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意識到他話里有話,趕忙說:“我不合適。”
師長:“沒有人比你更合適。”
邵耀宗道:“我真不合適。”
師長板起臉:“邵耀宗,你是軍人!”
邵耀宗當然沒有忘記,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趙政委:“你有正當理由?”
邵耀宗不想說,一想到有可能發生的事,不得不說:“我爹娘還有錢,我打算等以后他們的錢用完了再給他們。我爹娘不高興,寫信讓我寄錢。我回信說暫時真沒有。以我爹娘的脾氣極有可能過來。”
要是到安東,一切好說。
部隊的車經常去安東拉補給,安東肯定有人知道他們部隊在哪兒。萬一他爹娘到那些人,找到部隊,而他正好不在,杜春分一個人帶著四個孩子哪應付的過來。
師長:“你怕你爹娘找小杜?”
邵耀宗點了點頭。
師長想起一件事,關于部隊大門那事。
這邊深山老林,常年見不到一個外人,實在沒必要設個大門。
然而梁冰的事讓師長意識到常凱申的人無孔不。
師長:“這點你放心。明天,不,今天,我就讓工兵連去安東拉水泥磚頭。不出三天,南邊便會多一道大門。”
邵耀宗還有一個擔憂:“我爹娘到門口進不來可能更生氣。”
趙政委:“你爹娘和杜春分同志誰厲害?”
杜春分那個子,甭說他爹娘,要是爹娘活著,惹到了也敢捶他們。
趙政委笑道:“我會吩咐下去,不論誰找你和小杜,都讓他們在大門外等著。”
大門離軍屬區三四里,孩子到不了那邊。
邵耀宗心下大安:“什麼時候?”
“越快越好!”趙政委道。
師長補充:“理由你自己找。”
邵耀宗想起一件事:“我爹娘可能會寫信過來。信不能讓郵遞員送過去。”
趙政委和師長互相看了看,趙政委攬下此事。
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還得杜春分配合。
邵耀宗立即回家把此事告訴。
杜春分一聽沈雪和梁冰長得一模一樣,頓時瞠目結舌。
想過叛變,想過安,唯獨沒想到這點。
杜春分一邊幫邵耀宗收拾行李一邊問:“確定不是雙胞胎?”
邵耀宗:“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人有相似很正常。再說了,其中一個二十歲就死了。現在的梁冰跟二十歲的沈雪一樣,不等于四十歲的沈雪跟四十歲的梁冰一樣。照片跟本人像,不等于真人跟真人一模一樣。”
杜春分拿一百塊零錢。
邵耀宗瞧著那麼大一卷,道:“我是出公差。”
“窮家富路。”
杜春分把一卷錢拆五份,一份放他不穿的服里面,一份放他不穿的鞋里面,一份放他軍證里,一份示意他塞腳底下,一份示意他塞上兜里。
邵耀宗微微張口,“你——”忽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當兵多年,探親回家,來來去去沒有十次也有八次,可不論他爹娘還是前妻,從未說過“窮家富路”,更沒有像杜春分這樣周到。
邵耀宗的嚨憋得難,忍不住拉住杜春分的手。
杜春分還在想梁冰沈雪的事,措手不及,嚇了一跳。
邵耀宗意識到他在干什麼就想松手,又怕“此地無銀三百兩”,干咳一聲,沒話找話,“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干什麼的?”
“軍人!”杜春分不眨眼,他又咋了。
邵耀宗:“我能被你摔倒在地,那是因為你是我媳婦。”
“你再快也沒有小的手快。人家就是干那個的。”杜春分看向他的手,還不松開?
邵耀宗被看得不自在,慢慢松手,“我爹娘那邊你別擔心,有了大門,他們來了也進不來。”
杜春分才不擔心。
連小鬼子都不怕,還怕兩個老東西。
“那就好。”杜春分挑邵耀宗聽的說,“平平和安安比一年前好多了。以前不想吃糟魚也不敢說出來。早幾天都敢跟我說喜歡吃蛋面。”
杜春分蒸糟魚一定得熱窩頭。
干吃窩頭可不行,所以得煮粥。
如果做蛋面,那就別想煮粥和蒸糟魚。
邵耀宗想通這些忍不住笑了:“好。”
杜春分點頭:“是呀。再過半年估計能忘得差不多。”
一年都熬過去了,半年也快。
邵耀宗把服塞包里,“師長和政委讓我自己找個理由。”
杜春分:“你爹摔斷,拍電報讓你趕回去。”
邵耀宗的臉變了。
杜春分就知道他不高興,“為了國家,為了部隊,為了人民。咋了?別人的爹娘祖輩可以犧牲,你爹娘不行?”
邵耀宗無言以對。
杜春分:“又不是你說。你走了,人家問我我說。”
這樣邵耀宗尚可接。
讓他詛咒他爹娘,他真說不出口。
要擱半年前,杜春分這樣說,邵耀宗一準跟急。
杜春分看了看邵耀宗,并沒有因此生的氣,說明又進一步。
勝利在。
杜春分心不錯,“晚上吃掛面吧。幾個孩子念好幾天了。”
邵耀宗:“你鹵的小腸呢?”
菜做多了,杜春分說到“面”字就想好怎麼吃。
白面條撈出來,澆一點鹵,放兩小腸卷拌勻了吃。
孩子胃口小,杜春分把一小腸卷一分為二,一個孩子一半。
小腸卷在熱湯里泡小半天早了。由于纏卷,而不爛。小腸沒啥油,雖然有一點點腸臭,可浸了鹵,吃起來反而臭香臭香。
邵耀宗起先還擔心咬不爛,輕輕一咬,爛而勁道,非常意外,“我覺得比大腸好吃。”
甜兒歪著小腦袋:“我也覺得比大腸好吃。娘,我還可以再吃一個。”
杜春分:“面吃完,湯喝完。”
甜兒的小肚子,喝完還咋吃啊。
啥時候能長爹那麼大啊。
中午雖然有太,早晚還是冷,所以堂屋的烤爐一直燒著。
杜春分朝甜兒腦袋上擼一把,小孩老實下來,就朝烤爐走去,放一圈紅薯。然后又把燒水壺拿過來,洗幾個蛋放水壺里。
蛋煮,水燒熱正好留著待會兒刷鍋洗碗。
邵耀宗知道是給他準備的,“城里什麼都有。”
“火車上沒有。留路上吃。帶著搪瓷缸子。現在天冷,涼的容易鬧肚子,打點熱水泡著吃。再拿個勺子吧。”
小顧不上吃小腸:“爹干啥去啊?”
杜春分:“回老家。”
小好奇地問:“哪個老家啊?”
杜春分看向邵耀宗,說還是不說?
邵耀宗不明所以。
杜春分:“你爹的爹娘家,濱海。”
平平和安安猛然抬起頭,里的小腸卷“啪嗒”一下掉碗里。
邵耀宗可算知道啥意思,趕給孩子解釋,“爹去辦事。別擔心,爹有槍。”拍拍上的槍。
平平和安安才四歲,又不像小和甜兒看過電影,不知道槍是干啥的。
杜春分:“比大刀厲害。別看它小,對著人的腦袋,人就死了。”
平平和安安睜大眼睛,一臉茫然,無法想象。
杜春分微微嘆氣,“甜兒知道吧?”
甜兒點了點頭,連說帶比劃給倆解釋。
平平抿抿,大著膽子說:“爹,他們不好,爹,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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