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慶幸,好在這一習慣現在只可能自己知道,否則,真要泄重生這一匪夷所思的事了。
趙宸心思縝,在他面前還是要慎之又慎才是。
韓攸寧拿著帕子輕輕點了點眼角,低聲道,“小失儀了。小親人盡失,哭的多了眼睛便有些不舒服,看字有些模糊。”
趙宸收回目,“原來如此。”
他看向嫁妝單子,一荑白細膩,著健康的,輕輕點在一行字上。指甲,泛著珍珠一般和瑩潤的澤。
他眼前忽而浮現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微微抖著,執著地握住手中的筆,默著佛經。
一雙眸子如枯井一般干涸無神,瞇著,里面看不到一緒。
趙宸閉了閉眼,復又睜開,那手指已經收了回去,面前只有那本嫁妝冊子。
他低沉道,“碧玉七寶玲瓏簪。很好,繼續。”
他將匣子里的頭面一件件拿出來,韓攸寧都在嫁妝單子上一一對應找了出來。
趙宸的目始終在上,只是沒有再瞇著眼,一雙眸子清澈明亮,微微垂著,斂盡春華稠。
趙宸合上嫁妝單子,遞給了趙寅,“三弟可還覺得韓大小姐冤枉?”
趙寅沉著臉,看向早已跪在地上的小溫氏,“韓二夫人,這些頭面為何會到了你手里,你說說吧。”
小溫氏儀態盡失,跪地俯首,“是妾看那頭面好看,一時起了貪念……殿下恕罪,不關婉兒的事……”
為今之計,只能按照之前的安排,出來頂罪。總不能真的忍心看著兒就此斷了大好的前程!
韓老夫人捻著佛珠,失地嘆了口氣,“老看你也是個好的,將府中中饋由你打理,你怎能做如此下作之事,覬覦你大嫂的嫁妝!”
韓清婉腳步沉重,走到小溫氏邊跪下,拉著小溫氏的手凄聲道,“母親,您糊涂啊……金銀珠寶再好,哪里有品格來的貴重!您讓兒如何自……”
小溫氏的哭聲一頓,抬頭不可思議地看向韓清婉,兒竟對落井下石!
這就是一手養大全心全意相待的兒!
趙宸冷笑,“這麼說來,二夫人是認下這件事了。”
小溫氏心中悲涼,從韓清婉手中出了手,“妾認。”
趙宸站起了,“這單子上其他的嫁妝,順便也對一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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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和堂修建得寬大,五間闊前后三進。
院子布局雅致,和襄平府陳蔓的院子頗為相似,花園里的花花團錦簇,生機盎然。
旁邊穿過月門還有一個小院,三間的正房,同樣前后三進。這是韓思行時居住的院子,不過在陳蔓去世后他就搬離了這里。
小院的后罩房,還有整個錦和堂前前后后的二十多間廂房,都作了庫房,堆放的都是陳蔓的嫁妝。
庫房一間間打開,單子一頁頁對下去,趙宸臉上的怒氣越來越盛。
大半的古董字畫不見了,那些價值連城的寶貝,被替換了幾兩銀子就能買到的贗品。珠寶頭面、金銀玉、瓷擺件,也是了大半,或者換了不值錢的地攤貨。
還有整套的紫檀木家,整套的黃花梨木家,各式各樣的名貴屏風槅扇,許多也不見了蹤影。可笑的是,擺進來替換的幾樣家竟然是用舊了的。
最顯眼的便是那三十萬兩現銀,本該是令人震撼的百余箱銀元寶,可庫房里,只剩下了幾個銀箱,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到了最后,就連趙寅也是怒火中燒,他慣常直來直往,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骯臟齷齪。
他一腳踹翻了一個銀箱,銀錠子灑落一地,“永平侯府當真是好教養!”
趙宸周是凜冽寒氣,“貪婪到如此境地,著實讓孤大開眼界。這些嫁妝,包括那些鋪子莊子的收益,若是補不回來,小溫氏,只賠上你的命怕是不夠。”
小溫氏癱在地上,面絕,那麼多東西如何補的回來!那些送出去的東西,還不知道倒手了多次,讓怎麼尋去!
而韓老夫人和韓清婉,皆是置事外保持著沉默,生怕太子在盛怒之下會波及們。
趙宸卻沒有放過韓清婉的意思,他目一冷,凝眸看,“韓大小姐可還覺得委屈?”
韓清婉福,保持著端莊儀態,“小不敢。小之前不知頭面來歷,無知妄言,太子殿下恕罪。”
趙宸面上覆著一層寒霜,配上一的玄,更是顯得森沉迫人,“該恕你罪的不是孤,是昭平縣主。你霸占嫁妝,壞名聲,害命,是不是該向請罪。”
他聲音緩慢,卻字字如刀,森寒得似摻著冰雪一般,讓人如墜冰窟。
韓清婉脊背生寒,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害命又從何說起?
縱火之事又沒有證實,怎麼能安到頭上!
韓清婉不敢忤逆于他,走到韓攸寧邊,福請罪,“縣主恕罪,是我不明真相錯怪了你。縣主大人大量,莫要與我計較……”
比起趙宸和趙寅的憤怒,韓攸寧卻是平靜得多。
對于韓清婉的請罪,也不稀罕。
那麼多債,只輕飄飄一句道歉怎麼夠?
債要償。
沒有看韓清婉一眼,蹲在地上,努力將那銀箱扶了起來,一塊塊撿起散落的銀錠子,整齊碼到銀箱中。
這都是外祖父外祖母悉心所備,承載了他們對兒的深沉。母親滿懷欣喜將它們帶進定國公府,心中滿是和對未來的好期待。
繡金線的皂靴出現在面前,趙宸蹲了下來,陪著一起撿著。
韓攸寧手上作慢了下來,卻也沒有阻止他。
二人默默將銀錠子撿完,封好銀箱,出了錦和堂。
趙寅隨其后,在經過韓清婉邊時,腳步頓了頓,最終什麼也沒說,大步離去了。
在他們走后,一直屈膝福的韓清婉才敢直起子來,兩條和膝蓋又僵又痛,讓姣好的面容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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