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候覺得我哥特別懂得拿人心。他當著兩個鬼差和我，不客氣的嘲諷了江起雲一句，江起雲卻一點脾氣都沒有。

反而連帶著讓我也反省了一下。

我不應該在這種地方鬧緒，同樣都是心不好，在這種地方鬧的結果，可能是心更加不好；如果把地點換我的房間，結果就不一樣了。

所以在走到西市的石牌坊時，我匆匆的將自己的墨鏡摘下來，抬手戴在江起雲的臉上。

他的頭髮很長，隨意用束帶捆紮在一側，鬆鬆垮垮的掉下幾縷在前，看起來很有古典，被我戴上一副墨鏡後有些不倫不類。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努力板著臉——我戴著口罩呢，他應該沒發現我笑。

西市的街道與東市不同，東市比較窄，兩側是古古香的小店鋪，路邊也有人擺地攤，我還看到賣自己的，也不知道那個賣自己求靈寶傳經的黑影認到爹沒有。

而西市的街道看起來寬闊而清冷，沒有那麼多來往的人，石牌坊高大霸氣，兩側的店鋪也顯得更加高大上。

我哥說這圈子裏來西市的人有道行，想必這邊是高端商業區。

果然東西貴很多，我們去一家賣符咒的店，那店主見我們進來，就懶洋洋的說道：「看中什麼自己撿，自助購，這裏有二維碼，可以掃碼付錢。」

我默默無語的掏出手機站在門邊，等我哥去撿符咒。

在等待的時候，突然腳下輕微的一晃，我以為是自己頭暈了，誰知接著、地面突然劇烈的晃了一下！

地震？冥府也有地震？！

我腦袋一僵，江起雲飛快的手攬住我，將我在他的前。

我……真的覺得自己很沒出息。

他只是這樣一個作，我心裏的那點緒就像飛蛾翅膀上的微塵，隨風消散了。

我抬頭看向他，這麼近的距離，我能從墨鏡的隙中看到他的眉眼。

我能看到他結和下頜凌厲的線條。

也能看到他涼薄的瓣和高的鼻樑。

還能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頭、和眼中的憂慮。

店主的罵聲在我耳邊響起：「媽的，黃道村的法陣又傾斜了？這特麼邪氣也太多了吧，這一撞又飄出去多邪靈惡鬼……喂，你多買點符咒防吧！能多收拾幾個厲鬼就多收拾幾個吧！都是圈人，現在不出力，以後大家日子都沒法過了！」

「沒問題！」我哥從桌子下鑽出來，直接摞起好幾個裝符咒的木盒道：「那麼，為了大家日子好過，給我打對摺吧，老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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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起雲眼中那一抹憂慮攪得我神思不得安寧。

思他所思、他所。

憎他所憎、憂他所憂。

或許這就是常常被人口誅筆伐的愚蠢。

他像黑暗，侵吞了我的一切。

卻又對我出手，讓我握住，就像握住一浮木。

我怨恨他的涼薄和冷，也不敢想像腹中靈胎型後如何被法取出為穩固法陣的陣眼。

眾生六界，沒有誰能完全斬斷七六慾，不過既然是尊神，早已將小化為大，就像他的寶誥中唱誦那樣，大慈大悲、大聖大慈，澤被蒼生……

「小喬！」我哥的聲音醒了我：「嚇傻了啊？快付錢，我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哦……」

我走神了，手機掉在地上，江起雲彎腰幫我撿起來，塞回我手中的時候，順手握住了我。

這是個臺階，我不應該再奢什麼。

手機一掃，我瞪大了眼：「二十二萬？！」

我哥撇撇道：「我已經砍了一半了，老闆說再砍下去，不用等法陣崩潰，他就先虧死了。」

我看這這一大堆符咒，心想應該夠我哥用三個月吧？天哪，每個月是買符咒就要七八萬，這行業本也太高了。

沒法子，誰我們不是學習畫符這個流派，只能老實掏錢買。

江起雲淡淡的問了一句：「你很心疼錢？」

我勉強的笑了笑：「這行賺錢快、花錢也如流水……你當然不懂凡人的煩惱了。」

在一家很大的鋪子裏，我看到很多奇怪的東西，那位老闆見到我，一雙眼睛不停的往我上打量，他應該看不到江起雲，我給江起雲戴墨鏡也是為了避免再被小鬼差認出來。

可是這位瘦瘦的老闆不去理會我哥，反而從櫃枱裏面著手朝我走來。

「姑娘，你看起來非常與眾不同啊，是不是……已經結了冥婚了？」他問道。

我眼看了看旁的江起雲，他沒什麼反應，應該早已習慣把凡人當空氣。

「是。」我老實的點頭。

他咧一笑，一副商的表：「我不是打聽您的私啊，只是覺得有點奇怪……我家三代開這鋪子，遇到不你這樣的姑娘。」

「其他結冥婚的姑娘，一個個看起來都比較憔悴，畢竟兩界道不同，夫妻行房的時候總會讓對方損點氣，所以需要來我這裏買一些東西來調理……雖然最後也是魂歸一，但總歸能讓對方多活一段時間。」

老闆著小鬍子，用那種追憶的眼神看著虛空。

……我覺得他要開始忽悠我了。

「可是像你這樣極見，你這麼麗，按理說……是男的都會把持不住，怎麼你看起來不僅沒有憔悴傷神，反而目清明、皮、鮮艷滴……」

我後退了一步，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老闆認真的問道：「姑娘你是不是……夫妻生活不和諧啊？」

「啊？？」我瞪大了眼。

「不要的，姑娘，雖然是冥婚，但也要追求*和諧……啊、呸呸，琴瑟和諧對不對？我這裏有給人專用的助興藥，哪怕你的鬼老公是個病癆鬼，也能讓他龍虎猛！」老闆拍著口得意的說：「百年老店、品質保證，用過的都說好！」

我驚呆了！忍不住眼看旁邊的江起雲，他面上沒有一波，我哥卻在一旁狂笑。

「不不不、不用了……他、他不是病癆……」我趕搖頭。

老闆你再說下去，你的百年老店就保不住了。

「哎呀，這麼維護自己丈夫啊，不要覺得難以啟齒，這畢竟是自己的福大事，我這裏還有增長增、固延遲的藥——」

「不需要！」我面紅耳赤吼了一聲。

現在我下床都，老闆你還推薦這些東西，是要我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