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茯苓宮里，方氏咬牙切齒。

紅韶看著如今的狼狽模樣，并不覺得有什麼好憐憫同的，“虧你前兩日出事的時候，還是我家娘娘為你請的醫師，當真是狼心狗肺！”

“我狼心狗肺？”猛然扭頭，目惡狠狠地鎖著紅韶，嘶吼不止：“我的兒子沒了！我不該憤怒嗎！”

流著清淚，面上卻再無半分之前的弱之態，“醫師說了，那是個已然形的男胎，我所有的榮華、前程，盡都沒了，我不該憤怒嗎，我不能憤怒嗎？！”

“你縱然沒了孩子，可那也是虞氏和張婕妤所為，和淑妃娘娘何干？”紅韶嫌惡地看著，眼里是濃濃的恨意，差一點，家主子就要被害了。“是德妃千方百計要護住虞氏不為你報仇雪恨，也是使你對我家主子下手，是要殺了你滅口！你不恨那些人，反而來恨我家主子，說什麼是為了你失去的兒子，實則不過是貪慕德妃許諾你的富貴罷了！”

“天底下誰不為了榮華富貴奔赴？”方氏又哭又笑狀似瘋癲，“是，我本可以對其他人手，可是顧青昭既得了陛下偏，又有了兒子，為何還要有孕？！”

目中兇意盡顯，“都已經那麼有權有勢了，為何還要與我爭？我的兒子沒了，卻再度有孕，難道不是故意教我傷心嗎？”

“自以為是！”紅韶冷哼，一字一頓道：“我家娘娘何需與你相爭？你又憑什麼要所有人都顧及你的？嬪妃有孕是大喜，難道還要顧忌你才沒了孩子，藏著？你以為你是誰，當真可笑。”

“你得意什麼？”方氏臉上出自得，“我是陛下親封的才人，陛下偏，特將我從舞樂司撈出來，予以位份維護。你家主子不過是先帝隨手指給陛下的。仗著出比我好些，相貌好些居于妃位罷了。若本才人有的一切，我也可以為淑妃，甚至貴妃，皇后！”

“呵，我本以為你是腦子不清醒，如今看了神智也是昏的。”紅韶拂袖，“我懶得與你多言，你若還要護著你背后的人不說，陛下和我家主子也知道是誰。只是你意圖謀害嬪妃皇嗣又包庇罪人，數罪并罰下來，你也休想活命。你要是識相一些，就該戴罪立功，供出主謀，興許陛下和娘娘還會留你一命。”

紅韶作勢就要離開。

方氏眸驟然一凝，“你等等。”

紅韶轉。

方氏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傲然模樣，“本才人要見陛下。”

“你死心吧，陛下不會見你的。”

“陛下不來，本才人什麼都不會說的。”方氏篤定自己拿住了紅韶的肋，冷笑不止，“或者你家主子來也行。不然，德妃的罪證，也別想拿到手。”

“德妃這一點子罪證并不致命，我家主子何愁找不到其他的？”紅韶并未停留，腳步邁開。可誰知，背后那人又惻惻開了口。

“我跟隨德妃這樣久，自是知曉更多把柄。”見紅韶沒有要駐足的意思，方氏冷著眼丟下殺手锏，“就算德妃不要，可難道顧二姑娘也不要了嗎？”

暮時分霞旖旎，金芒映照了漫天云彩。余溫暖，顧青昭卻沒了欣賞的致。

門“吱呀”地推開了，逆著進了東配殿，彼時方氏正抱著一團刺繡的小裳出神，見來了，目總算有了些許焦距。

“淑妃娘娘來得這樣晚。我還以為，淑妃娘娘連親妹妹都不顧了呢。”

顧青昭眸森冷，“你知道什麼？”

起初方氏所言是不信的，找人回家遞消息詢問二妹近況，家里只說一切都好，可卻未提及二妹狀況。

換作從前，母親非給洋洋灑灑寫了幾頁紙，說盡兄長和妹妹各自傳過來的消息，可這次卻只有籠統的話語。

瞧著是安然無恙，可更像是為了安的心寫的寬話語。

約覺得不妥，想問唐昀。可前些日子他才托人去了雍州，若妹妹真出了事，這里又遲遲收不到消息，必定有他的手段在里頭。

這才退而求其次來了茯苓宮一趟。

“本宮沒有耐心，不愿與你廢話。你要是緘口不言，從此以后也都不必開口了。”

顧青昭這樣鋒芒畢，方才人恨得牙，卻又不得不告知一些事來求取生機。

“陛下大約是真怕你傷心傷及胎兒，顧二姑娘摔下山崖之事，竟是瞞得滴水不。”

顧青昭霎時間了手心，眸也不似剛才那樣平靜，努力了心神，面上不聲，“我憑什麼信你？”

“你要不是心中有疑影兒，你就不會來了。”方氏篤定。

“你也知道本宮近來悠閑，若我就是想來湊個熱鬧看你不得好死呢？”顧青昭笑著，“本宮也不妨告訴你實話，你自以為是之事我早就心知肚明，并且我二妹已經找到了，安然無恙。”

淺淺笑著，很是底氣十足，有恃無恐，“所以你這話，并不能讓本宮覺著滿意輕饒你。”

方氏見狀，不可置信之余也開始心慌起來。

沒了此事吊著淑妃，接下來的事便不控制了。

“你若只是找我想與我說這個，那就要你失了。”顧青昭笑著，得不可方，“你意圖害我和我的澤兒，我呢，素來也不是個心善之人。你也知道我現在有孕，最得陛下庇護了。我若是想要你的命，只需在陛下跟前隨口說句話便行了。”

目微勾，“連德妃都想你死，更無人可以阻攔了。你覺得，你一個無依無靠更無背景的人，陛下殺你還需要猶豫嗎？”

顧青昭莞爾笑著，這一字一句，像是利劍一般直往方氏上最痛扎。

饒是再有諸多綢繆和底氣，眼下也幾乎然無存。

方氏咬，思量半晌，終究說出心底藏多年的……

顧青昭出茯苓宮的時候，天邊云霞將要散盡，余暉也失了暖意唯余清冷縷縷。

“去紫宸殿。”