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
默了好久的翔云郡主突然開口:“阿嘉去廟里拜拜,也好。”
顧嘉頷首:“是,這也是太太的意思,出去走走也好,嫂嫂什麼時候有了閑心,也該出去散散心。”
去廟里燒香拜佛必然是有所求,求的是什麼,彼此心知肚明。只是當著翔云郡主的面,顧嘉不愿意明白說出來。
別人生下孩子有個殘缺,婆婆說讓你趕去燒香拜佛求子嗣,這是讓人心里不好。
翔云郡主顯然也想到了,笑了笑,卻是道:“你們就去吧,我是沒那心思。說起來我是命不好,你看上去是個命好的,斷不會像我這樣。”
顧嘉聽這話說得倒是坦然,仿佛看了,便笑了笑:“嫂嫂,那我先出去了,嫂嫂要用什麼,我在外面看到了,給你帶回來。”
翔云郡主淡淡地道:“謝謝弟妹了,只是不必了,我一時也沒什麼要用的。”
顧嘉聽此,頷首,就要離開。
待要邁出門檻的時候,卻停下來:“嫂嫂,有件事,這幾天一直想著和你說,只是沒機會罷了。”
翔云郡主瞇起眸子,瞧過去:“弟妹有什麼事,說吧。”
顧嘉:“那日大夫的事,是我得了消息,告訴了太太的。”
如果不告訴太太這件事,太太怕是還不會知道的,翔云郡主依然可以瞞下去。
至上輩子到臨死都不知道這件事的。
只是如今掌管家中前后事,遇到這種事,不好給瞞著,也做不得那個主幫瞞著。
真出了事,你這個二房的曾經得了信卻沒稟報太太,那就是的罪過了。
告訴太太了,問心無愧,是職責所在,但是卻也讓翔云郡主沒能繼續保守這個,讓的傷疤暴在眾人眼前。
翔云郡主著,沒說話。
顧嘉繼續道:“于公,我問心無愧,于私,是我對不住嫂嫂。”
翔云郡主著眼前這個妯娌。
這個妯娌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在王府時就聽說過的種種,知道獻棉花得誥命,也知道曾經讓鼎鼎大名的莫三公子并南平王世子搶,這樣的人,到了哪里都得掀起風浪。
不過一直以來,都是抱著聽故事的心思,覺得那是別人的事。
不過現在,這個人為了自己的妯娌。
做了自己的妯娌,這風浪就到了自己上。
到底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借著管家的功夫,是怎麼把手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翔云郡主不知道多想法從心中拂過,不過眼神卻是波瀾不驚的。
輕笑了下:“阿嘉說笑了,這事我想瞞也瞞不住的,早晚他們都會知道的。其實這事就這麼瞞著,我也心累,想著要不要和大家伙說了,只是不知道怎麼說。現在可倒好,不用藏著掖著了,太太那里也沒怪我的意思,大郎那里……他好的,他反而安我。”
說著,向顧嘉:“阿嘉,我心里反而是激你的,這麼捅破了,我也終于松口氣,接下來孩子怎麼治,怎麼辦,大郎那里會心,也省得我在那里地請個大夫來,也未必頂用。”
顧嘉著眼前的翔云郡主,神態輕松,語氣真誠,看樣子是本沒把這些當回事的。
顧嘉見此,心中敬佩:“嫂嫂的懷,顧嘉佩服,顧嘉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嫂嫂定要指點。”
