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琦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頭都不敢抬。
其實北安不管是貴族還是下層,都不乏好男風者,平時說起來也只是當風流韻事而已。
所以他當時被東昊拷打的時候,并沒有刻意瞞自己和霍秋山之間的這種關系。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東昊細威脅他的卻是,要把他和霍秋山的事寫那種艷話本,配上春宮圖,在上京傳播!
用他們兩個的真名,描述他們兩個的真實特征!
“堂堂國公府世子,為了你,家中只有一妻一妾,膝下只有兩個兒子,從不進青樓,不;
“你為了霍世子,妻子逝世后不肯續弦,守著一個相貌平平的老妾過日子。
“這樣的恩和忠誠,加上那些香艷到的場景描寫,我保證你和霍世子從此為北安名人,人人敬仰。”
那個相貌儒雅俊的男人,微笑著說出的話,卻足以讓華琦墮冰窟。
這事一旦鬧大了,霍秋山不會有什麼損失,他卻會失去所有。所有人都會以為他攀附權貴,以侍人。
丟棄職,名聲掃地,兒子也跟著永遠抬不起頭……
他無法承這樣的后果。
霍秋山作為誠王的岳父,不止一次幫助誠王應對朝中變化,而他也多次參與其中。
作為經常幫他和霍秋山送書和禮的傳遞人霍來,自然知道他在霍秋山心中的地位。
于是他以霍秋山的名義,利用霍來在元夕夜把合歡引給福豆。
顧昭對他的解釋不置可否:“那你是怎麼讓霍秋山打死霍來的?”
華琦低著頭:“我告訴他,我看見霍來和太子的人私下見面。”
顧昭不理解:“難道霍秋山就沒有想過問問霍來怎麼回事?”
霍來一個大活人,只要霍秋山一問,他們倆當面對質,華琦不就餡了?
華琦發出了一陣古怪的笑聲:“他是想問的,但是我說控鶴司的人肯定會查到霍來上,到時候控鶴司想要什麼口供都有,勇國公府就會陷巨大的麻煩之中。
“與其到時候讓霍來攀咬,不如在控鶴司發現之前殺了他,一了百了。”
顧昭沉默了一會兒:“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意味著什麼?”
原本張新昆他們都傾向于霍秋山不知,不曾參與謀害太子,唯一的疑點就是霍秋山打死了霍來。
如果沒有這個疑點,霍秋山早就被放回去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華琦確實完了東昊人給他的任務,功地讓勇國公府參與到謀害太子的行之中,破壞了太子與誠王的兄弟關系。
華琦努力抬起頭,清秀的臉龐竟然有些扭曲:“我知道!但是勇國公何等份,對我來說是滅頂之災的事,落到他頭上不過是小事而已。”
顧昭深深注視了他一眼:“那你想過霍秋山嗎?”
“他頂多是被斥責幾句,大不了足一年半載,什麼都不會改變。
“可是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就會失去所有!
“他曾經說過,這輩子不能與我明正大在一起,愿意傾盡所有補償我,對我好,這次不過是讓他實現這些承諾而已,他會理解我的!”
華琦大聲說,似乎這樣就能夠讓自己更加堅信這個說法。
顧昭沒有跟他爭辯的興趣,關心的重點在其他地方:“你的合歡引從何而來?”
魏永銘招供說,他只負責做夜合歡的藥,合歡引不歸他管。
據魏永銘的供詞,控鶴司抓住了好幾名潛龍小組的員,但是代號為龍飛的組長卻一直沒有找到。
顧昭覺得,給華琦合歡引的人很可能就跟龍飛有切關系。
華琦已經毫無顧忌,問什麼說什麼,只求能夠早點把他從刑訊架上放下來。
“鐘先生給了我一個地址和暗語。
“北街仁心藥房,買六顆六味地黃丸。
“店家會問,有西域藥材制的,還有南疆藥材制的,要哪一種。
“我回答說,西域藥材溫和清涼,南疆的怕上火。
“他就會給我東西。我當時也不知道是什麼,只知道拿回去之后,用帶著勇國公府印記的油紙包好。
“等到元宵之夜,就讓勇國公府的人找機會給太子邊的小太監福豆。”
聽到“北街”兩個字,顧昭的臉不由沉了下來。
等到華琦說清楚地址和人外貌特征,顧昭立刻就讓沈蔚帶人去抓捕那個藥堂的所有人。
“時間過了這麼久,如果他們足夠警惕的話,可能早就轉移了。”顧昭叮囑沈蔚,“如果那樣,就向周邊的居民詢問,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在沈蔚出門前,顧昭又說了一句:“北街,多帶些人。該殺的就殺。”
沈蔚抱拳行禮:“是,屬下明白!”
……
張新昆聞訊趕來的時候,顧昭正獨自坐在亭子里喝茶。
院子里滿是來來往往的白鶴和小鶴們,一個個行匆匆,面帶喜。
抓人抄家,是他們最喜歡做的事。
而顧昭所在的小亭子,和這人流不過隔了一座假山,卻像是隔了一個世界。
張新昆臉上也難掩興和欽佩。
他忙乎了大半個月都沒查清楚,顧昭卻只用了兩個多時辰,就已經弄得明明白白。
“我剛睡下一會兒,就聽說顧大人你已經抓到了幕后指使者!”張新昆急切地說,“顧大人你真是神乎其神啊!”
顧昭給他斟茶,角的笑容并未抵達眼底。
“只能算是運氣好,才能不辱使命。接下來的事,就給張大人置了。”
顧昭只是奉了封酉的命令,來幫張新昆查出真相,后續工作還是張新昆的。
張新昆有些困:“怎麼?顧大人好像不太高興?”
顧昭扯了扯角:“只是有些慨而已。”
,實在是人間莫大的兇險。
上一個人,就等于給了那個人一把隨時能夠捅傷你要害的兇。
秦佑謹是這樣做的,華琦也是這樣做的。
喝完茶,站起來,燦然一笑,將中暫時涌上的這些多愁善揮去:“張大人接下來有的忙了,我不多打擾,有空一起吃飯。”
正事完畢,顧昭也沒有其他心思,就直接回了家。
這種時候,也只有這個獨屬于自己的角落,才能讓安靜地藏自己,平心底起的酸楚。
顧昭坐在書房的角落里,沒有點燈,靜靜地閉著眼睛。
過去的那些場景如同流水,在心底緩緩淌過。
仍舊有些難過,不過是為了那個傻乎乎全心付出的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