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管楊縣令怎麼青筋直跳,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播種機的確是出了他的意料之外,而且還很好用。
一個上午,張小山也沒閑著,不僅幾塊地都弄完了,而且小麥,大麥,菜籽都試過了。
甚至,他還試了試豌豆——是的,家里有小片的地,冬天都是要種豌豆的。
豌豆可以吃豌豆尖,還可以吃豌豆的豆莢,豆米,最后還可以收一波老豌豆。
也是很經濟實惠,不需要怎麼打理的好東西。
徐氏中間就回去做飯了。
到了中午,已經張羅出了一桌子的菜來,請楊縣令過去吃。
徐氏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家常便飯,楊縣令和各位千萬不要嫌棄。”
張小山也跟著頭笑說:“是啊是啊,來都來了,不如在我家吃飯。這樣下午咱們還可以繼續試試別的地,我都找到人商量好了。”
楊縣令本來想著也不算遠,回去吃飯就行,結果沒想到徐氏這麼快。
事已至此,他也就點頭答應,不過卻了錢出來,堅持要給錢。
看著兩人推辭來推辭去,張司九干脆開口:“二嬸,您不收,楊縣令他們吃得不安心,這樣,你買菜多錢,大概算算,咱們只花力氣,心意也到了,楊縣令也自在。”
一頓飯不算什麼。換個稍微隨意些的員,并不會這樣。
可楊縣令這般,并不是因為死板,而是真正的恤自己治下的百姓,知道百姓生活不容易,不愿意他們破費開銷。
一頓飯看似不算什麼,可仔細算下來,說不定就是這一大家子好多個月的開銷。尤其是在農村,基本就是只買和油鹽醬醋,一個月花銷很。
徐氏仍舊覺得不妥,直說也沒買什麼菜。
張司九拉了徐氏一把:“二嬸就算吧。只算咱買的,不算咱們家自己的就。”
自家養的,幾乎也就沒什麼本了。尤其是菜,更不太值錢。
于是徐氏這才說了個數——的確是不多,估計就是買了點魚和的錢。
楊縣令給了,還有些驚訝:“怎麼這麼便宜?”
他雖然是員,而且從小錦玉食長大,但也不是真的不通庶務。
徐氏樂呵呵道:“只是買了,其他的都是我們自家的,還有村里人的。您修渡口給我們帶來多方便?大家都敬您,一個個都送了不菜來。”
楊縣令驚訝片刻,隨后笑了:“那也該給錢的。”
看得出來,他是真高興。
楊元鼎撞了下張司九,笑著吐槽老爹:“我爹最喜歡裝樣子了,明明高興得要死,偏偏還要云淡風輕假裝不在意。”
他聲音得低,只有張司九聽見,張司九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我覺得你爹可的。人也好。就是好面子點而已,沒啥。”
人多,家里桌椅板凳都不夠,徐氏單獨在院子里也弄了兩桌出來,桌子都是借來的,碗筷也是借的。
而且張司九還認出了幾個幫忙做飯的嬸子,都是平時跟徐氏關系好的。
也不僅是關系好的,里正的兒媳婦也來幫忙了。
菜做得不多,五個菜,一個湯。
涼拌黃瓜片,清炒木耳萵筍片,紅燒魚,豆角燒塊,還有一個鹵菜大拼盤。湯是丸子冬瓜木耳湯。
楊縣令有些驚訝:“這個時節,還有木耳?”
徐氏一聽這個問題,頓時就得意起來了:“只有我們家有,而且是新鮮木耳。我們家九娘鬧著玩,夏天時候搬回來一朽桑木,那木頭上就長木耳,只要天天澆澆水,它就長!”
聽徐氏那驕傲的語氣,張司九略略有點不好意思:這個怎麼說呢?小事,小事而已。大可不必這種仿佛獲得了什麼國際大獎一樣的語氣。恥。
楊縣令卻更加驚訝,轉過頭來就問張司九:“九娘,你怎麼知道那木頭能長木耳?”
其他人也不約而同支棱起了耳朵來:是啊,真是鬧著玩?那自家的孩子怎麼玩不出來?平時藏著掖著不說實話,這回縣令問起來,總該說了吧。
張司九咳嗽一聲,只能拿出合理解釋:“我不知道能長。但我發現它只要一下雨就長,我就想,那如果天晴時候,我也假裝給它澆水當下雨呢?它就是個木頭,也分不出來是不是真的下雨啊。那被我一騙,搞不好就能長出來呢?”
怪不好意思沖著楊縣令一笑:“主要木耳貴,我想賣錢來著。心想試試看也不要錢。怕啥咧。”
張司九的話怪俏皮的,尤其那一句“騙”,更是引得包括楊縣令在的人,都笑出了聲,覺得這就完全是個小孩子的心態:也就是小孩子才這樣了。大人可不會這麼想。
不過,這話也就讓人相信,張司九真是誤打誤撞弄出來的。
楊元鼎笑嘻嘻給張司九打圓場:“我就說司九賺錢都快鉆進錢眼里了,只要能賺錢,什麼破爛都當寶貝!”
張司九理直氣壯:“那我窮啊!”
楊縣令看著自己兒子,再看看張司九,油然而然生出一換孩子的沖。
他瞪了楊元鼎一眼,大力贊揚張司九:“九娘既不也不搶,憑著自己勞力掙錢,比你強了也不知多!你快住口吧,也好意思大放厥詞?!”
徐氏趕忙道:“九娘哪比得了三郎?三郎又聰明又好看,還心孝順,也就是楊縣令您這樣的人,才能教出這麼好的孩子。”
里正這個時候終于上話,把話題引回了播種機上:“是啊。三郎才能,那是有目共睹的。木耳不過是個小菜,可播種機,才是真的省了大力氣!哪里是九娘能比的?”
眾人又開始對楊縣令進行一番吹捧,至于真正的功臣楊元鼎,則是和張司九吐槽:“你們這個里正,多有點狗啊。”
張司九一眼看穿癥結所在:“周圍村子這麼多,播種機現在可只有一臺。要是爭取在這邊用,那里正就是名利雙收了。”
這樣的況下,說幾句話好算什麼?
如果換張司九,覺得自己可以去批發市場弄一車好話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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