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從沉沉睡夢醒來, 兩支蠟燭早已燃至盡頭, 外頭天尚且昏暗。
幃帳垂落,韓蟄的呼吸近在咫尺, 整個人微微蜷著在他懷里, 枕了他半邊肩膀, 寢胡穿著,并未系好。韓蟄更是連寢也沒穿,錦被里膛暖熱。昨晚折騰了半宿,睡了大約不到兩個時辰, 這會兒還沒緩過來, 不止神疲倦,也累得很。
令容挪了挪子,腰腹下輕微的痛傳來, 沒敢再。
察覺韓蟄的一只手臂還沉沉在腰間搭著,令容心里懊惱, 恨恨地拎起來想丟在旁邊。
那只手卻忽然將反握。
令容詫異抬眸,韓蟄不知是何時醒來,雙眼深邃有神,冷的臉龐神采奕奕,就連那青青胡茬都似格外神。
四目相對,片刻對視, 令容輕哼了聲, 扭過背對著他。
韓蟄愣了下, 半撐起子, “怎麼了”
“疼。”令容蹙眉,低聲道:“夫君該起了。”
“不急。”韓蟄握住肩膀,探過頭窺神,“生氣了”
“沒有。”令容悶聲,口不對心。
嫁給韓蟄雖時日不短,這子畢竟也才要滿十五歲,哪怕長得比同齡人滿些,跟韓蟄那習武后高壯強健的軀比起來,仍顯得格外弱小。
昨晚破瓜初夜本就疼痛,韓蟄連著折騰了兩回不算,沒歇片刻就又捉著興致高昂,聲懇求沒用,到哭出眼淚才肯退開。那攢了半年的火又消不下去,欺負完的手,才意猶未盡地抱著去間洗,洗子的時候差點又勾起火來。
這個禽
心里才將他罵完,便被韓蟄扳過子,對上那雙漆黑深沉的眼睛。
這人壞得很,從前在外端著錦司使的冷肅架子,在大多數時候冷清自持,即便欺負雙手也還算收斂,沒覺得怎樣,昨晚折騰兩回才漸漸發覺,他仿佛以欺負為樂似的,要他瞧見惱怒窘的模樣,沒準還會更高興。
令容才不想讓他得逞,索閉上眼睛,“累得很,我再睡會兒。”
韓蟄“唔”了聲,沒了靜。
令容閉眼片刻,雖疲累倦怠,卻也沒能當即睡著,躺了會兒沒聽見靜,睜開眼,就見韓蟄手肘撐在榻上,還保持著方才看的姿勢。
抬了抬眼皮,“夫君看什麼”
“回京之后事不,未必能常來看你。”韓蟄答非所問,在眉心親了一下。
這顯然是要讓在別苑住一陣的意思了,令容微詫,“我得藏多久”
“過完年吧。”韓蟄大略估計了下,瞧著臉蛋、倦懶雙眸,昨晚歡好后紅愈發人,連同上的氣息都格外香起來,結微,手臉頰,低頭去蹭瓣。
令容上還酸痛著呢,見韓蟄神有異,怕他大清早的又折騰,忙將錦被裹著,只出半個腦袋,聲音被錦被捂得含糊,“那我安心住在這里,夫君正事要,不必擔心。”
韓蟄頓住,只好落在眉心。
“在這邊你是主母,回頭我會讓宋姑過來照顧。”聲音里帶著陌生的溫存。
令容頷首,“好。”
韓蟄俯將抱了片刻,沒多逗留,將散落的裳撿起來套在上,又取細甲穿好。
屋中線昏暗,那細甲澤暗沉,一眼瞧過去,便覺沉重冰冷。昨晚繾綣時韓蟄眼底烈火燃燒,穿了這,霎時又回到討賊將軍的份,拔魁偉的影站在床榻前,寬肩瘦腰被細甲襯托得格外分明。
韓蟄自室,拿早已冰涼的水略洗漱,再走出來,連神都端然冷肅起來。
令容仍在錦被中,半遮住臉將他著。
韓蟄手撐床榻,強行開錦被,在上輕咬了下,“等我。”
令容含糊應了,眼瞧著韓蟄開門出去,才打個哈欠,轉沉沉睡。
再醒來時,天早已大亮,雖還酸痛,神卻已恢復了。
宋姑和枇杷都不在旁,令容坐起,錦被悉索作響,外頭便傳來仆婦恭敬的聲音,“夫人可是睡足起了若睡足了,奴婢進來伺候您沐浴盥洗。”
昨晚鎖好的門今晨開著,竟然半點都沒覺得意外。
令容了寢,吩咐進來。
那仆婦四十歲的年紀,瞧見床榻上褶皺的被褥,面不更,恭敬扶令容往浴房走。
里頭浴桶櫛巾早已齊備,仆婦請令容稍待,搖角落里的銅鈴,片刻后便有丫鬟抬水進來,注浴桶。水面浮了層花瓣,冷熱適宜,令容方才起時瞧見了口被韓蟄啃出的痕跡,不好意思瞧見,只讓在外伺候。
仆婦應命,退至屏風后面。
令容自了寢,抬浴桶時,底下微微作痛,強忍著挨過去,子到溫熱的水,頓覺舒服暢快,瞇著眼睛慢慢泡著。
昨晚滿疲累、燈燭昏暗,還不曾注意,這會兒留神看,前肩頭乃至腰小腹都有或深或淺的印記。兩團和邊最為可憐,上邊兒是啃出來的,底下卻是被他手指力道的,雖沒留痕跡,手指及時卻覺酸痛可見當時被他鉗得多重。
