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放下給大姐的電話, 同妻子說，“等大姐到了，你再帶出去。”

　“我知道。”見丈夫起, 老三媳婦給他拿起外出的大，放低些聲音，“你跟大哥怎麼商量的？”

　“也得聽聽媽的意思。”老三對次臥一努，“看好爸，別讓爸出門。他去能怎麼辦，二哥那兒都是要債的, 就是去無非就是跟著著急。”

　老三對父親很是無語，先是拿著那麼十來萬要去給二哥還債，老三剛把他銀行卡沒收放到大哥那里，他又要去二哥那里幫忙。連老三這種專業銀行人士都還沒介，也不知道劉國這小學畢業的老頭子能幫什麼忙。

　老三跟大哥約了一起去老媽那里, 家里不放心，索把大姐來看著老爸。

　老三開車先到老大那里，哥兒倆得先有個章程。

　老大眉頭鎖，老大媳婦一見小叔子過來, 立刻起泡茶，憂心忡忡的說, “你大哥剛還跟我念叨呢，也不知道你二哥那里欠了多？我也奇怪, 老二不是沒在那公司麼, 他無非就是拿自己的錢去投資，怎麼會欠下債？”

　老三一向跟大嫂有些不對盤, 本沒認真理，“這怎麼知道。大哥, 你就別開車了，坐我的車，先跟媽個口風，別驚著媽。”

　老大答應著起。

　老三開車，路上才跟大哥說，“我怕大嫂婦道人家沒經過事，著急。二哥有替人攬儲，這樣拿的提更高。現在出事，當初人家把錢給他，不找他要找誰要？”

　老大嘆氣，“這可真是掉錢眼兒去了。”問老三，“也不知道他欠了多，要是不多，爸的錢不能，咱們給他湊湊。”

　老三就料到大哥會這麼說，大哥清高歸清高，待兄弟實誠，老三道，“不是這麼回事。得先理清債務關系，然后清算，不是我說，要是咱們幾個能給二哥湊起來，他也不至于讓債主堵門了。”

　老大眉心，“爸還好吧？”

　“除了擔心，沒什麼。”老三道，“大伯昨兒把電話打爸那里去了。”

　“爸能有什麼法子？”老大說。

　“就這麼說呢。爸還覺著跟欠大伯似的，當初大伯月月好幾千利息時，也沒分爸一分。現在出事了，想起爸了，他又沒把錢爸手里。”老三諷刺。

　哥兒倆到林晚照家，林晚照歇星期天，林特沒在家。

　倆人看老媽氣神不錯，才說起老二的事。林晚照很平靜，“早就勸他收手，他不肯。出事能有什麼法子。”

　“你們也別擔心，各上各的班。”林晚照道，“老二能自己解決，就不會找咱們。要是他自己過來，需要幫忙，再商量對策。”

　老大是長兄，“要不要先給他湊點？”

　林晚照當即打斷老大這主意，上輩子就糊涂，覺著一母同胞細跟腸子爬出的親兄弟，再親近不過。可孩子們家，跟父母尚且是兩家人，何況兄弟。

　林晚照認真的說，“你們也都是做爸爸的人了。誰的錢都不是容易來的，老二自己惹的禍，怎麼能讓你們承擔？”

　“我反正不會出一分錢，忙你可以幫，這是自家人的分。錢不能出，自己惹禍自己平，這是老二他一個年男人該擔的責任！”林晚照的話擲地有聲，“以后你們也是一樣！”

　老三心中大石落地，他就擔心媽一時著急犯了糊涂，拿錢給二哥平事兒。雖然那是媽自己的錢，老三為法律上排名第一順位繼承人，心里是不愿意的。

　看媽這樣明事理，老三趁機跟媽說，“媽，要是有親戚打電話給你，你也不要理，我大伯打電話給我爸了，大伯給了二哥十萬，給他投資。”

　“不是五萬麼？”

　“可能是大伯看著利息高，又追加投資了。”

　母子三人正說話，林熹就來了，水都顧不上喝一口，問大姐知不知道老二怎麼樣了。

　林晚照奇怪，“你也在老二那兒投資了？”不能吧。老二最討厭的長輩就是林熹與林爹。所以，發財也不帶這倆人。

　林熹當初聽老二發財是很有些意的，但老二說投資有風險，小姨還是慎重些，之類的話婉拒了。

　跟勸大舅小舅時那種“賺了算您的，賠了算我的”的口氣大不相同。

　林熹也一向看不上老二，不過聽聞老二發財才過來打聽一二，看老二拿著架子這樣說話，本也就沒再打聽這投資理財的事。

　難不，這倆人后來還有合作？

　林晚照奇異的向林熹，林熹端起一杯茶就灌了下去，心急火燎，“我倒不是在劉純那兒投資的，是我的一個朋友給我介紹的投資公司。公司就在劉純投資公司的隔壁，也是大品牌大企業！我剛聽著風聲，說是過了正月十五還沒開門！我想跟大姐打聽打聽，劉純那兒有消息沒？”

　林晚照一指老三，“把你二哥的消息告訴你小姨吧。”

　林熹肯定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如今聽老三大致說了一回，林熹抱怨，“我就說這事兒不可靠不可靠，看，出事了吧！”