翔云郡主笑:“說哪里話,你我妯娌,都是一家人,自是要互相包容著,若是日里計較,那這日子沒法過了。”
說的,何嘗不是顧嘉所想,當下總算是松了口氣。
想來,之前倒是自己多想了的。
……
因這幾日實在是天氣酷熱,要趕路的話自然得趁早。外面太還沒頭的時候,齊二和顧嘉已經收拾妥當,坐了馬車出門去了。
到了郊外的時候,太也不過初初升起罷了,縷縷的扯開那淡薄的云霧照在郊野上,珠尚在枝葉上流淌,晨間田野里的蟲鳥依稀還在鳴唱,一切都是朝氣蓬的。
這次出來,輕車簡行,連個丫鬟都沒帶,齊二也沒騎馬,就陪著顧嘉坐在馬車里的。
顧嘉地偎依在男人臂膀上,開簾子看著野外的風,不由笑道:“沒事出來走走真是好,比悶在家里強。”
悶在家里,眼里就盯著那一畝三分地,每日都是丫鬟婆子的,抬頭都是那青磚綠瓦,便是再大的心,漸漸地也窄起來了。還是出來的好,看看這青山綠水,看看這朝花草,吸鼻間的都是清新。
齊二道:“我在鄉下有一莊子,里面風景擺設比你之前那個要好,且還鄰著山,有活泉水經過,到了冬日還有溫泉,沒事的時候我帶你過去看看。”
顧嘉聽著,自然是知道他那莊院的。
上輩子去過一次,住過兩日。
那是當年容家老太太養老的地方,里面的山石風景都是請了當世名匠心布置的,自然不是尋常莊子可比。
睨了齊二一眼:“你只是上說說罷了,每日你都是忙得天不黑不見人影,又怎麼可能有那時間陪我過去?”
齊二看眼波流轉,委屈可憐又,一時自是心疼,且想想自從嫁過來,也就半年的時間,周折經歷了倒是不,若說帶出去閑散地游玩,卻是本沒有的。
當下攬住,溫聲道:“嘉嘉,你說得也是,等下個月重節,我再設法請幾日的假,到時候請母親和你一起過去莊子里避暑散心。”
顧嘉聽著這個安排,倒是妥當。
抿笑:“這樣可以,到時候太太那里也高興,必說你有孝心,太太房里的丫鬟都說,自打你親,就越發懂事了。”
齊二聽這話,倒像是揶揄自己。
他確實沒事想不起來請容氏過去散心的,如今也是想讓顧嘉去,才說要請容氏,不過——
他輕咳了聲,的腦袋:“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顧嘉輕哼了聲,之后自己也笑了。
他平時看著老實,但是小心思還多,至這件事上,思慮周全,把自己可能顧忌的想到了。
當下心里喜歡,便又道:“對了,等過去廟里,看看有那當地稀罕土,你去買一些,帶回去給太太,給太太嘗個稀罕。”
齊二應著,笑道:“嘉嘉想得對。”
夫妻兩個人說著話時,又談起顧嘉那幾個商鋪的事。
顧嘉當時在利州頗掙了一些銀子的,這些銀子如今帶進了國公府,都是的嫁妝,的私房錢,齊二從來沒過問過的。
不過那麼幾萬兩銀子,一時也沒個好出路,不得問起齊二來:“總是要盤一些商鋪田地來,才能長久,讓錢生錢,要不然手里現握著那麼一大筆銀子,總覺得不踏實。”
齊二聽著也是,只是親后,家里大事小事那麼多,本無暇顧及罷了。如今細想之下,卻是道:“我倒是認識幾位大商人,是去海外走船的,每一次回來,利潤頗,只是一條船出去,帶水帶糧又要雇人,更不要說購置貨,所費頗多,若是無本,這買賣是不能的,不如把你這幾萬銀子投到商船上?”
商船?
