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碧落黃泉有相逢(五)
雪林回頭:“哥哥,我是跟禮哥兒走。”不是隨便跟人走。
“回來!”溫雪夢高聲喚。
“快回來!”溫雪松也道。
平時哥哥姐姐一喚,雪林就會篤篤地跑回去,抱住哥哥姐姐,可是這次他就想和紀禮一起走,堅定地說道:“我不回去。”
“你不聽話!”溫雪夢道。
“嗯。”雪林誠實點頭。
溫雪松和溫雪夢頓時無言以對。
紀夫人見狀,走過來勸紀禮放開雪林。
溫夫人也過來了。
結果紀禮和雪林一人的小手握的更了。
兩位夫人也不忍心強拆孩子,便互相聊了起來,這才得知兩家馬上就為鄰居了,溫夫人也有心想和鄰居好,便道:“正好我們家也需要買買菜,不如一起吧。”
見兩個孩子一見如故,紀夫人自然愿意。
溫夫人低頭道:“林哥兒,我們一起去買。”
“和禮哥兒一起嗎?”雪林昂著白的小臉問。
“對。”溫夫人笑道。
雪林轉向紀禮道:“禮哥兒,我們一起買喲。”
紀禮點頭:“嗯。”
溫夫人和紀夫人邊走邊聊。
雪林和紀禮手拉手說話。
雪林道:“禮哥兒,我家是桃縣的。”
“我是桃源鎮的。”紀禮道。
“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
“對。”
“那我們一起玩喔。”雪林道。
紀禮接道:“天天一起玩。”
“嗯。”兩個人一起開心地點頭。
說話間,到了集市,他們不但買了鮮,還買烤串,邊吃邊回到了武安區,雪林直直地跟著紀禮走。
“林哥兒。”溫夫人站在自家門口:“我們家在這兒。”
“我去禮哥兒家。”雪林道。
紀夫人笑道:“孩子喜歡玩在一起,就讓他們玩吧,溫嫂子若是無事,也一起過來坐一坐。”
雖然和紀夫人越聊越投機,但,到底是剛認識,溫夫人還是有些不放心,便跟著雪林一起到了紀家,看見紀家干凈整潔,人人都溫和有禮,溫夫人和雪林越發喜歡紀家人了,又被盛邀請在溫家吃了暮食才回家。
次日,雪林剛睜開眼睛就去隔壁找紀禮玩。
溫夫人還記著昨日在紀家用的暮食,特意做了盛的午食,邀請紀家人做客。
兩家人算是真正認識了。
慢慢地關系越來越好。
雪林和紀禮的關系更是,兩個人幾乎是一起吃一起喝一起睡,很快就到了六歲,又是春暖花開的時候,雪林一大早跑到紀家。
紀禮正在用朝食。
紀夫人問:“林哥兒,用朝食了嗎?”
不待雪林說話,紀禮已經將桌下的凳子拉出來。
雪林坐到紀禮跟前:“紀嬸嬸,我還沒有用朝食。”
“那就一起用。”紀夫人笑道。
雪林練地接過紀禮手中的筷子道:“用了朝食,我還和禮哥兒去給紀
爺爺放牛。”
紀爺爺是紀禮的爺爺,是個讀書人,但是水平太差,年過半百還是個生,知道自己也不是讀書的料了,干脆就歇了這個心思,收起半屋子的書,開始好好經營祖產,倒讓紀家了小富之家,如今在山腳下的小院子住著,養些牛羊什麼的,雪林和紀禮常去幫忙。
“放牛也要注意安全。”紀夫人道。
“嗯。”雪林點頭。
一人用過朝食,一起離開武安區。
穿梭在集市上時,雪林目在各個攤位上瞟。
紀禮走到米糕前:“老板,要兩塊米糕。”
老板包了兩塊米糕給紀禮。
紀禮付了銀子,遞給雪林。
雪林睜大眼睛問:“買給我的?”
“對,還想吃什麼?”紀禮笑問。
雪林驚訝:“還要給我買?”
“嗯。”
“不要買了不要買了。”雪林擺著手道:“我們是小孩子,沒有銀子,都是花大人的,大人賺銀子不容易的。”
“這是我自己的銀子。”紀禮道。
“你哪來的?”
紀禮拍了拍荷包,道:“我過年的歲銀子。”
“你歲銀子還沒花完啊?”雪林的在元宵節就花了。
“嗯,我存著,給你花。”紀禮知道雪林喜歡吃喜歡喝喜歡玩,也喜歡買吃的喝的玩的,他正好不這些,便將銀子都存著,在雪林需要的時候,拿出來給雪林花。
雪林開心道:“禮哥兒,你真好。”
紀禮笑道:“還想吃什麼?”
雪林四周看了看,看到圓圓紅紅的紅果果,道:“那我再吃個糖葫蘆。”
“好。”
紀禮又給雪林買了串糖葫蘆。
然后兩個人一起來到山腳下,撿了一頭牛和兩頭羊出來。
“禮哥兒,我們今日去遠一點放牛羊。”雪林道。
紀禮問:“為何?”
“因為遠一點的草多啊,牛兒羊兒更喜歡吃。”
“你不會覺得累嗎?”
