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抿了抿，不太確定地反問：“紳士先生，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厲南衍腳下的步伐停滯了四分之一秒，眨眼間又恢復如常。旁人本看不出他遲疑過，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句話之后，他心里激起的莫名汐。

　喜歡上？

　怎麼可能？

　他們籠統也就見過兩次面，相的時間加起來還沒有六個小時，怎麼可能就喜歡上？

　厲南衍是不相信一見鐘的，但是他那時候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來解釋他那莫名的心，到最后實在想不通，就歸在南風是他見過的人里最特別的——漂亮、聰明、膽子大，還很有趣。換別的男人，也會對另眼相待。

　南風問出那句話后，也沒等厲南衍做出回答，就自顧自搖頭笑說：“不應該吧，像你這樣的男人，邊應該不缺吧？還是說我長得特別對你口味？”

　厲南衍信口胡說：“你們中國人不是最看重貞潔嗎？我看了你的，對你負責，不應該嗎？”

　南風在黑布后翻了個白眼：“大清早就亡了。”

　換來他一陣低笑。

　南風抿，沒有再說話，免得他越看越有趣，真把抓去當玩。

　厲南衍帶著南風搭電梯到地下車庫，他的手下在地下車庫門口等著。

　南風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一直在用聽覺和嗅覺判斷周圍的環境，來到地下車庫，聞到了汽油的味道，心里一，擔心他就這樣開車擄走，不問：“你要帶我去哪里？”

　厲南衍牽著的手，五蔥白細長的手指地搭在他的手心，圓弧形的指甲染著和在宴會上穿的那條星空一樣的，加了熒，所以在昏暗的地下室里也閃閃熠熠。

　這一幕在往后的很多年里，經常被厲南衍回憶起，他覺得，南風就是照他黑暗的人生里的星，正是因為有在，所以他才舍不得下地獄。

　恰巧那時，盛于琛從外面辦事回來，目無意間往車窗外一掃，看到了昏暗一男一兩個影，眉心一蹙：“南風？”

　這麼晚了，南風怎麼還會跟一個男人來地下車庫？

　盛于琛推開車門下車，聲音提高：“南風，你要哪？”

　南風辨認出了的聲音的主人：“于琛哥！”

　剛喊出來，腰上就抵上來一把槍，南風原本雀躍起來的心頓時轉換濃濃的害怕和擔心，糟了，他該不會殺人滅口吧……

　厲南衍看著盛于琛走近，他們站在黑暗，盛于琛看不清他們的面容，但是他能看清他，他認出來南風就是跟著他一起來參加宴會：“他是你老板？”

　南風沒敢說話，渾僵，在腦子里飛速思考該怎麼救盛于琛。

　厲南衍也察覺出來，聲音很輕很低，在耳邊呼出氣：“怎麼突然那麼張？怕我殺他滅口？”

　“他是AS集團的總裁，榕城盛家的人，你殺他，會惹的麻煩更多。”南風提醒。

　厲南衍挑眉：“你好像喜歡上威脅我？”

　南風學著他剛才的語式，皮笑不笑地說：“我是看在我們那個吻的份上，對你進行善意的提醒。”

　厲南衍彎：“真舍不得就這樣放開你。”

　南風還沒明白過來，手臂突然一下刺疼——他將快速麻醉劑打進的靜脈里。南風立即就覺雙腳發，厲南衍攬住的腰，扶著的放到地上，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我還會回來找你。”

　南風了，已經提不起力氣說話。

　盛于琛已經快速奔跑過來，厲南衍沒辦法再逗留，轉從小路黑暗。

　“南風，南風，醒醒！”盛于琛摘掉南風眼睛上的黑布，將橫抱起來，送往醫院。

　厲南衍坐在車上，目送他的車子飛速駛出地下室。

　手指輕點，再想起今晚發生的所有事，他眼里開清淺的漣漪，對手下吩咐：“去查剛才那個孩。”

　他想了解。

　更想知道，和陸城遇還有沒有關系？

　手下很快帶來調查結果——沒有，從杉磯分開后，和陸城遇就沒有再聯系過。這個結果有點出人意料，畢竟那時候南風可是能為了保護陸城遇連命都不要，這樣的義怎麼會說斷就斷？

　后來再查下去，才發現原來是不知道陸城遇也在榕城，不知道和纏綿繾綣三個月的男人，就是南陸北俞的陸家大。

　他拿著資料輕點鼻尖，微微一笑，他希一輩子都不知道。

　他沒有食言，后來他不止一次去榕城看，只是沒有面。

　看在宴席和舞會上游刃有余，再看總用小聰明和小心機將對圖謀不軌的男人耍得團團轉。

　還看社會這個大染缸，卻始終獨善其，更看拒絕旁人的幫助和憐憫，頑強地在這個弱強食的世界里掙扎求存。

　想知道每天在做什麼，好像了他一種習慣，無論是在莫斯科還是世界其他的地方，閑暇時，他總會問一句：“今天好嗎？”

　“很好，月業績又是第一。”

　“不太好，早上去工地視察，不小心被釘子刺傷腳。”

　“很好，昨天是的好朋友的婚禮，很高興。”

　“不太好，通宵做的策劃案被上司當眾撕掉，下午在辦公室哭了。”

　“很好，功說服外商投資手里的項目，被升職為經理。”

　“不太好，私家偵探沒有帶給想要的消息，很失，晚上一個人在江邊吹了好久的風。”

　“……”

　好的，不好的，點點滴滴，那些年他聽了很多，就好像一直都在他邊生活，陌生而親。

　還有一件事，其實他是最早知道‘南風=俞笙’的人。

　剛得知這件事時，說沒有驚訝是不可能的。

　不是驚訝的份。

　而是驚訝——一個被哥哥捧在手心寵了十幾年的小公主，是怎麼做到在家破人亡，從云端落到塵埃等等一系列的致命打擊后，不僅沒有一蹶不振，甚至不需要任何人的療傷，就憑著自己，在一夜之間長能保護自己的樣子？

　或許這也是一直關注的原因之一。

　再后來，終于還是遇上了陸城遇。

　得知回到陸城遇邊時，他心里有一個地方生出了一種不甘心和一種悶疼，就好像本來屬于他的東西突然被人搶走了，他想搶回來，卻驀然發現，那樣東西原本就不是他的。

　那個時候，他才意識到，他好像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原本就不屬于他的人。

　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呢？是經年累月的日久生？還是當初宴會上的一見鐘？

　他也不知道。

　總之，等他發現時，他已經喜歡上好多年。

　原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靠近邊，哪知道后來還會出那麼多的事。

　那天狂風暴雨，他半跪在機艙門口，拉住過來的手的一剎那，日月顛倒，時錯，山一程水一程，仿若又回到了當年，將手出玻璃門外，言語帶笑地說：“紳士先生，麻煩給我一杯藍莓尾酒。”

　……

　重新睜開眼睛，厲南衍琥珀的眸子里替著忽明忽滅的。

　回憶起那麼多事，其實只是眨眼之間，車子都還沒有開到公寓。

　拉住的手時，他一度以為就這樣能把拉到他邊，終于屬于他了，可終究，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就像是沙子，他就算得再，也會流走。

　……只是啊……

　到底是不甘心就這樣失去……

　窗外起了風，不小心吹走孩子手里的氣球，厲南衍看著那氣球隨風飄遠，抓也抓不住。

　*

　我還是很喜歡你，像風走了八千里，不問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