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鼎的震驚持續了很久才緩過來一點，他僵的看著張司九，問：“是我想的那個虱子麼？”

“是的。”張司九微笑著給與了肯定。

下一刻，楊元鼎“蹭”的一聲就把頭懟了過來，“快快，抓一個我瞅瞅？我就聽說過這玩意兒，還沒見過呢！聽說它還牛？”

張司九笑容凝固在臉上：……這是什麼品種的沙雕！

低頭看著那顆大頭，忽然很跳起來來一個向下肘擊。

不過，張司九生生忍住了，并且在心頭強調三遍：殺生是不對的，殺生是不對的，殺生是不對的。

至于楊元鼎的要求，當然是毫不留的拒絕了：“丑拒。”

楊元鼎憾的直起來，撓了撓頭：“那不然招銀你來？”

招銀頓時忐忑不安：“這不好吧……”

有些自卑的往后了：楊三郎可是貴人啊，自己去給他抓虼蚤，多奇怪啊！

張司九忍無可忍的甩給他一個主意：“你去找個篦子來，看看能不能梳下來。”

于是楊元鼎的就去找篦子了。順帶把家里人都通知了個遍，除了在前頭衙門忙活的楊縣令。

周氏過來的時候，也是一臉的恍惚。

畢竟這種事，聽說過，但是邊從來沒發生過。

在周氏的印象中，只有乞丐上才會有。

看著周氏那幾乎已經懷疑人生的樣子，張司九怪不好意思，只能低頭道歉：“周娘子，實在是對不起——”

周氏雖然恍惚，但態度依舊溫和，說起話來也很溫：“這種事也不怪你。不過，……這個聽說不好除。”

張司九立刻舉起手里的藥包：“沒有沒有，我已經開了藥，用這個藥熬湯洗頭就好了。”

說完，張司九把如何使用百部滅虱的方法仔細的說了一遍。

周氏邊的丫鬟立刻認真記下，不太確定的地方還又問了一遍。

只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用不上——因為楊元鼎本就沒生虱子。

不僅是楊元鼎，就是楊元璋和楊元峰，乃至周氏，也沒有。

除了楊元鼎有些憾之外，其余三人皆是一臉慶幸。

張司九看著，有些羨慕，又覺得有些好笑：在別的地方，可看不到這麼壯觀的，一家人坐一排讓人篦頭發的場景。

周氏隨手把頭發挽起，頭發如同緞一樣又黝黑。

張司九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也許是的目太明顯，周氏把頭發挽好之后，忽然說了句：“我這里有保養頭發的方子，一會兒你回去，帶上一份。如此保養個一兩年，自然也就如我一般了。”

張司九了自己焦黃如枯草的頭發，艱難問了句：“貴不貴？”

周氏一呆，發現自己忘了張司九的家境。一時之間有點不知該如何回這話。

貴肯定是貴的。對來說，不過是尋常。可如果放到尋常百姓家——

招銀就在這個時候，小聲問了張司九一句：“九娘，你不是說，掙錢就是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嗎？”

張司九：……可不舍得，和用不起是兩回事！

楊元鼎“噗嗤”一聲笑出來，眉弄眼：“司九，這就是你不對了。你怎麼能勸別人時候頭頭是道，到自己就又是一個做法吧？做人不能太雙標哦！”

張司九：！！！雙標是這麼用的嗎！

楊元鼎語重心長：“司九，雖然我覺得你這個頭發未必還有救，但咱們也可以試試。這樣吧，我出錢，你出力，要是不管用，咱們找我娘賠錢！然后咱們五五分賬！”

這次到周氏：！！！這是我親兒子嗎！

就連楊氏兩兄弟也被自家三弟這個作給驚呆了。

張司九轉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周娘子，我覺得，下次還是別給他用藥了。”

周娘子笑得咬牙切齒：“可不是？就該讓他自生自滅，疼死活該！”

楊氏兩兄弟卻對視一眼，眼底都有點兒不約而同的驚艷：覺這個法子雖然用在自家人上不好，但如果用在外人上……不得不說，三弟腦子是越來越好（損）了！

不過，被楊元鼎這麼一打岔，張司九也想開了：“周娘子，您那個方子回頭勞煩給我一份。如果有貴重藥材，我也可以嘗試平價替換。畢竟我也通藥理——”

周氏笑著應了。又把張司九狠狠地夸了一通才肯放人。

最后，張司九是紅著臉，腳步發飄的出了縣衙。

走出縣衙，就想起一個事來：！！！忘了提醒他們檢查楊縣令，并且以后離張小山遠一點了！

不過，想想他們應該想得到，就沒回去特地提醒了。

畢竟，該給張小山和楊縣令留下一點臉面？

因為要回去拆洗被褥，熬百部水，張司九和招銀就沒有去找徐氏，而是直接回了家。

回家之后，那就是一通忙活。

好在現在正是秋燥的時候，太很好，而農村又有的是地方支竹竿晾曬被褥。

被褥也被張司九用百部水浸泡了一小會兒，才用草木灰錘打，然后再清洗干凈的。

一大家子人，五床被褥，洗得張司九和招銀兩個人手都發白，差點被累癱。

不過，那一片飄的被褥，看著也很壯觀就是了。

因為家里在曬谷子，所以張司九是在家門外找了最好的地方晾曬的。

走過路過的人，都忍不住詫異的多看兩眼，有笑著問張司九是不是小松小柏尿床太厲害的，也有笑而不語一臉意會的，還有面探究，最后憐憫看招銀的。

張司九：……我說我們家不是刻薄人家，還來得及嗎？

顯然來不及。

而且忽然張口解釋，顯得更加奇奇怪怪。

所以張司九最后只能沉默：沉默，是今晚飯后的八卦。沉默，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同。沉默，是這一口黑鍋結結實實的心酸。

招銀顯然沒想那麼多，還湊上來問張司九：“九娘，為啥們都看我？我咋個了？”

張司九看著招銀那一張單純的臉，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最后，只能滄桑道：“沒啥，咱們回去洗頭吧。二嬸也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