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婕妤啞然了好一會。
貴妃給支招,可不是為了救李氏,單純只是為了陛下和已故仁清太后罷了。
這話自然不能對太后說,斟酌著詞句道:“貴妃娘娘對您的孝心您還不清楚嗎?不是侄兒在您跟前挑撥,實在是那邱盡霜太上不得臺面,辱沒李氏一族門楣,更有愧于您的厚待。這些年,可沒有人在侄兒邊嚼舌子,說刻意穿著鮮亮來往于花園。”
花園是連接前朝與后宮之所,唐昀往來后宮,定會經過那。
太后眸頓時冷了下來,沉半晌道,“邱氏……確實不堪,死了便死了吧,哀家就是心疼甫兒,小小年歲便喪了偶。”
李婕妤聞言心中嗤笑,說到底還不是堂兄見起意,只聽得當初邱氏的花言巧語,那麼多名門閨秀,偏偏選了這麼個無德無才的。
而太后也是屢屢縱容,否則哪里會有今日慘劇?
這樣想著也心中發寒。
怎麼說太后當初也是頗為喜歡邱盡霜那個侄兒媳婦的,可如今邱氏“病逝”,最終也只得了太后一個“死了便死了吧”。
李婕妤心寒歸心寒,腹誹歸腹誹,上還是要恭維說:“京中還有許多適齡的貴,沒了邱盡霜還有許多好的呢,太后不防放眼挑挑。有您在,堂兄繼妻的位子多的是人破腦袋想要呢。”
這話李太后很是愉悅,勾了勾角,漫不經心道:“這幾日顧貴妃的妹妹宮陪產,你今日去關雎宮,可見到模樣了?”
李婕妤聞言心中一驚。
太后這是,瞧上顧二姑娘了?!
這可真是比邱盡霜在眾賓客跟前口出狂言更驚駭。
且不提顧二姑娘本任教于長白書院驚才絕艷,多世家勛貴嫡長子搶著要,就說是貴妃嫡妹這一點,便天然有挑選未來夫婿的底氣了。
誰不知道貴妃娘娘將妹顧青影視作眼睛珠子一般疼,眼下貴妃得寵,顧家父子更是平步青云,顧家蒸蒸日上,堪稱京中新貴。
莫說一個無權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就說親王妃也是當得的。更別說只是李甫這樣一個紈绔子弟的繼室。
生怕太后心思得太厲害,連忙道:“今日倒是沒見著,只是聽關雎宮的人說起,貴妃有意將二姑娘多留幾年。”
太后擺了擺手,不以為然,“人嘛,早晚都要嫁人的。總歸都是在京城里,來往也方便,留大了倒是不好嫁了。”
這話李婕妤可不敢茍同。
那可是顧二姑娘,能與之結連理,那是多京中男兒夢寐以求的佳事?
如今也就是顧二姑娘還未及笄,又還才回京不久,沒什麼人敢輕舉妄罷了。
等顧二姑娘及笄禮一過,顧家門檻怕都要被踏破。
訕笑著敷衍道:“顧二姑娘年歲還小,這都還沒及笄呢。再說邱盡霜到底是堂兄原配嫡妻,依大邕禮制,堂兄要三年才能再娶。”
“什麼三年,甫兒為守一年已然算是便宜了。”李太后心里自有綢繆,“等明年這個時候,正好便是一年之期。那顧二姑娘也及笄了,正好趕上好時候。顧家父子雖然位不高,可誰顧家出了貴妃這麼個金凰呢,能與李氏一族結親,于他們也是好事。”
李婕妤極力制住心的驚恐。
這是什麼見鬼的好事!
妄想納貴妃胞妹做李甫的續弦,沒結仇都不錯了,還結親呢!
見太后這般不知深淺的模樣,李婕妤當真是怕了,連忙尋了個借口就出了壽安宮搭了攆轎直往自個兒宮里趕。
侍小跑著跟在攆轎邊,憂心忡忡:“主子,如今該怎麼辦?”
這侍是李婕妤的陪嫁,從李家出來的,自然知道家中大公子德行。
“為今之計,只能盡快通知父親。他想辦法滅了姑母這妄想。”
侍卻很不自信,“太后娘娘執拗,此事怕是難勸。”
李婕妤也知道其中艱難,擰眉道:“如若不,那就只能寄希于顧二姑娘早些覓得良婿了。”
與此同時,關雎宮幾人亦是心神不寧著。
唐昀聽著東配殿傳來顧青昭極力抑著的痛苦之聲,再也坐不住地從榻上站起來。
“這都大半日了,怎麼還不見靜?”
齊貴妃見那塌邊上的紫檀木扶手都被摳出了一個,不免心驚,忙跟著起勸:
“子分娩時間因人而異,快的三四個時辰,慢些的,只怕就要大半天。陛下莫要太憂心了。”
“大半天?”
拖的時間越久,昭兒就痛得越久,他怎能不憂心。
可嘆他堂堂君王,到了這種關鍵時刻,竟是一點力也幫不上,只能眼看著心的子苦。
他手心微,連指甲侵皮溢出了鮮都麻木到不覺疼痛。
還是龔賢妃不期然瞥見大駭出聲,“陛下,您的手!”
齊貴妃頓時慌,急忙想要找醫師來給他包扎。
唐昀卻像是毫不在意一般,只們安靜,自己兀自站在正殿大門口,視線穿過集的飛雪看向東配殿的大門,心牽掛著東配殿的人。
齊渺怔愣在原地。
當初生翊兒的時候,陛下雖也關切,可也只是派了前的使來盯著罷了。
就算是當初顧貴妃生頭胎的時候,陛下也只是在最初來了一陣,見無恙就回紫宸殿理朝政了。
可這才過去幾年啊,陛下就這樣放不下顧青昭了?
難道真如沈嬪猜測,陛下當真屬意顧青昭為后了?
那算什麼呢……
這個貴妃到底算什麼?
悵然若失,險些跌倒,還是賢妃扶了一把,才穩穩地坐了下去。
“娘娘就算憂心顧貴妃,也要注意子啊。”
卻再也聽不清賢妃說了什麼,只腦子里嗡嗡作響。
……
近暮時分,在唐昀和眾嬪妃無限關切中,隨著一陣痛苦嘶啞的吼,兩個嬰孩相繼降世。
顧青昭甚至沒來及看第二個孩子一眼,便累得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極沉,等再醒過來之時,外頭已然天大亮。
緋紫聽得里頭的靜,挑簾進來喜極而泣著扶起,鼻頭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的模樣。
顧青昭好笑著道:“傻丫頭哭什麼?”
忽然記起自己生下一個小子后,還有個孩子還不知道別,于是問:“對了,第二個是男孩還是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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