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聲環繞在整個楓溪鎮。

　趙聽雨蹲在一棵銀杏樹下, 手機在耳畔。

　說完“對不起”，聽筒依然是一片沉默。

　甚至連呼吸頻率都沒變。

　趙聽雨紅著眼眶，耐心地等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 電話那頭終于有了回應：“對不起什麼？”

　楚煜聲線微啞。

　這不是他第一次問這個問題，趙聽雨約約記得自己生日那晚, 他也曾問過類似的問題。

　他在要一個答案，于來說, 是一個解釋。

　一滴淚從眼眶溢出，順著臉頰從下滴落, 消失在金黃的銀杏葉里。

　趙聽雨吸了吸鼻子, 梗著嗓子問：“我能去找你——”

　一個“嗎”字還沒說完, 電話突然中斷。

　趙聽雨拿下手機一看, 屏幕全黑，怎麼按都沒用。

　原來是電量耗盡自關了機。

　晚上拿到充電沒來得及充電, 就被Ida拉著出來夜游。

　后來回到客棧，因為心里裝著事，也忘了給手機充電。

　趙聽雨看著沒電的手機，懸在眼里的淚水無聲滴落。

　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沒電！

　這是在告訴不要做無謂的掙扎嗎？

　雨點落在江面上，起一圈圈漣漪。

　趙聽雨收回模糊的視線，難以言喻的緒在這一刻化作一執拗。

　胡了眼淚, 站起, 毅然朝景區尾端走去。

　與此同時, 景區尾端的清吧外。

　楚煜看著突然被掛斷的手機, 愣了一秒, 重新撥過去, 語音提示對方已關機。

　他懶洋洋地靠在墻上, 了額角。

　隔了幾秒, 他又打了個電話出去。

　“Ida，趙聽雨跟你在一塊嗎？”

　“嗯，我知道了，謝謝。”

　楚煜在原地站了幾秒，而后沿著屋檐走進清吧，沒一會又走了出來，徑直走進雨幕中。

　趙聽雨到清吧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在里面找了一圈沒找到楚煜，只看到他兩位男同事，從他們那得知楚煜已經回了客棧。

　趙聽雨拿著傘失落地往回走。

　雨后的空氣又冷又。

　上還是那條寬肩帶小白，風一吹，冷得忍不住了肩膀。

　現在凌晨已過，景區還是有不游客，繼續剛剛被一場雨打斷的游玩。

　趙聽雨失魂落魄地穿梭在巷子里。

　經過剛剛這麼一出，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你。

　人家憑什麼在原地等你？

　不知不覺又到了客棧門口，趙聽雨朝里面看了眼，正想悄無聲息地走掉，就看到來到門口往外探頭的媽媽。

　趙媽媽此時也看到了，“聽聽？”

　趙聽雨輕松的應了聲，“媽你干嘛呢？”

　“你去哪了？”趙媽媽招手讓進來，“你爸打電話說你還沒回家，楚煜剛也問我你在哪。”

　趙聽雨隨口道，“我去散步了。”

　“手里沒電了吧？”趙媽媽將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目停在紅紅的眼睛上，“怎麼了？”

　“沒事。”趙聽雨沖彎了彎，繞到收銀臺拿上自己的充電重新出門，“我回家了。”

　“欸，聽聽。”趙媽媽住，手往樓上指了指，“楚煜找你。”

　趙聽雨眸閃了閃，“現在太晚了，我明天來找他。”

　而且現在跑去他房間算什麼事？還是在自家客棧！

　趙聽雨前腳剛走，回房間沖完澡的楚煜后腳就下了樓，“阿姨，您這邊聯系上趙聽雨了嗎？”

　趙媽媽從收銀臺站起，眼神往門外瞄，“過來拿了下充電，剛走呢。”

　楚煜點點頭，“一個人回家？”

　“是啊。”趙媽媽面上有點擔心，“平時沒這麼晚走過。”

　“我正好要出去買包煙，我去送送。”楚煜說著往門外走。

　只聽到趙媽媽在后面笑著道了聲“好”。

　一場雨洗去白天的喧囂和塵埃，小鎮一片寧靜。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地面有深深淺淺的水洼。

　趙聽雨不小心踩到一水洼，混合著泥土的雨水濺到帆布鞋面和小上。

　低頭看著這幅“慘狀”，心里郁悶的不行，“怎麼都跟我作對啊！”

　“還有誰跟你作對？”后傳來悉的嗓音。

　趙聽雨神微怔，接著緩緩回頭。

　微弱的燈下，楚煜正兩手兜站在不遠，上套著件松松垮垮的黑襯衫。

　兩人目在的空氣中撞上。

　趙聽雨茫然地朝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機，“還有手機。”

　楚煜邁開腳步來到面前，視線下移落在還踩在水里的腳上，“還不出來？”

　趙聽雨趕挪到一旁，還不忘小聲嘀咕：“反正都了。”