顧嘉倒是第一次聽說。
想了想道:“這個倒是好,我也聽說有些船只從海外來,帶來的稀罕,都是能賣高價的,只是一時半刻沒什麼門路罷了。不如這樣,你看看給我找幾個這方面的行家,最好是出過海的,我雇了他們來,用這些錢來購置一艘船,先走一趟試試。”
齊二自然同意,一時又和顧嘉說起凌州一帶因為臨海,來往商船眾多,雖然獲利甚,但是也因為引來了一些倭國的賊寇,那些賊寇搶奪船只,來去無蹤,是為一害。
不過他最后道:“這個嘉嘉也不必太過擔心,因為倭賊而落得空空一場的畢竟是數,我們可以多雇一些壯丁。”
顧嘉倒是覺得沒什麼,要想掙錢,哪有那麼穩妥的,不得擔一些風險,特別是掙大錢。
越要掙大錢,風險也就越大。
而現在不缺那點吃飯的銀子,所以能拿著銀子去冒險。
當下兩個人便商量著,這商船的買賣該如何如何做,商量得細致。
說話間,外面天也熱起來了。
八月天是燕京城一年中最熱的時候,馬車里又覺悶熱,很快就如同蒸籠一般。
齊二打開了車窗,車門前也只留一珠簾兒,馬車跑起來風一吹,就舒服多了。
顧嘉舒服地坐在鋪有竹墊的馬車座椅上,看著這男人又是開窗又是開門的忙,心里自是有些。
沒了丫鬟,倒是到這政事堂的齊大人親自手伺候自己,那心里覺自是和丫鬟伺候不同。
到了快晌午的時候,馬車終于停下來了,那娘娘廟是在山上的,山路崎嶇,馬車自然上不去。齊二扶著顧嘉下車,準備上山去。
本來是有轎的,不過求子的婦人們圖個心誠,都得爬上山,都不坐轎的。
齊二便握著顧嘉的手上山,一路上自有不人上山,都是趁著八月初八求子娘娘生日好去求子的。有為自己求子的年輕婦人,也有為兒媳婦兒求子的老太太們,至于穿戴,可以看出有錦華服的,也有尋常布荊釵的。
顧嘉看著這景,心中自有一番慨,想著無論貧富貴賤,這子嗣看來都是大事。也許唯獨自己和齊二,這醉翁之意不在酒,上山來竟是為了圖個自在悠閑。
走到半途,有一平坡,樹蔭滿天,不人就在那里坐著歇息一番。
齊二見了,看顧嘉也有些氣吁吁,面頰上都著薄紅,當下便說坐下歇歇。
他看看那石頭,挑了干凈地,讓顧嘉坐下,自己則去旁邊尋山泉水來,好給顧嘉喝,臨走前還囑咐一番,好生細致周到。
這邊齊二過去了,恰好有幾個婦人正說著話,其中一個也是穿月白綾羅的,邊跟著個丫鬟,看著顧嘉,羨慕地道:“夫人真是命好,好生讓人羨慕。”
顧嘉見對方面善,且出應是良好,便笑道:“夫人說笑了。”
那子聽此,笑嘆道:“須知這上山求子的,多半是苦求子嗣
而不得,我們這種子,不見棄于夫君就已萬幸,又怎麼能得夫君前后照料。夫人的夫君,在這酷熱之夏一路陪伴,且對夫人悉心照料,這是難得的好福氣。”
顧嘉聽到這話,看過去時,這才發現,原來由夫君陪著上山求子的竟然只看到自己這一份,其它要麼是幾個婦人結伴,要麼是丫鬟同行,也有的是家中老人同行,唯獨缺了男子的。
而恰這個時候,齊二回來了,他取了一葫蘆水,遞給顧嘉:“先喝一些吧,等上山進了廟里,再去討要一些熱茶來給你喝。”
顧嘉接過來喝,只覺那山泉水清澈甘甜,邊喝著邊看旁邊的齊二。
齊二跑去取水,來去匆忙,上穿著的藍布衫后背幾乎了,黏在背上,袍角那里也灑上了些許泉水,看上去狼狽得很,哪里還有政事堂最年紀最有前途大員的氣勢。
這時候,也就是個陪著妻子上山游玩的尋常男人罷了。
想起剛才那婦人的話,不由抿輕笑了下。
他待自己是極好的,上輩子也好,這輩子也好,只是上輩子的他不怎麼說話,而自己也猜不他的心思罷了。
如今重活一世,有他陪在邊,真好。
以后有子嗣也罷,沒子嗣也罷,風也好雨也好,他總是會陪著自己一起想辦法來解決的。
旁邊的幾個婦人,見齊二回來,都不由羨慕地著顧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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