒呢？”秦綰問了一句。

楊縣令聞言，臉上不出一古怪，隔了一會兒才道：“王妃剛剛是從東邊進的鎮子吧？就沒看見一個沒有下肢，躺在街邊乞討的婆子？”

“看見……”秦綰睜大了眼睛，驚愕道，“你說是林兒？”

“不錯，就是。”楊縣令苦笑著點點頭。

“這……”秦綰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林兒還不到雙十的年紀，雖說斷了，但好好醫治的話至沒到需要截肢的地步，也沒不許林家給醫治，林家不可能真不管吧？何況那婆子一頭發都花白了，出來的雙手骨瘦如柴，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年輕子。

“開始的時候，林老爺還會出錢給林兒和鄧三醫治，鄧三傷勢輕些，現在一瘸一拐還能走路，當不了衙役了，下便讓他去看守庫房。”楊縣令慢慢地說道，“后來，林家搬走，因為當初王妃的命令，所以林老爺也不敢從鄧家把林兒帶走，只留下了一筆錢財，希鄧家善待。”

秦綰一挑眉，幾乎可以馬上想象出結果了。

“鄧家拿了錢，一開始也還好，但是王妃知道，那林兒也不是好相與的角，對鄧三還是呼來喝去，張口閉口都是辱罵，鄧三忍了一段時間，后來見林家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一怒之下，將林兒打了一頓，趕出家門。”楊縣令道。

“那現在還活著，也不容易的。”秦綰失笑。該說是形勢比人強，還是人的潛力是無窮的？為了活著，林兒也好，江漣漪也好，寧愿在地獄里掙扎，也不肯解去死。

“沒有自殺的勇氣，又不死。”楊縣令不以為然道，“浮云縣不大，街坊鄰里都知知底，好些人會拿家里不吃的剩飯餿菜，或者豬食去給吃，極了又不想死的時候，自然什麼都吃。”

“本妃以為，這扶云縣沒那麼多以德報怨的人？”秦綰眨了眨眼睛。可是親眼見過當初的林兒如何飛揚跋扈，落到這地步，這縣里的百姓不落井下石就算是仁厚的了，還給口吃的？

“哪是以德報怨呢？”楊縣令一聲哂笑，“那些都是被林兒害慘了的人家，用豬食喂著，就是不想痛快死了呢。”

“……”秦綰無語。

“對了，王妃這次來扶云縣，是巡查，還是散心？”楊縣令轉過了這個話題。

“是有事要辦。”秦綰笑了笑，“想向楊大人借幾個人辛苦一下，當然，本妃會給辛苦錢。”

“王妃有事盡管吩咐，哪能給錢呢。”楊縣令連忙道。

“大人不必推拒，本妃一向信奉想要馬兒跑得快，就要給足草料。”秦綰卻道。

“那……

下就代他們謝過王妃了。”楊縣令躬道，“王妃稍坐，下這就去召集人手。”

“有勞。”秦綰點頭。

楊縣令行了禮，匆匆走了出去，他很明白，秦綰既然找上縣衙，需要的就是差衙役，而不是普通百姓。衙役再下九流，至也是府中人，家清白，有據可查。

“看來王妃之前在這里也發生過不事。”慕容流雪這才開口。

“都是自作自。”秦綰嘆息。

正好，慕容流雪和秦姝幾個都不知道上次的事，反正也是等，干脆簡略地把林家的事說了一遍。

秦姝聽著，微微了角。還記得那次尹家帶著個人找上門來，相爺表面上沒說什麼，但還真是被氣到了，所以后來洗尹家的時候下手格外狠。敢相爺氣的不是尹家也不是邱瑩瑩，而是被大小姐給整了卻不能說的苦悶，尹家只是被遷怒而已。

慕容流雪也嘆了口氣，他雖然對子多積分寬容，但也不會圣母地同林兒這樣的子，只能說，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做人還是給人留點余地為好。

很快的，楊縣令就了十個衙役進來，抹了把汗道：“王妃，若是人不夠，下先把巡街的人回來。”

