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最初聽到“瘟疫”兩個字,百姓中還引起了一陣恐慌,但之后戲劇的發展,染上“瘟疫”的只有那七家店鋪的掌柜,百姓就淡定地看熱鬧了。
無知的人覺得是老天的報應,做人果然不能干虧心事。聰明人知道是攝政王妃做的手腳,不過想不通王妃是怎麼讓特定的幾個人染上這種看似瘟疫的病,還不會傳染的,只有最后一小撮人無奈苦笑。
這哪是病,敢去和蘇青崖接藥材,這點時間就算有百八十條命也要被毒死了,何況就是起點疹子。
刺史府,柴廣平聽完了王主簿的述說,沉默了許久才道:“你說,王妃把銀票又送回去了?”
“是的。”王主簿也是一臉的驚訝,還帶著些憤慨,“那些商人心肝都是黑的,也不知道王妃是怎麼想的,居然還送銀子給他們。”
“有幾個商人不黑心?”柴廣平卻是一聲嗤笑,“銀貨兩訖,天經地義的事。”
“可是……”王主簿面紅耳赤,總覺得不甘心。
“行了,藥的事你盯著點,別真發瘟疫就完了。”柴廣平揮了揮手。
“是。”王主簿只得咽下了嚨口的話,行禮退出去,卻在出門的時候,和余嘯而過。
“這位攝政王妃,不簡單啊。”柴廣平嘆息道。
“連對付幾個商人都這麼,能什麼氣候。”余嘯不以為然。人就是人,婦人之仁!
“你倒是忘記了對你可是夠快夠狠。”柴廣平沒好氣道。
“……”余嘯被噎了一下,額頭青筋暴起,顯然是被踩到了痛腳。
“收了銀子,看著是那些人自作自,旁人是爽快了,可以后呢?”柴廣平搖了搖頭,繼續道,“東華的稅收中,商稅幾乎要占一半,把商人得太,并沒有好。是攝政王妃,求的不是一時的痛快。這下先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用比市價低三的價格買到了大量的藥材,反而讓那些本應對恨之骨的商激涕零,以后斷然不敢再和為難。就算現在有人覺得太綿,頂多說句婦人之仁,不痛不,而本就是個子,婦人之仁怎麼了?要是太過心狠手辣才招人口舌。可等事平息之后,有理智的人再看,就會覺得事大氣公允——如此恩威并用的手段,即便是真正的員,也有人能及。”
“再怎麼能干,也是個人,怎麼能對政事指手畫腳。”余嘯不滿道。
“并非閨閣,也非普通員后宅。”柴廣平對這點倒是看得開,“是攝政王的王妃。天子年,也有太后、太皇太后攝政,攝政王妃自然也可以。”
何況,這位攝政王妃的后臺也不止是攝政王,人家的生父是安國候,義父的當朝丞相,聽說和凌大元帥家業匪淺,底氣足足的。
“那之后怎麼辦?”余嘯怒道。
柴廣平聞言,也微微皺了皺眉,心里盤算起來。
這次海嘯,錦州的文在王妃的力下一直堅守在城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平時的政務也從沒什麼差錯,應該是不至于被發作的,只是軍隊那里肯定是要一了,別人好說,余嘯……就算不是一降到底,也不會留在錦州的。
想了想,看在這些年彼此的份上,柴廣平還是建議道:“余將軍現在要做的是立功,只有立了功勞,才能談以后,也許還有重掌錦州軍的機會。”
“怎麼立功?”余嘯冷哼道,“剛剛海嘯過后,倭寇連個影子都沒見,估計就是躲回扶桑去了吧。”
“王妃派遣鎮海將軍率領海軍遠征扶桑,若是將軍有意,不妨同行,想必王妃會同意的。”柴廣平道。
“遠征扶桑?”余嘯臉大變,猛地起,失聲了起來。
“不錯,言將軍已經出發去了錦州灣,不過大軍出發還是需要準備時間的,將軍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柴廣平肯定道。
“別、別鬧了!”余嘯一臉蒼白,憤怒道,“言卿那支水軍就算整合了南楚水師混編,可因為戰船的限制,滿打滿算也就五萬人,守土綽綽有余,可遠征扶桑,后勤補給援兵一概沒有,那是去送死!”
