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修,……
胡善龍這些日子看起來倒真是個好老師, 說句實在話,鹿瓊看來,這對虛假意的師生也實在是夠好笑的, 他們都是謝讓一手教出來,很多時候的確有一些默契,但是卻又彼此相互提防甚至互相坑害。
這些天,謝子介被胡善龍帶著見了不人, 但和之前那些人是不一樣的,這些大多都是謝子介這個年紀的年輕人, 有文臣, 也有武, 都對胡善龍很恭敬。
胡善龍當做兩次春闈主考,室弟子勉強算是只有一個謝子介,但天子都知道是假的。
可這些人不會知道, 謝子介和他們談了幾次,心如明鏡,知道了胡善龍想做什麼。
若真的有什麼事,胡善龍便能借謝子介這些游,把事推過來。
謝子介也不客氣,胡善龍能想栽贓給他, 謝子介也能趁此機會,收攏這些人。
至結個善緣是沒有問題的。
春闈來的很快,平樂侯說貢房里面很不舒服,鹿瓊也焦心了三天,直到看見謝子介還好好的出來,才松口氣。
回去后,饒是謝子介朗, 也睡了兩天才緩過來,之后就是等放榜了,也就是這時候,江家去石雁城的商隊也回來了,還帶回來了于大娘他們的信。
于大娘在石雁城那邊過得好的,于通判接了老通判的位置,老通判終于能回京城了,于大娘呢,還和鹿芝兩個人互相拜訪了幾次,相的也很好。
就是于大娘想到鹿瓊還是有些難過,于大娘雖然不打算再來京城居住,但是若是有機會還是希能和鹿瓊相聚。
鹿瓊自然也是這樣想的,便想著下次回信會說,以后還是有很多機會要去石雁城的。
于通判也發來了幾封信,語氣倒都是淡淡的,謝鹿瓊對他兒的幫助,此外還有給謝子介的一篇,于通判在京城的宅子也沒什麼用了,要知道于通判在京郊,可是有一整座園子的,讓謝子介幫他理了,或者他們自住都行。
除此以外,隨著商隊回來的還有一個令人想不到的人,是當初在石雁城那邊守邊的梁小將軍。
梁小將軍見了他們夫妻,解釋說他爹給他謀了軍這邊的位置,讓小將軍先回京城呆幾年。
本朝重文輕武,他一直在邊關是很難繼續升上去的,倒不如回來想辦法掙些功勛,再過去便能接他爹的位置了。
因此梁小將軍要了平樂侯的門帖,準備和平樂侯見見。
對于春闈,謝子介自己倒是很看得開,名次并不是很重要,不過比他想象的好很多,雖然不是解元,但也是前三。
之后便是殿試了,鹿瓊看謝子介回來時候有竹的樣子,猜估計考的不錯。
放榜那天,胡善龍,平樂侯,謝子介的手下,甚至空照都派了人去看謝子介這次名次。
都了把汗,怕謝子介名次太后,留不到京中。
鹿瓊本來也想去看放榜,但謝子介說怕人太多,著,不如他倆都在家等。
結果自家的小仆還沒回來,就聽見一連串的道喜,一個高高的嗓子在喊:狀元郎,可是謝狀元在這邊?”
狀元兩個字就算是謝子介也驚住了,兩個人面面相覷,居然忘了回答,還是家里的小仆機靈,連聲道:“是這,是這。”
謝子介也才反應過來,忙說道:“是這邊。”
來的大太監滿臉堆笑,連聲對狀元郎賀喜,打賞是備好的,對方也笑瞇瞇的說了吉祥話,謝子介呆了半天,最終笑了:“這回,倒是能穿那狀元吉服了。”
他本就年俊,打馬游街的時候不知道多人停了手中活計看狀元郎,謝子介就去了兩個地方,一個是他家那條巷子,另一個是鹿瓊的書鋪子前。
就差直說只想讓鹿瓊看了。
謝十三郎這一生不缺榮耀,但此時他和站在鋪子門前對他微笑的鹿瓊對視的時候,卻也覺得此生無憾了。
作為狀元郎,謝子介按照天子安排,先去了翰林院,他年紀小,倒還真有老大人想捉婿,但謝子介說的很明白,家中有妻,夫妻深,另娶必不可能。
聊不來這個,倒是狀元郎的才華驚艷了不老大臣,其中還有個老大人,悄悄唏噓了一句。
“有江南謝嘉鹿的意思,但更勝一籌。”
他們倒沒覺得謝子介是謝十三郎謝嘉鹿,畢竟在旁人看來,胡善龍怎麼可能收謝十三郎弟子呢?