令容心里暗將韓蟄罵了聲禽,添了兩桶熱水,直待滿酸痛都散了,才步出浴桶,也不人伺候,自將水珠去,將里都穿好,才仆婦進來幫忙穿外裳。
別苑里沒旁人,除了韓蟄安排的護衛,也只住在后面屋中的傅益而已。
因不好意思見傅益,整個前晌都沒出門,只隨意將頭發挽著,躺在榻上翻書看。
到晌午時,宋姑果然來了,為掩人耳目,上只穿布衫,打扮得很不起眼。
不過倒是帶了個包袱,里頭有幾件令容慣常穿的裳,一件件取出來,又出個細瓷盒,擱在榻邊的矮幾上。令容隨手揭開,里頭是潤澤的膏,聞著味道不錯,指頭挑一點,頗為清涼。
有點意外,“這是”
“消腫散淤的藥,都是名貴藥材做的,夫人若覺得不適,稍抹一點,見效極快。”
平白無故的宋姑當然不會拿膏藥,還是專為消腫的。
令容臉上一紅,不知韓蟄是怎樣傳話的,只低聲道:“你知道了”
宋姑坐在床畔,雙臂攬著令容,著肩膀后背,笑的溫聲道:“夫人嫁了人,夫妻倫常,總得有這樣的時候,這些事兒也該我照顧才對。早晨有人來府里傳話,除了讓我來這里伺候,還特地囑咐,說大人叮囑的,昨晚他來過這里。他跟夫人分別太久,我便帶了這膏藥,以備萬一。”
令容畢竟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了這膏藥你一直備著”
宋姑頷首,落下外頭簾帳,“我幫夫人嗎”
“不必,我自己來。”令容前晌躺著不,就是因上難,這會兒恰好有膏藥送來,自回將衫解開,取些膏藥抹在私.。歇了一陣,那酸痛果然散了許多,才由宋姑扶著,到院里去轉轉。
宏恩寺里,韓蟄就沒這等閑適心了。
出了別苑后,他便恢復了慣常的冷肅沉厲之態,原路疾馳回去,率殘兵趕往宏恩寺。
法會到了第四日,正是熱鬧的時候,永昌帝也在這日晌午駕親臨。
駕親至,滿朝重臣及眷自須隨駕而來,寺里香煙繚繞,寺外人群熙攘。
這法會是為安將士英靈而設,永昌帝先前被馮璋近汴州的事嚇得不輕,雖不喜韓蟄的酷厲,到底激他平叛的功勞,遂給個面子,親自將駕擺在山門前,掐著點兒過去,等韓蟄率將士歸來。
未時三刻,疾行數十里的殘兵抵達山腳下,由永昌帝旁最親近的監劉英親自宣旨,召韓蟄及立功的數位小將上山見駕,領皇恩賞賜。
山道蜿蜒盤旋,修得卻頗平整。
韓蟄盔甲在,腰懸彎刀,那張冷的臉經歷沙場風霜,眼神沉冷肅,比從前更令人敬畏。山路兩旁軍羅列守衛,隨駕而來的員按著職品級左右分立侍駕,他神端肅冷凝,健步而來,到永昌帝跟前,跪地抱拳。
“臣奉旨平叛,已捕獲逆首馮璋羈押而來,請皇上發落。”
叛逆之罪,自然需株連九族,從重置。永昌帝在得到奏報時便議定了如何置,命人當眾宣了,又當著百眾臣的面,賞賜此行有功的將領。明黃錦緞上的旨意宣讀已畢,劉英雙手捧至跟前,韓蟄接旨謝恩。
起后,卻未當即退下,朝永昌帝拱手為禮,“臣還有一事,想請皇上做主。”
永昌帝自然允準。
韓蟄沉厲的目稍轉,落在羽林衛將軍柴隆上,“子昨日奉旨拈香聽講,卻在佛寺客舍被人劫走,至今下落不明。法會宏大莊重,外皆有羽林衛奉旨守護。子蒙皇上恩賜,得三品誥命,領朝廷俸祿。奉旨而來,卻在寺中被劫,不知柴將軍可曾追查出下落”
聲音低沉,那目卻鋒銳如臘月冰刀,沉沉落在柴隆上。
周圍霎時安靜了下來。
昨日令容失蹤后楊氏在客舍的靜鬧得不小,來拈香的眷人盡皆知,消息迅速傳開。
這場法會雖說是為安英靈、超度亡魂,明眼人卻都看得出來,是韓鏡有意辦得隆重,讓這位名滿京城的錦司使風一回,博個英勇善戰的名。
偏巧此時有人作祟,在這眾人矚目的法會上劫走韓蟄的妻子,居心實在叵測。
韓蟄素有冷厲酷烈之名,從前線拼死殺敵回來,卻被人如此欺負折辱,豈會善罷甘休
許多人都等著看韓蟄回京后的反應,此刻瞧他郁冷沉,當眾算賬,心里便不由得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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