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第二天，張司九不用去賣蛋，當然也就不用早起擺攤。

甚至徐氏都難得休息一天。

張小山昨天晚上值了夜班，今天也休息。

兩口子商量了一下，半點也閑不住，決定干脆把菜地翻了。

那些老掉的豆角藤什麼的，直接拔掉，然后翻翻土，種點別的。

招銀和張司九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就跟著一起去菜地里。

結果正摘著老豆角呢，楊元鼎就過來了。

還是騎著小花臉過來的。

他后頭還跟著個小廝，騎著個小驢，攆都攆不上，一路不停地喊：“小郎君，等等我！三郎你等等我——”

張司九看著那小廝那被顛得自都帶音的樣子，好奇問楊元鼎：“怎麼這麼小？這才剛開始變聲呢。”

“這是我的小廝。陳斗。”楊元鼎嘆了一口氣：“我娘不放心我一個人瞎跑，就讓他一直跟著我。以后也跟我一輩子得。其實真不用——”

“小小年紀，就擁有了書，你居然還不開心？”張司九酸溜溜：“果然是在福中不知福？”

好想把楊元鼎拉去干三天農活！讓他知道人間疾苦！

楊元鼎噎了一下：“這麼一想還真是有點。”

然后他就發現了張司九的新變化，驚奇的喊出來：“司九你掉牙了啊！哈哈哈，你居然掉牙了啊！”

接下來，他仿佛意識到了到了什麼，忽然就開啟了新模式：“啊，對對對，你年紀小，掉牙也是正常的。這麼一看，你該我哥哥啊！來來來，一聲三哥我聽聽！”

楊元鼎眉弄眼一臉期待：“你一聲，我就給你買糖吃！”

張司九沉默片刻，覺他腦子是真的進水了：不然為什麼覺智商在退化的樣子？

但是有便宜不占，那就不合適了。微微揚眉：“三哥，三哥，三哥——三哥？”

楊元鼎一脖子：……怎麼和想象中甜甜的喊哥哥覺不太一樣？這后脖子一陣陣的小涼風吹得讓人有點頭皮發麻啊！

最后求生讓他連連擺手：“別了別了。我錯了我錯了。”

然而張司九似笑非笑出手：“三哥，這里也沒賣糖的，折現吧。你看著給，要不夠，我再喊幾聲，給你湊個整？”

楊元鼎呆了：“你都不覺得吃虧的嗎？”

“這有什麼吃虧的？”張司九奇怪的反問他：“都是經歷了社會毒打的人了，難道還要計較個年紀？”

楊元鼎撓了撓腦袋，忽然覺得尷尬：好像……是有點稚啊！

他抬頭天，機智的轉移了話題：“昨天不是說教你騎馬？走吧，咱們去騎馬去。你上小松小柏，我帶他們也騎一下，他們肯定高興！”

然后，他從馬背上的背囊里取出一本舊書來：“這是一本藥草書，你看看。不過好像太舊了。你湊合看吧。”

如果是新書，張司九還真不好意思要，但如果是舊書，就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了，當即大大方方道謝：“謝謝，我一定惜，看完了也盡快還給你。”

“不用還了。這本書我哥也不看。你留著吧。”楊元鼎擺擺手，然后又低聲音：“對了，我還發現一本舊書，有點厲害。《仵作守則》，不太厚，但覺好專業。”

張司九一聽這話，頓時也驚奇起來：“我看看。”

“和這本舊書放在一起的，還有一本傳記，像是個小說，不過缺了后半本，《大唐驗尸》，我翻了兩頁，覺有點玄乎。說是一個姓付的小娘子，從小跟著爹學驗尸，很厲害。舉世無雙那種。沒想到古人寫書也這麼敢寫啊！”楊元鼎忍不住嘆：“我還以為只有那些玄幻小說才敢這麼寫。沒想到古人也這麼敢想。”

張司九翻了兩頁，發現果然是一本小說，前兩頁，就寫了那個付小娘子如何顯神威，捉拿真兇，讓縣令心服口服——

忍不住發笑：“說明我們后來玩的，都是先輩們玩剩下的。不過文筆好，寫好看。雖然夸張，但有意思。”

楊元鼎連連點頭，并且發下豪言壯語：“我要是哪天吃不起飯了，我就去寫小說！”

張司九合上書，提了一個疑問：“你知道曹雪芹怎麼死的嗎？”

楊元鼎：……“算了，我還是好好干我的研發吧。我爹肯定發的起工資。不至于把我死。等我爹退休了，還有我大哥。再不行，我還可以投靠二哥，軍工這一塊我覺得我也可以。”

張司九忍不住仰天，好半晌才把嫉妒給咽下去：差距太大了，檸檬樹真的長得太快太高，結的檸檬果也太多太多了。

不過，跟著爺混，覺還是很不錯的。

張司九心安理得接了來自爺的好：學騎馬，學認字。

只是不知道老天爺是不是故意的，剛學了半截，就有人匆匆忙忙跑來了，張口就要找張小娘子。

這可把張司九給整蒙了：難道說的是我？

徐氏也驚訝呢：“我們家就一個兒，才八歲，你找？”

來人著氣也懵了：“我是下河村的，我婆娘難產，接生婆說沒辦法，讓我來這邊找張小娘子。說張小娘子一定有辦法能接生！我也不知道張小娘子多大啊！但我沒找錯地啊，這不就是沿著路過來，挨著河的第一家嗎？你們不是姓張嗎？我還問了路的！”

徐氏更驚訝了：“是沒錯，我們是姓張。不過我們家九娘才八歲啊……”

“那是給人接生過沒錯吧？”那人狠狠心，干脆這麼問了句。

徐氏點點頭。

那人咬牙道：“那就沒錯！我就找！人呢？讓跟我走一趟不？”

徐氏看人都快急哭了，拒絕的話也不好意思說，只能恍恍惚惚的去喊不遠的張司九：“九娘，有人找你。”

張司九納悶：“找我？干啥？”

“接……接生。”徐氏說這話的時候，都有點兒艱難，總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張司九也呆了一下，但是很快就一擼袖子：“我去看看。”

楊元鼎毫不猶豫：“那我陪你去！萬一是壞人咋辦？”

他拍了拍口：“我和陳斗還能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