　說完像是為了驗證這一說法似的，猝不及防地連打了幾個噴嚏。

　楚煜眼皮跳了下，“冒了？”

　趙聽雨放開捂著口鼻的手，正想說沒有。腦子里靈一現，仰起頭，煞有其事地嗯了聲。

　睫部水瀲滟，鼻頭通紅，一副被誰欺負了的可憐模樣。

　視線往下，是在夜下愈發顯得白皙的鎖骨。不知是之前淋了雨還是路過某棵樹下掉落來雨水，肩頭泛著明顯的水。

　楚煜晚上喝了點酒，這會嗓子干的厲害，他結上下滾一下，隨即把上的黑襯衫下來扔過去，“穿上。”

　趙聽雨拿下差點將腦袋罩住的襯衫，慢吞吞地穿上。

　上穿著他的服，淡淡的檸檬味和悉的男氣息將包圍，猶如被他擁在懷中，溫暖和安全隨之而來。

　楚煜見穿好下往前抬了抬，“走吧。”

　趙聽雨一愣，“去哪？”

　楚煜反問：“你不是要回家？”

　趙聽雨懂了，他要送自己回家。

　沒問他為什麼出現在這，也沒問他為什麼要送自己回家這種令人心又容易尷尬的問題。

　“嗯，那走吧。”

　默默走在前面。

　覺有一肚子話要說，又不知從何說起。

　以為楚煜會先開口，畢竟之前在電話里還沒回答對方的問題。

　然而他什麼都沒問。

　趙聽雨不清他的態度，有些話自然就不敢說出口。

　平時一個人要走很久的路，今天覺沒兩分鐘就到了。

　兩人到達鄰居家那棵芙蓉樹下，楚煜停下腳步，“進去吧。”

　趙聽雨轉過子面向他。

　他的眼神很淡，沒帶什麼緒。這麼看過來，照樣能帶給迫。

　對視幾秒，趙聽雨還是鼓起勇氣開口，“我冒了。”

　說著還配合咳嗽了幾聲。

　楚煜輕輕抬了下眼皮，“然后呢？”

　微弱的燈下，趙聽雨泛著水的睫輕了幾下，“我覺得這里面有你的責任。”

　越來越弱的聲音彰顯出的張。

　楚煜沒說話，那表好似在說：你繼續，我看看還能有多離譜。

　“因為我是為了陪Ida出去玩才在外面待了那麼久。”趙聽雨著頭皮說。

　“噢。”楚煜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我給Ida打個電話，告訴一聲。”

　“別啊。”趙聽雨急之下按住他的手，“我又沒怪。”

　楚煜到手上傳來細膩的，心口有些發麻，“那怪誰？”

　“怪你啊。”趙聽雨說的頭頭是道：“因為我是看在是你同事的面子上才陪你的。”

　楚煜幾不可察地扯了下，“你想怎麼辦？”

　趙聽雨回自己的手，眼神飄忽，“那我不得賴上你。”

　楚煜失笑：“你想怎麼賴我？”

　趙聽雨面為難，這個還沒想好。

　要怎麼才能讓兩人因為這個產生聯系呢？

　“趙小丟？”

　“嗯？”

　楚煜起眼皮，鎖住的眼睛：“你到底什麼意思？”

　男人頭微微上揚，懶散中帶了一點囂張。

　趙聽雨輕易被問的手足無措。

　盯著地上一朵被雨打下來的芙蓉花，輕聲問：“那你剛問我疼不疼是什麼意思？”

　“喝多了。”楚煜嗓音倦怠，毫不避諱地解釋：“一下子記錯時間了。”

　他從不屑撒謊，趙聽雨知道。

　也理解，估計跟那次一樣，腦子里的記憶發生錯，還以為是以前。

　那可不可以認為，他還有點喜歡？

　不然為什麼會擔心下雨天會腰疼？

　連喝了酒都記得。

　“我的意思是，”趙聽雨迎上他的目，因為即將要說的話而心跳加速，“我想追你。”

　趙聽雨的勇氣隨著楚煜的沉默在一點點流失。

　腦袋耷拉下來，視線也移到了別。

　耳畔只聽得到不知哪戶人家傳來的狗吠聲。

　楚煜輕笑了聲，“你就是這麼追人的？”

　趙聽現在始料未及地抬起頭：“啊？”

　他笑了，是原諒自己的意思麼？

　趙聽雨的勇氣又跑回來一些，“這不是你教的？”

　“我是這麼教你的？”楚煜問。

　“是啊。”趙聽雨踮腳在他耳朵上刮了下，“還有這樣。”

　楚煜快速捉住的手，腦子里自浮現出那年夏天在籃球場發生的一幕，角彎了下，“記得還清楚。”

