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的叔爺偉中，歲數和陸國風相當，和陸北的是故，所以這些年一直為陸家人看病調養之類的。

他在北郊一幽靜巷子的四合院里開了一座醫館，三進三出的徽式宅院。

老人家平時深居簡出，來的人也多是圈子里的人，還得是vip預約制的。

但陸北除外，因為他給醫館送了一套上千萬的設備，還給偉中拉來了一條中藥供應渠道，因此他鉆石vip待遇，不用預約，直接上門，大夫親自接待。

屋里焚著檀香，陸北其實聞不慣這種味道，但不燒點檀香，屋子里的中藥味便會太濃，更難聞。

他臉沉沉的坐下，啜了一口龍井，才開口問：“叔爺，到底什麼況，一定要我親自過來？”

偉中手里盤著核桃，沉默了一瞬，才從細長的眼睛里出鋒利的目，沉沉道：“你臨終前，把我到跟前，當著你們一眾兒的面，親口囑托我，如果你們誰干了混賬事，我也有權教訓你們！這話現在還作數嗎？”

陸北干笑了一下：“我們家的況您老又不是不知道！表面上是我家老爺子做主，但我做老爺子的主！那可是的臨終言，怎麼可能不作數？”

“好！既然作數，那下面我問你的問題，你給我老老實實回答！”偉中把核桃重重砸在紅木桌上，似是了怒氣，“我問你，老三給我的藥材，是你們從哪兒拿的？又是給誰吃的？”

陸北沒想到偉中還關心這個。

他思慮了一會兒，有些別扭的說：“您還記得江嗎？是別的大夫給開的藥，我問有什麼病又不說，我才想找您給看看！萬一要是見庸醫了，我也好給止損！”

“江？”偉中泛著的眼睛閃了閃，好半天才想起來似的，“你以前娶的那個小媳婦？你走的時候，也在你邊吧？我好像還有點印象。”

“嗯，是。病重的時候，一直是在照顧。應該是最滿意的孫媳婦吧，臨終前還把自己私藏的冰種祖母綠鐲子傳給了。”陸北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

這下偉中徹底想起來了，因為那個鐲子，當初還是他托人從緬甸買來的極品，種相極佳，市面上估計能賣到上百萬。

“胡鬧！”偉中重重一摔茶碗，隨手抄起旁邊的龍頭拐杖就要敲陸北。

陸北趕跳開，一臉震驚：“叔爺，怎麼了？”

偉中氣得大氣：“你知道那是什麼藥？那可不是庸醫給的方子，那是我師弟的獨家方！專門給人治不孕不育的！你老實說，人家好好的姑娘染上這種病，跟你的胡作非為有沒有關系！”

“不孕不育？”陸北就跟冷不丁被一道雷劈頭蓋臉砸中一樣，滿臉灰敗，吐出的字甚至都沒了氣力。

他知道不孕不育是什麼意思，但他沒法把這四個字和江聯系到一起。

偉中看他呆了傻子，更是重重甩了一下拐杖，氣呼呼的扔給他一個手機頁面。

聊天頁面的備注是“方師弟”，應該就是給江開方子的那位大夫。

陸北匆匆掃過那一串專業語，最終目定格在一句話上：“病患自述曾長期服用避孕藥，懷疑輸卵不通與此有關。”

“不、不可能！”陸北震驚的抬眸，瞳孔張到了最大，咬牙切齒的說，“不可能因為避孕藥！那是我專門從國買回來的，對本沒副作用！而且我也就讓吃了幾個月而已，后來沒藥了我就讓別吃了，我甚至還允許懷孕了！”

“你聽聽你說的這些混賬話！”偉中被這混小子氣得猛烈咳嗽起來，捶了幾下口后才停頓了一下，接著訓斥道，“我告訴你，如果你還想跟這姑娘在一起，就讓繼續服藥，一天兩服，早晚溫服。有時間帶來我這里做個更詳細的檢查，我也可以給安排上針灸。年歲還不大，趁著年輕好好調理，還是有希的！”

“有希是多大的希？”陸北哽了一下，弱聲問道。

偉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是大夫，不是算命的！再說了，孕生子，本來就是緣分的事！緣分到了就水到渠，緣分不到，你強求一萬次也沒用！”

陸北默了默，好半天才沉著臉坐了回去，給叔爺重新沏了一杯茶。

恭敬奉了茶，才低聲問道：“那您的師弟，已經把實都告訴了？”

偉中吹了吹茶氣，冷哼一聲：“為人醫者，當然要讓患者知自己的病，否則患者怎麼會乖乖配合治療？”

陸北里漫起一陣苦。

到了這一刻，他終于明白江說他那一句“活該斷子絕孫”，是有深意的。

說得對，都是他混蛋，他這下真要斷子絕孫了……

從醫館里出來，陸北有些失魂落魄，本來該開往蘭亭別墅的賓利車，最終還是轉了彎，去了那家寵醫院。

一周過去，煤球還在那里住院，現在正好到了下班時間，陸北猜江肯定會過去看煤球。

果不其然，他在煤球的籠子前遇到了正在逗狗的江。

江過鏡子里的倒影也看到了他。

陸北湊近江，很用心的聞了聞，果然聞到了上有藥材的味道。

“早點回去吧，吃了晚飯半小時后就喝藥，效果是最好的！”他聲音低低的，聽著有些失落。

江有些愕然抬眸，不懂他為什麼忽然提起這個話題。

陸北深吸了口氣，終于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個讓更意外的問題：“我說過不讓你再吃避孕藥了，你后面是不是吃了？吃的不是我給你的藥？”

江聽到之后發出一聲冷笑：“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也值得你專程過來興師問罪？是，我自己買的避孕藥，最便宜的那種，吃完頭暈惡心，下面還出了好幾次。可是再難我也一天不落的吃，一直吃，因為我完全不想跟你生孩子！你知道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