胡善龍可是叛出謝家的。
而長松殿那一位,其實也有些驚訝,謝子介的卷子,他是仔細看過才給的狀元郎,若這個謝家孤懂事,朝中又能多一位胡善龍這樣的能臣了。
石大的案子,終于有進展了。
胡善龍在聽到之后,立馬起,第一反應是去宮中找天子,但很快,他在屋子里轉了兩圈,就裝作若無其事的坐了下去。
這種事不是他該這時候去問的,胡善龍想,沒猜錯的話,今日之,天子便會召他宮。
此時天子的確在問這件事。
石三已經在大殿中等著,他是負荊請罪來的,赤足,白,披發,背上背了荊條,靜靜跪著。
當初在府城里不可一世的石通判,此時看著卻顯出來了幾分落魄,天子沒有看他,手里著一串菩提念珠,想到的卻是年時候的石大。
天子差不多是看著石長大的,算起來石大還當過一段時間大皇子的伴讀,就像天子和純秀郡主的父親一樣。
所有人都以為,石大會是大皇子上位的功臣,直到大皇子自刎而死,石大在家里哭了兩天,就帶著大皇子的舊部勢力投奔了二皇子。
聽說了咒殺之事,天子第一反應居然是石大在為大皇子報仇,但很快他就笑了。
怎麼可能呢?這天下也沒幾個人,還記得大皇子了吧。
他淺聲道:“朕和大郎聊一聊吧。”
石三依然在殿前跪著,而石大郎則已經被到了天子面前,前段時間還是意氣風發的新郎,人人稱羨,今日看起來眼窩深陷,干枯,面也枯黃,他含糊不清的想說些什麼,但是按住他的兩個侍卻加重了力道,讓他跪伏在天子面前。
“你想說什麼?”天子示意侍們放開石大。
和他想的差不多,石大以頭,嚎啕大哭道:“陛下,我冤枉!我冤枉!”
天子只是看了他一眼,漫聲道:“若是你冤枉,那石三便不冤枉了,你便要得個教管不力的責任。”
不錯,這便是石三最狠的地方,不管他們兩個人到底是誰做了這事,本質上都是一樣的——親兄弟,打斷骨頭連了筋。
天子會不知道這事可能是石三的計謀嗎?他也是知道的。
可就算知道又如何?
石三拿咒殺他來設計已經足夠讓他憤怒了。
天子對寵臣從來是優容的,但前提是不要談及長生問題,若是談及,那麼什麼都不算了。
石大正是太了解這一點,所以此時才聲嘶力竭,天子擺擺手,示意把石大關到大理寺監里。
“等朕再查查再說吧,”他淡淡的。
石三也沒有什麼好結果,和他哥哥住了隔壁的牢房,但石三卻帶走時很平靜,生生走出來了一點視死如歸的味道,這場面讓天子覺得有一點憤怒,又很稽,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太監福年不明白天子在笑什麼,也不好問,幸好天子此時也不想和他說話,讓他退下,換探子首領來。
探子首領依然是往日的沉默寡言,就算這一回天子讓他坐著,不準他匯報完就走也一樣。
天子還是要問:“你覺得到底是石大郎還是石三郎?”
探子首領的聲音平靜:“二殿下和七殿下求的一樣的。”
對于二皇子來說,只要天子死,他作為長子,便自然而然的是新天子了,而對于七皇子來說,如今他已經遭到了天子的厭棄,唯一能逆風翻盤的可能,就是讓石三跳出來做這個棋子,畢竟誰都知道石大是二皇子一黨的。
七皇子想的很簡單,他和二皇子天子肯定要留一個,被天子嫌棄沒什麼,只要不做那個最被嫌棄的就行。
他和二皇子實在是打紅了眼。
所以的確可能真的是二皇子和石大郎咒殺天子,也可能是石三的栽贓。
敢在天子面前這樣說兩位皇子,但又不會被天子當做挑撥的,也就探子首領了。
“他們呀,都想求個從龍之功,可朕還活著呢。”
木頭人早就被火燒了,但天子依然覺到一種揮之不去的惡心,他厭煩這種東西,幾年前謝妃死的時候,他就記得那支針刺進那個栩栩如生的小人口里,他只看到,就一陣疼痛的覺。
沒想到的是三年后居然又要見這樣的東西了。
天子越是信這個,越覺得心口疼痛,他模模糊糊想起來,三年前好像就是石大第一次從謝妃的那邊找到了木頭人,只是謝妃反而很坦的承認了。
“你不是信這個嗎,信到要取我兒命?狗東西!”那個子笑的很大聲,“你信這個,它就能殺了你!”
雖然他是打過十一皇子的主意,枕邊人居然有咒殺他的想法,還是讓天子不寒而栗。
天子頗為無聊的開口:“那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十一做的?”
探子首領什麼都不說。
天子想了想自己這個小兒子,臉頗為彩:“罷了,不提他,他哪有這個本事。”
幾十年的風雨走過來,天子在很多事上有非同尋常的敏銳:“這事兒還要繼續查,看好石家兄弟。”
探子首領依然是沉默的,只說了一句:“遵命”。
天子等探子首領離開,臉沉了下來,吩咐福年:“去胡善龍宮。”
胡家書房里,胡善龍看著眼前的青年。
謝子介太從容了,就更證明了他的可疑,但胡善龍本懶得試探他,作為聰明人,胡善龍最大的優點便是幾十日的汴京城生活里鍛煉出來的自知之明。
比如此時此刻,他就很清楚自己其實看謝子介怎麼樣都會覺得可疑的,而謝子介很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在他面前幾乎不做掩飾。
天子雖然讓他把謝子介當作謝嘉鹿,但作為謝讓曾經的弟子,胡善龍也的確只是真的把他“當作”謝嘉鹿。
到底還是不一樣的,雖然從行上來看沒什麼區別。
他本來是想和謝子介聊聊謝子介做了狀元郎這件事,不知道怎麼,試探到了石大的事上。
福年就是這時候到的,胡善龍干脆讓謝子介自己回去,自己則出門迎接福年,福年果然低聲說道:“陛下還在等著你呢。”
胡善龍笑了一聲,眼睛中卻沒有笑意,兩個人急匆匆趕去了長松殿。
天子面沉郁,見了胡善龍頭也不抬,讓福年從柜子里拿出來了一份諭令給胡善龍。
“你繼續查,”他對胡善龍冷靜道,“朕幾日后要去上栗園了,這邊由胡卿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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