　趙聽雨手被他攥住，也沒用力回，仍維持著仰頭看他的姿勢。

　很久沒這麼認真看過他了。

　之前幾次見面，都不敢這麼直視，害之余又害怕他反。

　楚煜每次喝了酒，上的那懶散勁特別吸引人。

　趙聽雨視線落在他紅的薄上，這兩年積累的思念在這一刻化作一沖，再次踮腳湊過去想親他，不料楚煜頭微微后仰，給躲了過去。

　趙聽雨眨了眨眼睛，心口狠狠被刺了一下，疼痛和難堪朝席卷而來。

　楚煜眼睜睜看著眼里漸漸起了水霧，卻沒心，“你說推開就推開，說追就追，憑什麼？”

　他沒說不喜歡，只是還沒原諒。

　從他上次涵對待很隨便就可以看出來，這件事的確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傷害。

　“對不起。”趙聽雨忍著不讓淚水掉落，“是我不，是我辜負了你的。”

　楚煜握著的手無意識挲，像是在安。

　趙聽雨一下委屈起來，“可我那時候力很大，緒不穩定，沒辦法好好跟你談。”

　楚煜嗯了聲，“我們的狀態跟你的緒息息相關，那萬一哪天你心不好或者再遇到點什麼挫折，是不是又要把我推開？”

　“不會。”趙聽雨吸了吸鼻子，“其實也不全是這個原因。”

　楚煜蹙了下眉，“還有什麼原因？”

　“就是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點，我不不溫，自私又敏。本來我覺得會跳舞是我唯一的優點。”這是趙聽雨第一次把這些別扭的小心思攤在明面上，“而當時那種況，我連唯一的優點都沒了，覺得自己一無是，不能帶給你什麼，甚至還會拖累你。”

　楚煜覺得有些荒唐，“這麼說你將我推開是為了我好？”

　“……”趙聽雨咬了下，“這麼說也不準確。”

　楚煜向來聰明，幾乎懂了的意思，“趙聽雨你是真的不自信還是對我不信任？”

　短暫的沉默過后，趙聽雨淚眼朦朧地看著他，“我錯了。”

　楚煜哼笑一聲，抬手將眼角的淚揩去，“你不不溫，自私又敏，倒是會撒啊。”

　趙聽雨白皙的臉上飛上兩抹紅暈，夜都沒掩蓋住，“那你——”原諒我了嗎？

　楚煜幫眼淚的手慢慢下，著下抬起，俯過來將后面的話堵了回去。

　被他吻住的那一刻，趙聽雨心一。

　心里缺失的那一部分突然被填滿。

　夜將人的無限放大，上傳來的溫熱又。

　他含著瓣碾磨輕/吮，一遍遍描繪著的型。

　一個怦然心的吻。

　楚煜以前每次親，都睜著眼睛跟對視。

　里面有讓人無法直視的/，往往對視不過兩秒，趙聽雨便得閉上了眼睛。

　今天的他不一樣。

　男人眼簾半垂，一手著下，一手捧著臉。

　輕的吻從上移開，一路往上，細細地落在側臉、額頭、眼尾。

　吻到哪，眼睛看哪。

　表沉淪、迷，像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趙聽雨心口一，雙手不由自主攬住他的腰。

　不多時，楚煜重新吻上的，一雙黑眸撞進漉漉的瞳仁里，與此同時下傳來輕微的疼。

　趙聽雨黛眉輕蹙，下意識呼疼。

　楚煜趁張之際，長驅直，肆意攪的呼吸。

　這次不同于剛剛的溫，他吻得又兇又狠。

　趙聽雨只能閉上眼睛被承他的索取。

　頭頂的芙蓉樹遮住了遠暈過來的路燈。

　兩人在暗，只有樹葉隙落下來幾個微弱的斑。

　楚煜覺懷里的人子發，呼吸困難，終于放開了。

　點點斑下，能看清趙聽雨桃花眼尾泛紅，紅微張，費力地呼吸。

　他偏頭在耳垂上咬了下，“跟我回去？”

　趙聽雨意識模糊一片，加上他喑啞磁的嗓音在耳邊蠱，本能地點點頭。

　楚煜低低地笑了，拇指在上挲：“你確定？”

　上麻麻的覺令趙聽雨瑟了下，開始集中注意力想他這句話的意思。

　幾秒后，眼皮跳了下，“不確定。”

　后退一步，轉，“我先走了。”

　后又是一陣懶散的低笑聲。

　趙聽雨捧著發燙的臉加快腳步，進到自家院子才慢下來。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跟他回客棧！！！

　趙聽雨站在院子里，此刻腦子已經完全清醒，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又走出院子，發現楚煜還在那棵芙蓉樹下。

　男人從口袋里掏出一煙咬在里，正要點燃，余瞟到走過來，立馬停下了作，“怎麼了？”

　趙聽雨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站定，“我開始想親你，你不讓，那你剛干嘛又親我？”

　心里想的是，這是不是代表他原來自己了。

　而楚煜的答案是不曾想到的，“我是你男朋友嗎？就親？”

　趙聽雨一噎，“那你為什麼可以親我？”

　楚煜拿下煙放在手心把玩，嗓音似晚風繾綣：“因為在我這里，你一直是我朋友。”

　作者有話說：

　七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