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樂的聲音也掩沒在這聲清響中。

　“裴阿兄……”

　窗外，年輕的太子聽到李常樂死了，開懷大笑。他眉目英，英姿發，舉手投足間滿是年意氣。他大步向外走，落地堅定，眼神明亮，仿佛千秋功業正在前方，等著他去揮毫。

　“傳令下去，廣寧長公主要謀反，被東宮識破后無茍活，已畏罪自盡。”

　·

　岳州。

　客棧中，一個盤坐在欄桿上，百無聊賴地看著下方。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從后面跑過來，拿著風車，顛顛道：“姐姐，你陪我玩。”

　瞧見男，立刻出嫌棄之。喝了聲去，從欄桿上跳下來，足尖輕輕一點，就落到男完全夠不到的地方了。

　小男孩見姐姐又走了，著急地站在圍欄后夠：“阿姐……”

　“你自己玩去，我可沒時間陪你。”嫌棄地瞪了眼弟弟，向窗外，眼神中滿是向往，“爹和干爹、莫姑他們說什麼呢，怎麼這麼久都不出來。區區水蛇有什麼可怕的，看我一招飛龍在天，掏了它的心。”

　借著樓閣高度優勢，極目去，能看到一片白蒙蒙的水澤。八百里庭湖近在眼前，但長輩卻三令五申，不讓單獨行。一勁兒沒使，郁悶極了。

　晃著坐在房梁上，所有心思都在前方的妖怪上，早忘了弟弟在哪兒。斜倚著，自言自語道：“到底什麼時候能去打妖怪啊。為什麼我不能像莫姑姑一樣，天生一雙眼呢？力氣大有什麼用，輕功好有什麼用，一點都不帥氣。”

　說著，不由開始比劃降妖的招式。自己玩了一會，無意間往下一掃，發現弟弟不見了。

　悚然一驚，立刻從樓上跳下來，連跑帶跳出去找人：“小崧，快出來，不要捉迷藏了。你再躲我真的生氣了，我以后再也不陪你玩了。”

　一路走到客棧外，好險在路口看到了八歲大的弟弟。長出一口氣，馬上虎著臉走過去，重重拍了下弟弟的頭：“誰讓你跑的！”

　然而小男孩卻毫不害怕，他仰著頭，咧一笑，出里面只長了一半的門牙：“阿姐，我看到神仙了。”

　“放屁。”雖然容貌妍，但說出來的話卻非常有江湖氣概。罵完弟弟后，眼神一凝，注意到周崧脖子上掛著平安符。

　平安符有兩塊，一前一后在周崧的服上，上面還縈繞著法力的痕跡。了一下，臉肅穆起來，問：“剛才是誰來了？”

　“一個大哥哥和一個大姐姐。”小男孩高興地用手比劃，“他們長得可好看了，一個穿白服，一個穿紅服。”

　庭湖邊，李朝歌著浩浩水澤，嘆氣道：“璇璣的丹藥效果未免太大了。我以為靈蛇吞食后會變大妖，沒想到，竟然直接化蛟了。”

　秦恪站在側，白在長風中獵獵作響：“他沒事就喜歡試驗新藥，這不知道是他試驗的哪一種。靈蛇化蛟總是機緣，看在它未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的份上，饒它一命，先把它帶回去，給璇璣看完后，再放下來。”

　李朝歌點頭，右手握住劍柄，緩慢拔開。寒閃過，庭湖似乎到召喚，掀起巨大波浪。李朝歌輕輕一躍從水霧中穿過，服上一滴水珠都沒有沾。長劍劃過，輕而易舉擊退蛇尾。李朝歌在蛇腹上踹了一腳，借著后彈勁踩在水波上，道：“你就在旁邊看著？”

　岸邊仿佛傳來輕笑。煙波浩渺的庭湖忽然涌起大風，水面被風吹起巨大波浪，浪花忽的變冰柱，把要逃跑的蛟蛇左右架住。蛟蛇行制，李朝歌再次上前，踩到蛟蛇頭頂狠狠給了一劍。蛟蛇被打暈，重重從半空中摔落，在即將砸到水面上時，被一無形的法力收走。

　秦恪將蛟蛇收袖里乾坤，他看了眼天，說：“比預計的時間早。我們還有幾天空閑，去劍南吧。”

　李朝歌收了劍，背對著渺渺水澤，萬里長風，頷首輕笑：“好。”

　遠，樓閣上，周姮盯著忽然風起云涌又忽然風平浪靜的湖面，愕然半晌，問：“這就完了？”

　周劭年已過四十，一依然雄厚驚人。他瞥了兒一眼，撈起地上的兒子，道：“你以為呢。行了，回去收拾東西，我們走吧。”

　周姮撇撇，還是不愿這趟打妖怪之旅就這樣結束了。飛快追上父親，嘰嘰喳喳道：“我們要不要再去看一眼？難得出來一趟，著急回去做什麼。那兩個人到底是誰？”

　周姮出門，正好撞到了白千鶴和莫琳瑯。莫琳瑯聽到的話，微微一笑，回首看向天水盡頭：“他們是謫世之仙。”

　霧蒙蒙的湖面上，兩道影逐漸小。一人一劍長相伴，仗劍天涯，不問歸期。

　——《謫仙》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全文完結，從寒冬到盛夏，謝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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