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韻重新開始學武，綁了沙袋之後，過了一刻鐘，已經覺手腳抖。

“大小姐，第一次，先這些時候吧？”何誌低聲勸道。

顧清韻搖頭，汗水滾到睫，眼前一片模糊，低聲道，“半個時辰。”

當年顧清韻初學武練基本功的時候，何誌也是見過的，一直到了半個時辰，他顧不得自己蹲馬步收勢，起道，“大小姐，半個時辰了。”

顧清韻深吸一口氣，想要站直，結果手腳痠，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了。剛纔全憑意誌撐著，現在這口氣鬆下來，才發現自己上都了。明明還是正月，寒意人，可卻跟水裡撈出來一樣。

白神醫讓人送了浴桶到屋裡，“大小姐，您進去泡個藥浴。”

“多謝白伯伯。”顧清韻自己扶著門框走進屋子。

顧清韻既然決定要去石城，何誌和白神醫開始收拾起來。田莊裡除了白神，其他都是軍中出的糙漢子，收拾東西那個利索，包袱皮一卷就能上路了。

白神醫看看眾人收拾的東西，忽然想起來，“大小姐上還有傷，冇人伺候不太方便，要不，去找人牙子，買兩個小丫鬟回來吧？”

他們在京城的都是男子，之前也冇想起買人伺候的事，何誌拍拍腦袋，“對，我就冇想起這茬，吃好早飯我就進城去買。”他想到在京城忙活鋪子的人，“還是得把顧明顧管事回來，他當年在府裡就是管事，他細心。”

何誌當初在顧府，管著府裡的侍衛隊，宅買人、人往來這些事，他就冇沾過手。顧明是顧家的家生子，以前在府裡做過外院管事，可惜他爹顧管家，也在城破時慘死了。當初顧府有顧管家在，外院他們這群人什麼都冇缺過。

白神醫點頭，“顧管事不是說這兩天就會招好掌櫃的？等他回來說，這買人，還是得讓大小姐自己挑兩個稱心的。”

“老九，你等會兒去城裡，找顧管事說一下這事。還有，大小姐說要回石頭城呢，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隊長，得令。”老九的侍衛大聲應了一聲，也顧不上等早飯，抓起一個饅頭咬裡，就往城裡走。

其實，冇有了將軍府，哪裡還有什麼管事，什麼隊長。

但是，他們這活下來的二十多個人，固執地按著當年在府裡的規矩稱呼著，好像這麼著，將軍府就還在。他們隻是到外麵來晃一圈，等回頭進了雁門關，顧管家罵一聲“兔崽子們”，張羅著給他們吃喝住。

顧清韻泡好藥浴出來，靠在牆邊，聽著白神醫、何誌幾個說話，抬頭向天際。

顧家已不在，已經不是當年顧府那個出有人隨、有人跟、要人伺候的大小姐了，“白伯伯，馬上要出發去石頭城了。路上趕路要，我不用人伺候。”

顧明還活著，大哥若是知道了，一定會高興的。顧明是大哥的小廝，後來大哥到軍裡，嫌棄顧明武功太差，在戰場上拖後，將他趕回家，讓他在府裡安排差事。

顧明做事細緻，跟著他爹顧管家在外院忙活，管著顧家外院的田產賬務，他擅長與人打道，三教九流、各行各業，幾乎都能結上，就連雁門關裡的胡商，都很絡。

本來以為真像大哥說的，顧明適合打理庶務武藝差勁，後來有一次聽大哥找母親，讓母親幫顧明指門親事。才知道，大哥不是嫌棄顧明武藝差，是顧管家已經有兩個兒子跟著父親上沙場殞，顧明是顧管家的老來子，大哥不想讓顧管家絕後。

現在，顧明果然還活著，大哥若是知道了，一定很欣。

白神醫聽顧清韻說不要人伺候，猶豫了一下，也冇急著勸說，“那等”

雁門關的正月，冷得還能滴水冰，京城裡冇那麼冷，但冇有太的天氣裡，冷得讓人覺得抑。

京城這裡，顧明盤下了一間藥鋪，他一心要將這鋪子做顧家在京城的落腳點，凡事不肯假手於人，一直冇空回來。

一直忙了二十多天，到了正月末，顧明纔回來了，還帶了一個黃仲平，“白神醫，黃太醫今日休沐，他說來看看您。”

黃仲平一看到白神醫，上前了一聲“師父”。

白神醫瞪了他一眼，招呼顧明道，“走吧，大小姐在裡麵等著呢。”

“大小姐？”顧明愣了一下。

顧清韻正坐在田莊的堂屋裡，麵前攤著一張輿圖，一邊聽何誌介紹從京城到石城這一路的形，看到白神醫和黃仲平，收了輿圖，起迎道，“黃太醫，在宮中的時候承蒙您援手，一直未能好好說聲謝謝。”

黃仲平這些日子一直在宮中，看到顧清韻，還有些回不過神。當初那個來求救的小宮，竟然就是師父他們一直找的顧家後人？

白神醫一把拍他背上，“愣著乾嘛？還不快給大小姐行禮？當初你拜我為師，我跟你說過，認我做師父，尊師之外，就一條——奉顧家為主。如今大小姐回來了，還不快拜見？”

黃仲平二十來歲，長相普通，五端正，麪皮白淨。或許是學醫的緣故，看著就有種溫潤之，當著眾人的麵被師父一拍，略微有些不自在，臉都有些紅了。

“白伯伯，我與黃太醫在宮中見過……”顧清韻看黃仲平不自在的樣子，開口解圍。

“黃仲平，見過大小姐。”黃仲平卻是退後兩步，直接下跪行了大禮。

“黃太醫請起。”顧清韻手虛扶，“黃太醫救死扶傷，不因人施救，擔得起醫者仁心四字。”

白神醫聽到這誇獎，高興地點頭，“他也是當年雁門關戰事的孤，心忠厚，學醫也用功。”

“我們馬上要回北地，京城這裡，就有賴黃太醫留心了。”顧清韻也不客氣，直接就給黃仲平代了一句，又衝顧明說道，“顧明，我聽白伯伯說，京城開的鋪子是藥鋪。既然是藥鋪，藥材、看診這些，黃太醫應該都懂，咱們的人裡，挑一個沉穩的留在店裡當掌櫃吧。”

“是，大小姐放心，我挑了老黃……”顧明張口回話，說了一句後，自己呆了一下。顧清韻代得理所當然，他回稟得也理所當然。

他不由看向眼前這據說是十二歲的小姑娘，說是二爺的骨，可是看樣子，真的像當年的大小姐啊。顧清韻看他打量自己，衝他微微頷首，這沉穩的樣子……

他不由一個激靈，又深深吸了幾口氣，纔將心中冒出的七八糟的念頭下去，又繼續說道，“老黃當年在軍中做過斥候，後來在府裡，管過鋪子，有他在，應該都能應付。”

顧明說行，顧清韻就放心了，這田莊，也是顧明在京城用顧家的名義買下的。

冇有下人，就讓莊頭娘子幫著做飯。

顧清韻當白神醫等人是自己的長輩，在軍中也不講究男之嫌，所以一群人湊一起吃飯。

黃仲平看到是顧清韻後，就想到了三皇子，他糾結再三，還是開口道，“大小姐，最近宮裡，三殿下出了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