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 冒名考科舉屬舞弊一類，說得重些，是欺君也不為過。

　但弘昀這回, 卻是“君要你考，不得不考”。

　烏希哈聽說，是康熙在朝中, 被某幾個有些恃才傲的漢人員給氣著了, 暗諷滿人不懂文。

　雖然當場罰了幾個出言不遜的刺頭, 康熙仍沒咽下這口氣, 想著從其他地方找補回來，恰逢鄉試在即，他突然想起有個特立獨行、在國子監憑著一個假份力一眾貢生的孫子。

　“李仲曦”作為“恩蔭”監生，可以直接參考。

　康熙突發奇想要來這麼一出, 四爺再震驚無奈，也只能囑咐兒子試上一回。

　除了弘昀，康熙還暗中關注了另外幾個滿族出的秀才, 但他們都不如弘昀才學佳、把握大。

　某種程度上, 一直在眾皇孫中低調無名的弘昀，突然了康熙眼中新覺羅“全家的希”。

　八月初八，康熙五十六年秋闈第一場的前一日。

　四爺和李氏他們在京中人太多, 不方便出面, 如今擁有富出府經驗的烏希哈, 被代了護送弘昀前往考場的任務。

　打扮漢家的模樣，帶著同樣喬裝好的丫頭和侍衛，將弘昀送至京城貢院外。

　“二哥, 聽說里面環境很差, 還要呆上好幾天呢, 你要是覺得子不了，千萬別逞強！”烏希哈將收拾好的服、點心包裹給弘昀，一邊老媽子似的叮囑著。

　比起弘昀沒能考到老爺子想要的績，家里人更擔心弘昀的能不能撐過三場九天的考試。

　“二妹妹放心，我心里有數。”今日的弘昀，難得神采飛揚，眼神帶。

　他從小就知道，弘暉才是四爺看重的繼承人，他和李氏并不想與烏拉那拉氏母子相爭，也爭不過。

　但他也想證明自己。

　這個機會，對他來說太難得了。

　這會兒貢院門口人來人往，來考試的、相送的，還有來看熱鬧的，熙熙攘攘，弘昀往那一站，一派神仙姿容，又了人群中的焦點。

　烏希哈已經聽見有人在打聽這是哪家公子，不是年輕的聲。

　“仲曦。”

　“李大哥！”

　烏希哈和弘昀回頭，看見了結伴而來的沈繼和生額。

　沈繼一素袍，跟弘昀一樣挎著個大包袱，此行也是來參考的。

　他祖籍山東，與弘昀的“天降”不同，此前在才子云集的孔孟之鄉，從縣試、府試、院試一路殺出重圍，是當地有名的年俊杰，前兩年才帶著寡母上京求學。

　沈繼看見烏希哈，點頭問候，“宋姑娘也在。”

　生額笑嘻嘻地對烏希哈揮手，“又見面了宋表妹。”

　弘昀問：“你怎麼來了？”

　“你和沈大哥都是我的好兄弟，我當然得來送你們進考場了。”生額拍拍口，“前幾日我可是去城隍廟給你們上過香了，保準你們高中，到時候你們的慶功宴我來請！”

　“我生額雖然文不武不就，但我兄弟說不準就是明年的三甲之二！”生額已經提前嘚瑟上了。

　弘昀和沈繼相視一眼，無奈搖頭。

　烏希哈也被他的活寶樣給逗笑了。

　弘昀之前就跟說過，生額才干雖不出挑，但為人赤誠講義氣，沒有什麼紈绔惡習，對家貧的沈繼和沒什麼靠山的“李仲曦”常常幫助。

　弘昀覺得，比起那些子圓、善于鉆營的權貴子弟，這樣的人更適合烏希哈，在四爺面前也替他說過幾句好話。

　弘昀的樣貌本就扎眼，生額的“口出狂言”又吸引來不人注目，還有同考學子探究甚至不善的眼神。

　烏希哈忙道：“二哥，沈大哥，你們先進去吧。家里讓人每日在外頭候著，我三日后再來接你。”

　弘昀點頭，與沈繼一前一后進了貢院。

　直到再看不見二人影，烏希哈轉，準備打道回府。

　生額突然住：“宋表妹！”

　烏希哈應聲回頭，疑地看著他，“馬佳大哥還有何事？”

　“可否，請你移步邊上酒樓一敘？”生額撓著腦袋，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

　烏希哈：？？

　他這個表，是在害？

　他們也就見過一次吧，的魅力有這麼大嗎？

　生額見烏希哈和后的丫頭都神遲疑，對他似有防備，雙手合十，“你可以帶著你侍一起來，拜托了，是有重要的事想問你，關于李大哥的。”

　烏希哈思索片刻，點頭，“那好，請馬佳大哥帶路。”