　林晚照不聽這話，“你怪也是怪你自己，你又沒往我這兒投資，跟老大老三也沒關系，你這是抱怨誰呢。”

　林熹的形想來比老二強上許多，林熹道，“我能抱怨誰，抱怨我自己唄。五萬塊錢不多，郊區也能付個首付了。我真是鬼迷心竅去投資。”打聽著有老二這被債務纏到不能，林熹這五萬塊的投資似乎也不是太大的損失了。

　林熹用老二的慘狀安下自己，就下樓找大哥大嫂說話去了。林晚照沉得住氣，老大老三也就沉靜下來，中午一起做了幾個家常菜，母子三人吃過午飯，老大老三方告辭母親這里回家。

　下電梯時老三就說，“虧得有咱媽，要咱爸，真是誰家日子也不用過了。”

　“爸也是擔心老二。”

　“擔心有什麼用啊。現在事剛出來，二哥肯定要幾天歪纏的，等過些時間大家都冷靜下來，再談債務不遲。”林晚照的生活依舊氣定神閑，老二那里當然不好，連帶劉飛也了連累。劉飛能在那郊區縣城開網吧，用的就是老二以前的舊人脈。老二有這發財的事，大包大攬的勸了不人投資。

　如今金融公司出事，老二自然首當其沖，劉飛也要些遷怒。

　不過大家都要面子，還沒鬧出來而已。

　林特星期天就是過去網吧，跟劉飛商量這事去了。

　劉飛沒當頭鱉，也沒說這事是我爸干的，我當初提醒你們了，我有錢都不投，你們自己要投的。

　這話本沒提，劉飛年輕，講義氣，做事面，有時寧可吃虧也不占人便宜。結下了幾個朋友。

　劉飛跟小特姐商量，“這事認不認，都得認，不然以后怎麼做人呢。他們自己找金融公司投資的不管，先統計一下我爸經手的本金的多吧。”

　林特說，“現在也只能這樣，先給大家吃顆定心丸。”

　所以，劉飛先回家商量，林特在網吧坐陣。

　劉飛沒有要推托債務的意思，起碼這郊區縣城的債主們都穩了心。

　劉飛對父母是有極多不滿的，但回家看到空零落的房間，滿地的煙頭，父母頭頂的白發時，劉飛心里還是難的很。

　客廳長沙發上斜靠著一個，歪坐著三四人，另外還有幾人在站著煙，的滿屋煙云燎。

　劉飛年輕的面容在這煙云中格外肅穆，平時都是跟他爸稱兄道弟，親的仿佛他親叔伯一樣的人。現在如同無賴子般賴在他家的，也是這些人。

　老二夫妻看清來人都從塑料椅中跳了起來，老二媳婦更是迅捷，撲出去抓住兒子胳膊，一雙布滿的細眼里盡是擔心，低聲問，“飛飛，你怎麼回來了！”打過電話讓兒子別回家的！

　屋里要債的人也都抬頭看了劉飛一眼，劉飛道，“我也是剛知道金融公司出事。爸，坐著發愁不是法子，該理的債務，得理一理。凡是經爸你手的錢，當初既然接了，該還的咱們得還。以前都是稱兄道弟打過道的，誰的錢來的也不容易。”

　劉飛拍拍母親的手臂，走進客廳，站在父親邊，對在屋里的幾人道，“劉叔、趙伯、于小哥，咱們不是外人。我家的況，你們也知道。現在要是還有現錢，不能這麼難。不過，現錢沒了，房子鋪子還有。你們放心，賣房賣地，只要我家人在，錢一定還！”

　劉飛站在客廳中間，“不過，房鋪變現都得時間。你們要還信得過我家，不用在這兒守著。要是信不過，守著也沒用。我爸也這把年紀，真把他的走了絕路。這債務可不是我經的手，到時我可就真是一分沒有的！”

　有個中年人張就要說話，劉飛抬手打斷，“你們先回去，債務也不只是你們幾家。后天你們再來，要是不放心，怕我家跑路，雇個人在樓下看著。我家現在得整理債務，不方便旁人進來。”

　劉飛既沒敘什麼舊，也沒說什麼客氣話，一字一言都在債務解決上。這幾人撕破臉過來債，所為也不過是錢。

　以前若沒，不至于把錢給老二投資。

　大家臉上就有些訕訕，年輕最長的趙伯站起來，這位鬢邊泛白的中年人狠狠吸了口指間兩塊錢一包的大前門，眉頭鎖，嘆口氣，“飛飛，你也別怪咱們。你也是在外頭討生活的，知道現在混口飯不容易。趙伯伯現在，上有老下有小，都指著我。你放心，你爸我是信得過的，你說后天，那就后來，我再過來！”

　這幾人也知道，劉純也做多年生意，既便那些錢都賠了，像劉飛說的，房子鋪子還在。聽說劉家拆遷，劉純還分了兩套房。只要劉純肯賣房賣鋪，不怕還不上錢。

　劉飛把人打發走，隨著“咣當”一聲關門聲，屋里重新恢復靜寂。

　老二媳婦著兒子，角了，不知明著暗著哭了多次的腫脹眼眶再次慢慢積蓄起淚水，嘩的滾落下來。

　抱著高高瘦瘦的兒子，老二媳婦放聲大哭。

　老二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他不想讓妻兒看到，撇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