“將軍慎言。”柴廣平沉聲道。
大軍尚未出發就聞得如此喪志之語,也未免太過不吉。
余嘯了口氣,緩緩地坐回去。
“何況,倭寇連年侵擾我東華,還不許我們也打上門去麼!”柴廣平又嘀咕了一句。
·
另一邊,秦綰忙著收拾行裝,準備回京。
反正是答應了李暄不出海的,那之后留在錦州也沒什麼意思了。等言卿反攻扶桑本土,那些倭寇還能出兵力來打東華就有鬼了。而錦州軍這邊,余嘯進京述職——述職后怎麼安排就難說了,底下的將領不,連呂輝都還是副統領,可以說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讓賴德之類自覺得罪過王妃的人都松了口氣。
秦綰留下沈醉疏和朔夜整頓水陸兩軍,順手再留下了一個邵小紅——否則沈將軍整合完水軍后,只怕明年都走不回京城。而那三千王府親衛則留給了朔夜用來訓練錦州軍,之后再隨沈醉疏一起返京,惹得沈醉疏一陣抱怨——既然有軍隊,干嘛非要留下邵小紅。
邵小紅倒是很開心,雖然沒見到爹爹和各位叔伯,但也得到了平安信,何況這回可是奉了王妃的命令跟著沈醉疏的。
反正如今的錦川城里,最歡迎的一定是邵小紅。那個暴風雨中一葉輕舟來往于大街小巷救人的紅小仙,就算出驛館逛一圈,都能捧回來一堆的果子餞零食,甚至蘿卜白菜。
另一個要留下的是蘇青崖,他對海上的植和生有興趣,秦綰讓
沈醉疏練兵之余,帶他去近海看看。至于扶桑本土,至也得等言卿控制了大局后才敢讓他去。
三天后,派發藥材告一段落,秦綰一行人就和秦建云帶來的人一起,返回京城。
海嘯對于京城的影響也就是下了幾天雨,一路回來并沒有什麼意外,倒是在城門口被堵住了。
“王妃,侯爺。”執劍去溜了一圈回來,有點不高興地道,“今天南楚那些皇族到了,正在進城,不過姓李馬車太多,把城門都堵住了,三三兩兩的百姓還好,咱們的馬車恐怕過不去。”
“他們讓路。”秦建云皺了皺眉,轉頭吩咐自己的侍衛隊長。
“是。”那衛隊長是跟著秦建云從戰場上下來的親兵,聞言一揮手,喊了兩個手下縱馬跑過去。
馬車里的秦綰也沒說什麼。
南楚是戰敗國,這些皇族說到底只是質子,而是攝政王妃,這里不能讓,一讓就損了東華的面。不過這次帶的只是暗衛,執劍又是一張娃娃臉,還不如讓安國侯府的侍衛出面。
隔了一會兒,馬車一震,繼續前進。
不管是百姓,還是南楚人,都在邊上讓出一條路來,不漢子臉上甚至帶著崇拜之。
要說江州和南楚都遠了些,可錦州距離京城其實很近,倭寇的殘忍,他們也有所耳聞,聽聞這次攝政王妃狠狠殺敗了倭寇的氣焰,真是太揚眉吐氣了!
過車窗上的特殊簾子,甚至能看見一張張激的臉龐。
“還以為王爺會來迎接王妃呢。”秦姝低聲道。
“他忙得很,接我給誰看呢。”秦綰卻是一聲輕笑。
李暄會因為海嘯確認的安全,丟下政務不眠不休冒著暴雨狂奔到錦州,只為遠遠看一眼安好,卻不會在早朝上放滿朝文武鴿子只為了到城門口來迎一迎。
他們的或許沒有那麼多小兒的懷,可誰說半壁江山共不是一種浪漫?
馬車無驚無險地進了城,在街口分別。
秦建云畢竟是因為公務去錦州的,可不是去接兒,還需要回府換了朝服后,進宮復命。
顧寧等人同樣需要先到兵部復命后才能各自回家,其中徐鶴在京城并沒有住宅,葉隨風看不過眼,干脆拉人回葉家住了。
到了最后,需要秦綰安置的,也就一個慕容流雪。
回到王府,蝶和夏蓮早已放好了熱水,服侍著秦綰沐浴更,洗去一風塵,再出來時,果然看見一便服的李暄倚在窗下的躺椅上看一本折子。
“我回來了。”秦綰笑地撲過去,順手出他手里的折子,看也不看丟到角落里。
李暄也不在意,摟著的腰,抱一起窩在躺椅里,鼻尖湊在頸窩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想我了沒有。”秦綰問道。
回答的是一個和的吻,幾乎沒有深,只是與相,卻極盡纏綿。
秦綰伏在他口,低低地笑了出來。
李暄覺到口的震,順手沐浴后還的長發,指間力流轉,不一會兒,水分蒸發,霧氣繚繞。
秦綰干脆趴著不,舒服地瞇上了眼睛,任由他弄干自己的頭發,頭皮上暖暖的,讓人昏昏睡。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在門口停下,隔了一會兒,也沒見有人敲門通報,隨即腳步聲卻又走遠了。
“算他這次識相。”秦綰悶笑道。
“嗯。”李暄應了一聲,橫豎真要有急事,莫問也不敢耽擱。既然不著急,那就等著吧。這會兒他只想抱著懷里這個香香的小人,好好躺一會兒。
“對了,有禮帶給你。”許久,秦綰忽然道。
“什麼?”李暄一怔。
“荊藍,拿進來!”秦綰了一聲,跳下了地。
雖然很喜歡相依相偎,但畢竟是躺椅,兩個人在上面躺久了也免不了腰酸背痛。
“是。”外面傳來荊藍的聲音,然后門一開,進來的不止有荊藍,還有執劍。
李暄的目落在執劍手里捧著的東西上,不由得瞠目結舌。
那是什麼玩意兒?新的種嗎?看著倒像是蟹,可是個頭是不是也太大了?是子就有一個年男子的腦袋大,加上張牙舞爪的腳,還有那兩把寒閃閃的鉗子,這個……絕對能把骨頭都夾斷吧?
“喜歡嗎?”秦綰笑瞇瞇道。
“這是……吃的?”李暄遲疑了一下才道。大約,是海里的生?
“才不是!那麼可,當然是養了!”秦綰睜大了眼睛。
“……”李暄無語,只想說后院荷塘里養了一條鱷魚已經讓侍都不敢進去打掃了,荷塘里養的錦鯉估計也沒活路,而且這只滿是殼橫行霸道的家伙哪里可了!
“養不養?”秦綰一臉的委屈。
“養……”李暄點頭。反正這玩意兒可不是鱷魚,離開了海洋,估計養幾天就養死了。
秦綰笑眼彎彎,何嘗不知道,不過就是喜歡看李暄這幅你說了就算的樣子而已。
了口,的眼底又閃過一凝重。
吃了那麼多毒藥,回蠱總算像是吃撐了,進了休眠,怎麼喚也喚不醒,這也是急著趕回京城的原因,是死是活,就看這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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