　除了關心弘昀，烏希哈還想著，生額既然是四爺和弘昀都看好的相親對象，多了解些，怎麼都不會吃虧。

　一盞茶后，烏希哈帶著青蘋，隨生額踏進貢院邊上的酒樓，直上二層視野最好的臨街包廂。

　進了門，烏希哈發現里頭已經坐了一個人，正倚著窗邊向外眺。

　此看去，應該正對貢院。

　“姐，我回來了！”生額開心地喚道。

　那人循聲回頭，是個穿著旗裝的，五跟生額有七分相似，濃眉大眼，不是人一眼驚艷的長相，屬于耐看大氣那一掛的。

　端坐在那兒，表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意思，烏希?????哈聯想到烏拉那拉氏。

　“宋表妹，我給你介紹，這是我親姐姐，耶布淳格。”生額引烏希哈在耶布淳格對面座。

　烏希哈不準生額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小心地問候道：“見過馬佳格格。”

　“你怎麼把帶過來了？”耶布淳格皺眉輕斥了生額一句，轉過來面對烏希哈時，努力出了個親和的笑，“這位宋家妹妹，不好意思，是家弟冒犯了，我這就讓他送你下去。”

　生額手攔，“來都來了，連杯茶都不請宋表妹喝，那才失禮呢。”

　突然又冒出來一個沒聽過的人，烏希哈覺得有哪里不對。

　不繞彎子，直接問生額，“不知道方才馬佳大哥所說，有關我二哥的重要的事，是什麼？”

　“這個嘛，就是有點好奇，想冒昧請問一下，”雖然包廂除了他們姐弟和烏希哈主仆并無旁人，生額仍然神兮兮地低聲音，“我看宋表妹與李大哥十分親近，你們是不是那什麼？”

　烏希哈：？？

　“那什麼，是哪什麼？”

　“就是那什麼，表哥表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烏希哈：？？？

　這是什麼離離原上譜？

　烏希哈五有片刻漂移。

　但忽然想到，自己在生額面前與弘昀以“表兄妹”相稱，但言行舉止沒有刻意避諱，也怪不得生額多想。

　烏希哈再看對面，耶布淳格臉上表也糾結極了，像是對生額胡言語的氣憤，同時又忍不住豎起耳朵，關注烏希哈的回應。

　……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八卦。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得解釋清楚。

　嚴肅著一張小臉，“馬佳大哥你誤會了，我自蒙李家姨母和大姐姐的恩惠，與二哥是親兄妹的分，一點兒不摻別的。”

　怕他們不信，烏希哈還豎起三手指，“我發誓！”

　弘昀再，也是親哥，/倫遭天譴！

　姐弟二人似乎是信了，齊齊松了口氣。

　“我就說嘛！”生額雙手一拍，“李大哥待宋表妹就是親妹妹。”

　他對耶布淳格笑道：“姐，你聽到了，放心了？”

　“什麼放心不放心的，這是李公子的家事，與我有什麼關聯？”耶布淳格蹙眉道。

　但烏希哈能看出的口不對心。

　這位馬佳格格，似乎是弘昀不知什麼時候惹下的桃花債。

　烏希哈的八卦之心蠢蠢。

　烏希哈既然不是弘昀的“青梅竹馬”“未婚妻”，生額也不拿當外人，甚至打算把拉到己方陣營，在面前苦口婆心地勸耶布淳格：“姐，我的親姐姐哎，你再什麼都不做，等到明年大選，要是上頭給你指婚，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要我說，以李大哥才學，必能高中，就算不得三甲，定也能以進士授，”生額給出主意，“咱家好歹是個公府，向宮里給你求個恩典免選，再幫李大哥跑個京，不就了？”

　耶布淳格糾結道：“你又胡說！李公子那等才學風骨，怎能強求。”

　生額直拍大，“怎麼就是強求了？你可是救過他三回，我看他也一直記掛著你呢，上次還問我來著。”

　烏希哈聽到這，耳朵“噌”的一下豎起來。

　還有英雄救的故事呢？

　“你可閉吧！”耶布淳格到烏希哈驚奇的視線，又又惱。

　又對烏希哈道：“宋妹妹，今天生額喝多了，你回去可千萬別跟李公子提，別他應考分神。”

　見耶布淳格沒有要仗勢捉婿的意思，烏希哈心中對多了幾分好。

　面上點頭應是，想著等弘昀考完鄉試以后，再向他打探打探。

　“就你，我還想李大哥給我當姐夫呢，”生額抱著嘟噥，“額娘跟雍親王福晉最近常常往來，指不定再商量兩家的好事。”

　烏希哈：！！

　主開口問：“馬佳大哥，這雍親王府可不是一般的富貴，難道……”

　難道四爺真準備把許給生額？

　烏希哈說不上心里是什麼覺，生額并不討人厭，但在眼中還是個沒長大的小男孩兒。

　接著，聽生額繼續道：“我懷疑，是要把姐姐你指給王府的二阿哥！”

　他又對兩人碎碎念，“我都打聽過了，那個二阿哥，京中沒幾個人見過，聽說是個病秧子，早年得過天花，臉上都是瘡疤，才躲在府里這麼多年都不見人。”

　“噗！”

　烏希哈正巧在喝水，一口噴到了生額的臉上。

　作者有話說：

　除了大哥，其他九個兄弟都是一夫一妻好男人_(:з”∠)_

　鵝看得越多，也會很快開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