“不會,我今日不讓你背的。”之前雪林走路累了,都會讓紀禮背著走。
紀禮笑:“好。”
找到一片茂盛的草地,他們把牛羊栓到樹上,便坐到草地上,路上雪林已經把米糕吃
了,現下只能吃糖葫蘆。
雪林將糖葫蘆送到紀禮邊。
紀禮咬一個。
雪林也咬一個,轉頭問:“好吃吧。”
“好吃。”紀禮點頭。
“等我長大了,有銀子了,我給你買好多好多糖葫蘆吃。”
“好。”
雪林吃著吃著,聽到郎朗的讀書聲,他轉頭看去,指著遠方道:“白鹿書院,我哥哥姐姐在那兒念書,禮哥兒,我們去看看吧。”
紀禮看一眼牛羊,然后對上雪林的目,道:“好。”
兩個人起,走到白鹿書院一間學堂的窗子前,墊著腳朝窗子看,卻什麼都看不到。
“那兒有石頭。”雪林搬一塊石頭,到紀禮腳下:“禮哥兒,你踩著就行了。”
“你呢?”紀禮問。
“我再搬一塊呀。”雪林噔噔地跑回去又搬來一塊石頭。
兩個人一起踩在石頭上,終于看到學堂里坐了十多名學子,卻沒有溫雪松和溫雪夢的影,哥哥姐姐應該是不在這個學堂里,他們的目轉向夫子。
夫子又高又瘦,一手拿著書,一手捻著須,在書堂邊走邊搖頭念《勸學》,然后再逐句地向學子們解釋。
雪林和紀禮覺得有趣,便趴在窗子上津津有味地聽起來。
忽然,雪林腳下打,“啪”的一聲摔下去了。
“雪林!”紀禮趕跳下石頭,扶起雪林:“怎麼樣?”
“我沒事。”雪林道。
紀禮檢查雪林:“疼不疼?”
“不疼,我是摔到草上的,一點兒都不疼。”
紀禮松了一口氣,拉著雪林起來。
兩個人一抬頭,看見高瘦的夫子一臉嚴肅地站在窗子前,目穿過窗欞,直直地著他們。
他們心里一驚。
其他學子們悄悄趴到另一個窗子上,朝外看他們的笑話。
“夫子好!”雪林和紀禮一起禮貌地向夫子鞠躬。
“你們在這兒干什麼?”夫子問。
“放牛。”紀禮道。
“還有放羊。”雪林補充。
夫子朝遠瞥一眼,不為所:“趴在這兒聽到了什麼?”
小孩子天然對夫子有敬畏之心,雪林老實回答:“聽到夫子講《勸學》。”
“誰的勸學?”夫子問。
“荀子的。”紀禮回答。
夫子詫異地問:“你們念過書?”
“沒有。”雪林和紀禮一起道。
“沒有?那你們怎麼會知道?”夫子微瞇眼睛。
“夫子你剛剛說的呀,你說《勸學》荀子,先秦人士,還說這是一篇極好極好的文章,有很多千古名句在里面,像是‘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雪林道。
夫子教了多年學,遇到過各種聰明的學子,第一次遇到聰明的聽者,他一下來了興趣,問:“既然你們聽到了,可會背?”
紀禮道:“我背出來的話,你不能為難我們。”
夫子第一次遇到這種講條件的孩子,道:“你背。”
“你先說好。”紀禮道。
真是個嚴謹的孩子,夫子心里覺得好笑,但是面上維持夫子的凝重,道:“好。”
紀禮這才開始背:“荀子《勸學》,君子曰:學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藍,而青于藍;冰,水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繩,車以為……天見其明,地見其,君子貴其全也。”
雪林聽的連連點頭。
圍觀的學子們聽的張大。
夫子震驚地問:“這文章你背過?”
“沒有,剛剛聽夫子說的。”紀禮如實道。
這是過目不忘啊。
不對,是過耳不忘。
不過是聽了一遍,就全部背誦下來了,簡直就是天才,一向惜才的夫子一下激了,他努力住緒,告訴自己死讀書是不對的,必須要知其意,他便道:“青,取之于藍,而青于藍,是何解?”
紀禮笑看向雪林:“雪林都知道意思。”
“嗯。”雪林回答:“就是靛青從藍草中提取出來,比藍草還青,夫子,這個都是你說過的,我們記住了。”
夫子道:“那用你的話是何解?”
雪林想了想,大聲道:“我比我爹爹厲害!”
學子們“撲哧”一下笑了。
紀禮也低頭笑。
話是糙了點兒,但是意思是對的,夫子驚嘆眼前這兩個孩子不但記憶力超群,還可以舉一反三,當下就想收到書院來,不待他說話,遠傳來“哞”的一聲。
接著就有學子道:“漂亮小孩兒,你家羊跑了。”
雪林和紀禮轉頭一看,一只羊正用羊角蹭羊繩,快把羊繩蹭掉,另一只已經羊掙了羊繩,開心地向遠跑去。
“壞了!”雪林跺了一下小腳。
“我們快去追。”紀禮道。
一人趕去追羊。
“誒,漂亮小孩兒,你們別走啊。”夫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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