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茹看見眾人的目。

出一個欣平和的笑。

努力坐直，像是坐在曾經待過數十年的講堂，理了理雜的發和著，才展紙娓娓念道：

[同學們，你們看見這封信時，我大約已是不在了。]

[我出貧苦，從小到大一直都在跟自己、跟家人、跟社會較勁。后來什麼都沒有了，唯這較勁的臭病深骨髓，便又開始跟學生較勁。]

[我知道你們私下里都給我取了個外號，我大魔王。我聽之一笑，現在想來，有些許憾。若能重來，我該在課堂上多笑笑的。]

[尤其是莫曉同學，老師的最后一堂課都曠課，實是不該。你也許不記得，你這學期還有三次遲到。知你勤工儉學，有幾次住你本想給你傳些資料，奈何你們寢室三人遠遠見我就跑。我事后照鏡，疑老師當真長得如此兇神惡煞？]

[朵朵，打倒怪的游戲還在繼續，要堅持下去啊。]

……

[你們是我的最后一屆學生，人生就像一場課堂，老師只能送你們至此了。]

[不要難過。]

[老師這輩子都在被命運選擇，這次是老師自己選擇了命運。]

[那麼，請李老師最后代我點一次名，念到名字的同學，請在心里告訴自己，“我一定能活下去！”]

[莫曉、姜晞、曲文澤、魯達、郭楚楚、趙鵬、李萍萍、佟雅、田小旭、瞿影、張芷薇、謝不眠、高月、孫洋洋、史清漪、江朵朵。]

李滿茹蒼老的聲音念出一個又一個名字，一聲又一聲哽咽又清脆的“到！”響徹荒漠。

最后一次，點名結束。

李滿茹出一個幻影般的笑，紙落，倒地。

“李老師！”

……

在失去江青之后。

李滿茹也油盡燈枯。

接連痛失兩位長輩。

眾人悲痛萬分，都相當沉默。

李萍萍沒有再鬧著要走，大家對于喝江青留下的維續生命也沒有起初那麼排斥。

夜，將隨背包上帶來的營帳搭起。

利用手電筒燈吸引捕獲了一批蝎子，又得以草草果腹。

休息一晚后，第二日，眾人的神和力又恢復了些許，繼續啟程。

只是這次，從原本的坐車，變了徒步。

幸運的是，到第二日傍晚時。

莫曉他們發現了芨芨草，在其下方兩米左右挖出了一點點水。

在第三日一早，郭楚楚和高月的長發一抓掉了一大把。

眾人意識到，這是輻導致的副作用影響。

雖然目前這個位置輻值已經低了很多，但長時間下來，大家都多多開始發了。

他們目前一直在朝南方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遠。

第三日下午，包括瓶在，所有水儲備再度告罄。

“到底還有多遠啊……”趙鵬著氣，上一層白皮，攙扶著佟雅，走得像風中狂抖的塑料袋。

江朵朵噗通一聲暈倒在地上。

李萍萍咬牙背起，看向莫曉：“你那里不是還有最后半瓶水麼，給大家分一點點吧……都堅持不下去了。”

知道莫曉沒有喝，全靠隨水杯堅持到了現在。

莫曉搖頭道：“這是最后留著救命的水，現在不能用。”

李萍萍咬。

田小旭有氣無力地瞥了莫曉一眼：“你是想留著自己喝吧，我是真的堅持不了了，這沙漠本走不出去……”

“一直往南走，一定能走出去。”莫曉著前方似乎永遠在重復的景道，“不遠了，就在前面。”

“小莫，給我一點點水吧，就半瓶蓋兒就好，可以嗎？”高月哀求道。

“誰能追上我，我就分一瓶蓋兒給他！”莫曉冷聲道，死死抿著干枯的瓣，獨自一人默默走在最前方。

李萍萍看著的背影，又重新咬了咬牙，邁大了步伐。

第三日傍晚。

邊的沙粒變。

漸漸的，結板塊。

一片戈壁出現在眾人視野。

隨而來的，像一個奇跡般，視線中驀地出現一片綠洲。

眾人驚呼，本已搖搖墜的神像是重新被火炬點燃，著那片綠加快了沉重的步伐。

莫曉虛弱一笑，只覺視野恍惚，黑暗襲來，砰通倒地。

“莫曉！”

“小莫！”

呼喚遠遠傳來，不太真切。

……

再度醒來時，莫曉發現周晃，約有發機的聲音。

“醒了？！”姜晞低呼。

眨了眨眼，發現自己正枕在人家上，便手肘撐地爬起來。

環顧四周。

是一輛貨車車廂。

所有人都在，臉比起之前均要好上不。

“喝點水。”姜晞說道。

莫曉下意識自己側。

坐在對面長椅上的李萍萍用喜怒難辨的語氣低聲道：“你是在找你那個裝滿沙子的水杯麼？被我扔了。”

莫曉沉默。

大家看向的目也十分復雜。

姜晞已經遞給了一瓶干凈的水。

莫曉捧住小小喝了口，問道：“這是哪兒？水哪里來的？我們是朝哪里去？”

“你已經昏迷了快二十個小時了。”佟雅解釋道，“我們在那里發現了綠洲，在綠洲里到了他們。”

“也就是牛頭嶺急避難所的打野隊。”趙鵬補充道。

隨即有點興：“小莫！我們真的到了！馬上就要進牛頭嶺急避難所了！”

接下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將況簡單介紹了遍。

牛頭嶺急避難所不但存在，還運轉良好。

末世幾個月以來，規模也在不斷擴大。

他們有自己的防護武裝力量，名打野隊。

打野隊的主要任務是防護喪尸、以及各種可能遇到的危機。

同時還兼外出搜索、逐步擴大地圖勢力范圍，以及救援落單幸存者等等任務。

牛頭嶺急避難所的通信狀況很糟糕，據說目前都沒有和上面聯系上。

除了打野隊外，原本還有量軍隊。

只不過之前在一次兇險的抵喪尸群任務中，全部失蹤了，據推測已盡數陣亡。

幾人說話間，車停了。

這種貨車是沒有車廂門的，聽見外面有人在喊他們下去。

眾人依次下車。

看見前方有個高大的鐵門。

鐵門兩邊是石、磚等明顯可以看出是末世后才重新砌起來的城墻。

左邊寫著“牛頭嶺急避難所”，右邊寫著“最后的家園”幾個字。

城墻周圍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支起一竿兒，像支蚊帳似的。

從莫曉他們這個角度去，依稀能瞥見里面的高空似乎被一張巨大的細的網覆蓋。

也許不止是網，看起來像是許多織補補合攏起來的。

在鐵門前，有一圈兒被人工挖掘的巨大深環繞著城墻。

確認人都下來后，上面一塊原本吊著的板子被放下來，車被開走了。

他們的隨武，也全都在那輛車上。

據說后面會將冷兵歸還，熱武充公。

莫曉他們如今彈盡糧絕，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打野隊還剩下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他笑道：“因為病毒機制，城得先檢隔離。不要張，就是走個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