“夠了。”秦綰笑著起。

“見過王妃。”十個衙役稀稀落落地下跪，有不人聲音都是發抖的，甚至莫名覺都痛了起來。

這位攝政王妃可是很兇殘的啊，沒見扶云縣多了不瘸子乞丐嗎？都是當初那些被打斷的林家家丁！

“行了，走吧，早辦完早了事，只要用心，一人賞十兩銀子。”秦綰笑道。

“謝王妃！”一聽有賞，眾人的恐懼頓時消了不。十兩銀子啊，那可是他們大半年的俸祿了！

“楊大人，告辭了。”秦綰轉頭道。

“不敢，王妃請。”楊縣令趕道。

秦綰也不多說，帶著人出了城，來到不遠的一座小山上。

山腰，有一座破舊的山神廟，雖然因為年久失修，也沒有廟祝，已經荒廢了，但這個地方距離道不算遠，偶爾有趕不上進城的旅人在這里借宿，廟里還殘留著干草和沒有燒完的枯枝。

“王妃，這天就要黑了，咱們究竟要干什麼？”鄧三之后的下一任總捕頭湊上來，討好地問道。

秦綰揮揮手，示意一個親衛把那輛板車拉過來，掀開油布，卻見上面整整齊齊擺著十來把鏟子鑿子。

“一人拿一把。”顧寧招手把人都過來，把工分給他們。

“這是做什麼的？”總捕頭傻傻地問道。

“挖吧。”秦綰輕描淡寫道。

“挖哪兒？”眾人茫然，然后順著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齊齊一聲驚呼，“挖廟？”

“有問題？”秦綰疑道。

“不不，沒有，沒有。”總捕頭嚇了一跳，趕搖頭，一面招呼兄弟趕手。

別說是一座荒廢的山神廟，就算是含寺，攝政王妃說挖，他們也不敢不挖啊！

“在廟的周邊找找哪兒埋了東西。”秦綰終于給了一句提示。

“是。”眾人松了口氣，敢不是要挖廟啊。

只是找埋藏的東西的話，工程量可比把廟整個兒挖了輕多了。

“王妃，坐會兒吧。”秦姝笑瞇瞇地從馬車里搬了個小椅子下來，又拿出小火爐、茶壺，開始燒水煮茶。

幾個親兵沒有參與挖掘，而是分幾個方向，警戒放哨去了。

“你們這位太子殿下還真是夠謹慎的。”見沒人聽得到他們的談話，慕容流雪才輕聲開口道，“獵宮之變，明明應該是破釜沉舟的時候，他還有心思先運一部分錢財出來圖謀后計，未勝先料敗，這子真不適合宮這樣的激烈手段。”

“形勢人而已，他本也沒有那個氣魄。”秦綰倒是并不意外。

李鈺怕不會要，李暄轉告的時候也斟酌再三，不過秦綰自己反而沒什麼抵。

國家正是用錢的時候，誰的錢不是錢？何況李鈺的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替他賺的，這也算是歸原主，有什麼好景傷的。

所以，等過了最熱的暑天，了個空，就來挖寶了。只不過在扶云縣外挖了一座廟，本來也瞞不過扶云縣令，于是干脆主去代了一聲，順便直接從扶云縣招人手，免得帶太多人浩浩出京引人注意。

“王妃！這里有發現！”喝了一杯茶后，果然聽到有人一聲驚喜的歡呼。

秦綰神一振，直接走了過去。

“王妃，看起來是樟木箱子，小的再往旁邊挖挖看。”那衙役興道。

“做得好。”秦綰贊賞了一句，卻沒多意外。

東西是李鈺埋的，時間也沒過多久，找起來并不難。

“誰！”慕容流雪突然一抬手，幾枚現摘的樹葉化作幾點綠，沒了林間。

幾乎與此同時，那個方向的親衛也像是遇敵了似的，發出一聲悶哼。

“留個人看著這里。”秦綰留下一句話就撲了過去。

秦姝只慢了一步，就見慕容流雪和顧寧一左一右地跟了過去，只能噘了噘，按著劍，守在挖到箱子的土坑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