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還在喊著加大電擊的力度，醫生和護士卻是下不了手了。

“先生，這已經是我們醫院允許的最大力度了！請您堅持一下！”

“不，不行……鎮定劑，鎮定劑也可以！”

“以您現在這個程度，鎮定劑已經不起什麼作用了……”

“滾！都滾！”陸北克制不住的暴怒起來，抓起一旁掛著的他的子，從兜里掏出了那把小巧的瑞士軍刀。

他沒辦法了，骨頭、管、皮，從里到外，沒有一不疼的！

比他上一次戒斷的過程還要痛苦！

他只能靠自殘來轉移那些痛！

鋒利的軍刀劃開了小臂，一拃長的口子，鮮汩汩的流出來，他卻意識恍惚的一點都不覺得疼。

反而舒服的笑了起來。

刀子再次舉起來，他想劃下第二刀。

“陸北！”

“你瘋了！”

“你干什麼！”

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一闖進來就看到的畫面。

陸北像是瘋了一樣，一刀下去一個大口子，他卻無知無覺般咧著在笑！

而且還打算劃第二刀！

一旁的醫生護士似乎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全都呆立著不。

只有一個年紀稍大的醫生看進來了，得救般走過去，代道：“家人好好陪護吧，有需要再我們！”

隨后便十分不負責任的帶著一眾人遁走了！

江十分無語，跑過去攙扶住陸北搖搖墜的，低吼著訓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自殘能解決問題嗎！為什麼剛才我在的時候你不說！現在馬上回國，國醫療更好……”

“江，是你嗎？”陸北癱坐在地上，微微揚著頭，聲音中著孩般的迷茫。

江大步走過去，忍不住的托住了他的下頜，和他靜靜地對視著。

他的臉呈現出一種沒落的蒼白，眼眸中如下過一場大雨，彌漫著意。

“是我，我、我來了。我陪著你，無論你怎樣，我都陪著你。”

這樣蒼白無力的陸北，是從未見過的。

他總是那樣強大富有攻擊，從來不輕易示弱，尤其是在面前。

他總是霸氣有力的喊著“我保護你”，好像他永遠是打不倒的。

江忍不住托住他的后腦勺，讓他輕輕靠在自己的懷中。

“我剛才……看見青頌，還有湘黎了。”

“我已經很久沒睡過覺了，每次睡著，都是靠的藥催發的昏睡。”

“我失眠的時候就在想，湘黎死之前，是不是也這樣痛苦？”

江渾一震，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沈湘黎……死了？”

陸北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太痛苦了。重度抑郁癥，每天都睡不著覺，吃的藥越來越多，副作用也越來越大，已經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三年前，和連青頌道別后，回到山上的白房子，就開始整理的作品。把所有的譜子都寫完之后，就從北翠山的斷崖上跳下去了。”

“那麼的一個人，卻選擇了這麼丑的死亡姿態，實在是因為活著太痛苦了。”

“臨死前，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他要我答應，永遠不能告訴連青頌死了，怕連青頌會隨而去。”

“可現在，青頌還是選擇了追隨，還是用這麼極端這麼痛苦的方式！”

“我現在這樣，是不是我的報應？”

“我不該瞞著青頌，我該讓青頌去陪陪……如果我不是這麼固執的守著諾言，如果我不是這麼固執的看重責任，我不會害得你被青頌傷害！”

“都是我咎由自取，都是我活該！”

“寶，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害了你！”

剛被痛意下去的那痛，又席卷般重新在他里翻江倒海了。

他痛苦的揪著頭發，無發泄似的嘶吼，扭曲的扭著。

江哭得淚流滿面，只能地擁著他，里無意識的喊著他的小字：“霖，我在！我都在！”

那是獨屬于他們兩人的昵稱，他聽見后就能從意識混沌里略微離，總不至于真的發瘋。

江的淚串的落下，幾乎泣不聲。

他說的那些話，是從來不曾在外人面前表過的。

他是如此依賴，痛到極致，才敢在面前說出心的苦悶。

那都是他的脆弱，他的面，是他在這個世界所豎立的殼。

而現在，他愿意在面前，親手敲碎這個殼。

他像褪了殼的刺猬，渾都是，江連護著他，都要小心翼翼。

又是一波痛苦的藥效襲來，他嘶吼大，又試圖拿頭撞墻，江本撕扯不過他，只能看著他一遍遍靠自來緩解。

江哭得淚流滿面，看他冷靜下來，才抱著他哭道：“霖，你看看我，是我啊！”

“你還沒說過你我，你還沒把我追到手，你還沒跟我復婚，你還沒帶我去找爸媽遇害的真相，你還沒把你欠我的還清……你欠我這麼多，你怎麼能這樣傷害自己！”

“你忘了你的意氣風發了嗎？你忘了你在江心里是多麼高大的形象了嗎？你不是最怕形象崩塌，你不是死要面子到寧可看我走，都不對我表白嗎……”

“霖，你看看我啊！我等你等了這麼久，你看看我一直戴著這枚印章，我一直都忘不了你！你要讓我們的再續前緣，就這樣功虧一簣嗎！”

陸北的大腦閃過一陣清明。

他目迷離的看著前方，江的臉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空氣凝滯了許久。

他清楚的聽見江哽咽著問他：“你到底有沒有過我，你還沒給過我一個清楚的答案……”

“江，不要這樣問。”

他終于找回了自己，冷靜的抬起手，輕輕拈走臉頰上掛著的淚珠。

“不要問我有沒有過你。”

“我只能回答沒有。”

“因為從來沒過。是一直著。”

我從未過你，因為還著，又哪里能說過。

江倏然間慟哭出聲。

從來沒聽陸北說過什麼人的話。

甚至連一句“我你”，都從初見等到了離婚，等了快十年。

沒想到陸北的第一句“我你”，會在這樣的景下說出來。

他似乎過了千山萬水，度過了凄風苦雨，邁過了千難萬險，拋棄了一切，只為來到面前，虔誠的奉上一顆真心。

一顆早就牽掛在上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