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的科普等閑都不會撼一個人幾十年的價值觀, 朵朵的科普也一樣。哪怕將國外的形講的非常客觀，趙鈴依舊認為，人要活的有出息就是要拿綠卡, 移居國外。

　朵朵見難以說服母親，即疲倦又無奈。

　父親也憔悴消瘦許多，朵朵與爸爸的關系一直很好。見爸爸這樣，朵朵心里有說不出的心疼。

　經過夫妻間的冷戰，劉杰顯然得到了一段得以理智思考人生的時間，對許多問題, 劉杰也想的夠清楚。

　“你只管學你喜歡的專業就行了。”劉杰看到兒，心里自然高興，但又覺著夫妻關系決裂至此，恐怕難再給兒一個完整家庭。好在孩子已經長大，已經有自己的主見, 自己的意志。

　劉杰說，“我當年也是讀的自己喜歡的專業。”

　“媽媽為什麼一定要移民呢？”朵朵百思不得其解，有些泄氣的坐在父親邊。劉杰雖然不能理解趙鈴堅不可摧的執念，但是能理解這執念的起因。劉杰道, “九十年代初剛剛改革開放的時候，出國移民是無數人的夢想。那時我也曾羨慕過出國移民的人。”

　劉杰著兒, “你們沒經歷過貧窮的年代，不知道那種滋味。并不是人們生活不努力, 而是拼盡全力依舊只能勉強裹腹。像是腸轆轆的人突然面對一個橫流的世界, 為自己，為家庭, 為兒，不管是為了什麼, 會讓人產生一種急迫的想走出去的沖。”

　“如果是在九十年代，你出國留學，我也會希你留在國外。”劉杰坦誠的說出自己的私心，“做父母的人，總希兒能過的比自己好。哪怕背井離鄉，我也希你生活在遠勝于我的地方，能有更廣闊的天地，更優渥的環境，更為炫麗的人生。”

　“我就是這樣庸俗的人。完全不會想讓孩子留學以有用之報效祖國之類，對我而言，你比報效祖國可重要多了。”劉杰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們這代人的幸運，我們經歷過國家的困難年代，但也趕上了國家最迅速發展的年代。突然間意識到，國外差距并沒有大到寧可父母子兩地相隔的地步，孩子在國也能有不錯的發展前程。我已經滿足現在的家境，也喜歡現在的生活，并且認為你回國是很好的選擇。”

　朵朵說，“我也是庸俗的人哪。媽媽現在就咬定了什麼都是國外的好。”

　“隨的意吧。”劉杰眉心，“誰都無法說服。”同朵朵道，“這是我跟你媽媽的事，你早些回法國上學，別誤了功課。”

　朵朵問，“爸，你打算跟媽怎麼辦？說你們近來過的很不好。”

　劉杰說，“看我們還有多經得住消耗，如果實在不能共同生活，可能會考慮分開。”朵朵的眼圈兒驟然變紅，“要是我沒有轉學……”

　“如果你沒有轉學，你愿意接你媽媽的安排，畢業后找大公司的工作，拼盡全力留在國外，拿綠卡，移民，然后帶一家子出去。也許你有很好的工作，也許沒有。如果生活游刃有余，還可以用生活來安自己。如果生活艱難困窘，轉眼十幾二十年過去，中年時回首，會是何等疲憊不堪。”劉杰溫而強勢，“我寧可是你選擇命運，而是不由別人來替你做選擇。按自己的意愿來安排孩子的人生，完的多半是家長的私愿。只要你能獨立，只要你在深夜傾聽自己心時到對生活的滿足，那麼，你的選擇就是最正確的選擇。”

　“那些在你耳邊為你好的話，為你前程好的話，很多時候是不值一聽的。”

　朵朵在父母兩邊奔波五六日，中年人的固執遠超朵朵想像。趙鈴也對朵朵失異常，認為朵朵完全被劉杰的理想主義洗腦，尤其劉家人一個比一個巧舌如簧，把朵朵忽悠傻了！

　朵朵走之前，趙鈴堅持要見林爹一面，要在朵朵面前揭開林爹的真面目！

　林爹同趙阿姨避暑回來，聽說趙鈴一定要見，電話里問林晚照，“這人是誰啊？”

　林晚照說，“劉杰媳婦。”

　“哦，趙鈴啊。”林爹沒什麼興趣的把玩著自己新買的玉石，“我又不認識，見我干什麼？”

　林晚照無語，“什麼不認識啊？你不認識劉杰媳婦？”這不說謊麼。

　“見過，連名字都是剛剛知道，我就知道是劉杰媳婦，這認識麼？”林爹反問，“咱倆對‘認識’的看法有分歧。”

　林晚照不跟林爹玩兒文字游戲，直接說，“你給朵朵辦轉學的事，劉杰媳婦知道了。折騰一個多月了，我看他倆估計要過不下去了。朵朵也回來了，劉杰媳婦非要見你，讓你說說當初出于什麼險惡目的給朵朵辦的轉學。”

　聽到“險惡目的”四字時，林爹險沒笑掉手中翡翠。林爹笑聲爽朗，“那人腦子有病吧？這是我跟朵朵的事，跟有什麼關系？”

　“你怎麼瞞得這麼啊，先前我也不知道。”

　“我跟朵朵的事，跟你也沒關系。”

　林晚照險沒林爹噎死，林晚照直接道，“明兒你有空吧，我開車去接你。”

　林爹擺架子，“我現在也不是隨便誰都見的。”

　林晚照非常了解林爹，“說條件吧。”

　林爹角一翹，“那我就把賬單寄給你了。”很爽快答應明天過去，也不用林晚照過來接，他讓司機送他過去就行。

　知道朵朵林特都回國了，林爹還給兩個孩子帶了禮。

　因為劉杰夫妻的事，孩子們回國也沒多喜慶氣氛。不過，林爹可不在意這個，高興的問起倆孩子在法國的生活。

　跟林特說，“外面天高地闊吧？”

　林特點頭，彎眉一笑，其實在國也能過去，國外是另外的天地，像是一幅徐徐舒展開的新的畫卷，新的風景在眼前，很容易忘卻舊事。

　劉杰特意跟別的老師調了課，過來的早些。見到姥爺時有些慚愧，因他的家事，還要打擾姥爺的生活。

　林爹看劉杰形容消瘦，神志平靜，倒是點點頭，“還算不錯。”

　劉杰說，“姥爺，哎，您其實不用過來。”

　林爹翹著二郎，意態閑適，“我看你跟朵朵面子。”

　林晚照給林爹添茶，順帶破林爹真面目，跟劉杰說，“我花大價錢才請你姥爺，完全不用覺著對不起。請明星都沒這麼貴。”

　林爹哈哈大笑。

　劉杰以為母親在說笑，也不彎了彎角。

　趙鈴急著揭穿林爹的險惡面目，來的也不晚。趙鈴一見林爹那真是新仇舊恨織，恨不能雙眸噴火，將林爹就地火化。

　林爹微微一笑，如沐春風，“喲，外孫媳婦來了。”

　一聽這話，趙鈴心中怨憤再忍不住，上前質問，“您若還當我是外孫媳婦，當初就不該瞞著我給朵朵辦轉學！”

　朵朵先拉媽媽在邊兒上的雙人沙發坐下，“媽，是我跟太姥爺討論過專業的問題。太姥爺從沒有說讓我轉學的話，反是跟我說許多孩子都喜歡漂亮服，從而將與時尚混淆，如果真的喜歡時尚，應該對好做深而專業的了解。我是對專業認真做過了解，深思慮轉學到黎。手續是我自己辦的，跟太姥爺沒關系。”

　趙鈴見朵朵一味偏袒林爹，更是氣不打一來。林爹徐徐開口，“怎麼好說跟我沒關。在你同我訴說心中苦惱時，我給了你引導。我在黎也是有幾個朋友的，從國轉學到黎，沒有有份量的推薦可不容易做到。”

　林爹看向趙鈴，“我是幫著朵朵轉學了，怎麼了？我不能幫曾外孫轉學嗎？”

　趙鈴像頭憤怒的低聲咆哮的母獅，“我是朵朵的媽媽，這樣的大事，你應該先通知我！”

　林爹端起手邊兒紅茶，并沒有喝，“這就是你跟我的差別。你的確是朵朵的媽媽，如果我幫助的是未年人，當然會征詢監護人的意見。但是在朵朵已經年的時候，我認為完全有行使自己獨立意志的自由，所以，完全沒有必要征詢你的意見。”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毀了！你毀了一輩子！”

　林爹好笑，“學時尚設計就毀了朵朵一輩子？你要不說，我得以為不是在學習，而是跑國外販.毒去了呢。那什麼能就朵朵，學計算機？拿綠卡？移民？你把這個做就麼？”

　林爹湛然眸中不掩譏誚，“鼠目寸都不足以形容的愚蠢！”

　“什麼熱門學什麼？什麼掙錢干什麼？綠卡移民，哪怕完全不懂這里面代表什麼含義，也不妨礙許多人用欣羨的口吻說讓一句‘哎，人家有本事，拿綠卡，移民了。’。那羨慕的口吻、憧憬的眼神，所能帶來巨大的虛榮，足以彌補乏列可陳人生中的一切不如意。”林爹已經通過老三了解到趙鈴在發哪門子神經病。

　林爹道，“虛榮是一個中詞，我從不認為這是不好的品質。只要虛榮能帶來人生的滿足，那就沒什麼不好的。但前提是，這份兒虛榮你是憑自己本事掙來的。”

　林爹不客氣的質問，“你要來安排朵朵的人生，讀計算機，綠卡，移民，然后再帶你出去，以達到你移民的終極目的。最好朵朵再有不錯的工作，能供養得起你在國外的生活。許多年后，你還可以住在國外帶泳池的別墅里對子孫后代說一句，朵朵都是你培養的。沒有你，就沒有的功。恐怕這才是你的理想人生。”

　“那麼你的付出是什麼？朵朵一不合你心意，你就大哭大鬧，宛如瘋子一樣的干涉的專業，的人生。因為你覺著沒前程。你是誰？你是經濟學家？國家政要？還是知名大學者？你由什麼來判斷，朵朵以后的人生沒前程。”

　“你只是一所大學里最普通不過的一個行政工作人員，你的學歷不過是大學本科，你沒有做過任何專業學研究，你只是憑著你那些道聽途說產生的臆想就來給朵朵的人生做出終極判決！”

　“自己昏饋不明，還妄想做他人的指路明燈！”

　“簡直貽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